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天枯城顯然是不平常的。


    昨天那一場大戰自然不會瞞過所有人的視線,此時有不少的人鼓起勇氣去戰後的遺骸探尋,以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其中不乏一些混跡江湖的武人,隻是這夥人自然不會有多大的本事。


    “嘖嘖,你看地上的裂縫,真不知道是什麽樣子的高手才能在地麵上弄出這般的痕跡。”


    一個人指著先後被常散漫和魚具滅破壞的地麵和身旁的夥伴閑談著。


    “這架勢,怕不是江湖上聲名顯赫的高手才能造成,就是不知道會是哪一位了。”


    “這天枯城