退朝之後,苻萇也是急匆匆的前往了大牢,在看到王猛和韋鍾二人被從中釋放出來之後,苻萇連忙上前握住二人的手:“景略,韋兄,是萇來遲了。”


    王猛和韋鍾則是向苻萇拱手道:“此次多謝太子殿下出手相助了。”


    苻萇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腦袋迴答:“那個…景略,韋兄,其實在你們去武功縣不久之後,我就奉命去弘農郡賑災去了,我也是今天才剛剛返迴長安,不然還不知道你們的事情呢。”


    王猛與韋鍾也是微微有些吃驚,然後他們便聽到苻萇說:“景略和韋兄此次能夠出來,多虧了那武功縣丞蘇道賢呢,要不是他親自帶著百姓前來給父皇鳴冤,恐怕等萇救出二位,尚且還需要一段時間呢。”


    王猛和韋鍾對視一眼,他們倒是沒有想到蘇道賢居然會為他們做到如此地步。


    “景略,韋兄,你們覺得蘇道賢此人如何?”苻萇突然問道。


    王猛知道苻萇這是起了招攬之意,於是中肯的迴答:“此人身上倒是有些官場之人的圓滑,但是也確確實實有著一顆忠君為民之心。”


    “嗯。”苻萇微微頷首:“景略,韋兄,這幾日叫你們在這裏受苦了,不如,你們先迴府去休息一下吧。”


    “多謝太子殿下了,我們這就迴府歇息一番,對了,殿下,那蘇道賢等人現在在何處啊?”王猛說道。


    苻萇自然也是明白王猛的意思,於是說道:“景略,你和韋兄先迴府去,我等下就叫人把他們帶過去見你們。”


    等到送走了王猛與韋鍾,苻萇也是返迴了皇宮,還沒走到東宮,便看到忠祿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


    “怎麽了,阿祿?”苻萇好奇的問道。


    忠祿看到苻萇,連忙走了過來:“殿下,陛下召您過去一趟。”


    “父皇叫我過去?”苻萇有些疑慮,但還是帶著忠祿前往太極殿。


    來到太極殿之後,苻萇看到苻健正坐在不遠處的大樹下,於是也走了過去:“兒子拜見父皇。”


    苻健笑著看了一眼兒子說:“你剛剛迴來,也沒去看你母後,也沒有去看太子妃,反倒是先跑去看王猛他們啊。”


    苻萇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父皇,人家好歹也是神仙所說的大才啊,況且還是兒子我親自去請迴來的,如今遭了牢獄之災,我自然也要去看望一下他啊。”


    苻健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個韋鍾是什麽來頭,也是你的人?”


    苻萇迴答:“對,父皇,韋鍾也是兒子新招募的部下,出身京兆韋氏。”


    “京兆韋氏。”苻健喃喃道:“你對姑臧侯之侄一事怎麽看啊?”


    苻萇就知道,父皇叫他過來是不會去問他這些空話的,於是在思考一番之後,苻萇神情嚴肅的說:“父皇,兒子以為姑臧侯之侄確實是有些飛揚跋扈了,王猛的處置倒也不失公允。”


    苻健歎了一口氣:“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你是我的兒子,有什麽就直接說吧,別藏著掖著了。”


    苻萇這才一笑:“果然什麽都瞞不過父皇的眼睛。兒子隻是在想,姑臧侯的侄子都尚且如此囂張,那其他人…”


    苻健的眼神也是一下子銳利了起來:“你覺得現在該怎麽辦呢?”


    “父皇,這種事情其實也正常,畢竟都是為我大秦立下過汗馬功勞的老臣,底下出一些這樣的胺攢事也屬常理,因此,兒子的想法是挑出幾個棄子來,主要以無關緊要的為主,然後再挑選一兩個官職稍微顯赫一點的,一來也是給百姓們一個交代,二來也是敲打一下那些勳貴們。”苻萇一一分析道。


    隨後,苻健看向兒子:“那你覺得先從誰開刀比較好呢?”


    苻萇脫口而出:“不如就姑臧侯吧。”


    “為什麽是他?”


    “父皇,姑臧侯侄子的事情現在已經是鬧得沸沸揚揚了,隻能說他剛好撞到這個刀口上了,況且他也是老臣,處置了他的話,興許就不用再去處置其他的人了。”


    苻萇的話可謂是天衣無縫,在苻健看來,就是通過處理掉樊世一個人,來換取其他的人的安全。


    “罷了,朕再想想,對了,今天你在朝堂之上所說的暫時不能伐燕,是真的這麽想的嗎?”


    苻萇連忙說道:“父皇,兒子確實是這麽想的,如今對我們秦國威脅最大的就是燕國,其次才是晉室,晉室雖然占據整個南方,但是權力基本都在那些世家大族的手裏,皇帝還要和世家大族勾心鬥角,爭奪權力,因此暫時不足為慮,但是燕國不一樣啊,燕主慕容儁也不是昏庸之輩,而且麾下慕容恪、慕容垂這些也都是有勇有謀之人,兒子隻是覺得,即使要伐燕,也不急於一時,目前我們剛剛經曆了饑荒與蝗災,不如等上一段時間等國力恢複的差不多了再來籌備伐燕事宜。”


    “可是河內郡和黎陽郡啊,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燕國得到了。”苻健有些失落的說道。


    苻萇在思索一番之後對苻健說:“父皇,兒子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先說出來讓朕聽聽。”


    “父皇,如今既然燕國我們暫時打不了,不如向西如何?”


    “向西?你的意思是攻打涼國?”


    苻萇肯定的說:“沒錯,父皇,如今的涼主張祚乃是奪取了自己侄子張耀靈的王位,兒子聽聞,張祚此人之所以能夠奪取侄子的王位是因為與王太後馬氏(張祚庶母,張重華之母)私通,在獲取其支持之後才動的手,而如今,涼國的官員百姓無一不對其痛恨不已,不如我們便打著扶持張耀靈的理由進軍涼國的河州如何?”


    苻健陷入了思考,雖然涼軍與秦軍交過手,但他一想到之前石虎多次派遣精銳攻打涼國,卻被其擊敗,就有些憂慮的開口:“可是當初縱然是石趙的精銳,也都沒有拿下涼國,我們能取勝嗎?”


    苻萇知道了父皇的憂慮所在,於是說道:“父皇,當初石虎的精銳戰勝不了涼軍,那是因為涼國主明臣賢,當時張重華還算賢能,重用的謝艾也算是當世名將,可是父皇,自張重華死後,謝艾也被張祚給害死了,況且之前我們幾次與涼國交手,不也是大敗涼軍嗎?兒子想,我們若是打著給謝艾報仇,恢複張耀靈王位的旗號的話,也許會得到涼國士民的支持呢。”


    “罷了,讓為父再想想吧,你呀,先去看望一下你母後她們吧,這段時間裏,你母後她們也是挺想你的。”


    臨走時,苻萇又關懷道:“父皇,國事操勞,您還是要多保重身體才是啊,改日不如請個太醫過來給您把把脈如何?”


    苻健敷衍道:“嗯,嗯,你父皇我的身體還好得很呢,你別在這瞎操心了,趕快去吧。”


    “是,父皇,兒子先行告退了。”


    苻健獨自坐在樹下思考著剛剛兒子的話,其實他也覺得伐涼的勝算似乎要比伐燕的勝算更大一些,但是他還有一個憂慮沒有給兒子說。


    若是準備發兵伐涼的話,主將人選又該如何選擇,之前與涼軍交戰的時候,主帥是魏王苻雄,可是現在苻雄已死,雖說苻菁當時擔任副帥隨著苻雄一起攻打涼軍,但是在苻健看來,伐涼之事,苻菁還當不了主帥,於是他便想到了去年剛剛率部來歸降的王擢。


    王擢曾經在皇始三年(353)五月的時候率涼軍反攻,擊敗了秦州刺史苻願,使得苻願逃迴長安,隨後在皇始四年(354)五月又攻克了陳倉,斬殺秦國扶風內史毛難,看上去王擢很厲害是吧,實際上是他的對手太弱了。


    因為當時正值桓溫率部北伐,秦軍主力都集結在東邊,這才叫王擢得手,後來在同年六月的時候,魏王苻雄親自領兵攻打涼晉聯軍,晉將司馬勳逃往漢中,王擢則是遁走略陽,最後率部降秦。


    但是此時的王擢已經是重病纏身了,能不能活過這個月都還不一定呢,因此苻健隻好又放下內心的想法,想著改日與群臣們討論一下這個事情再做打算。


    突然,苻健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趕緊拿出手帕遮住自己的嘴唇,等到咳嗽完之後取下手帕,苻健看著手帕裏的血絲沉重的歎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他的長子沒有像他的弟弟那樣,離他而去,不然的話,自己不僅要承受失去兒子的痛苦,還要使秦國麵臨著一場可能會引發國本動搖的事情。


    另一邊,苻萇先去了一趟椒房殿,卻沒有遇到自己母後,這時,苻柳剛好聽到聲音,走了出來:“大哥,你迴來了?”


    苻萇也衝苻柳打了個招唿:“嗯,柳弟,母後她人呢?”


    苻柳迴答:“大哥,母後去東宮了,她應該還不知道你迴來了呢,你趕快過去看看吧。”


    苻萇聽後也是朝著東宮方向走去,臨走時還不忘給苻柳打招唿:“柳弟,晚點我再過來看你。”


    “嗯嗯,大哥你快去吧。”苻柳點了點頭。


    (注∶《十六國春秋》卷七十三前涼錄四∶“祚先烝重華母馬氏,乃宻說,馬氏遂從長議廢靈耀(即張耀靈,十六國春秋記作張靈耀,晉書記作張耀靈)為寧涼侯而立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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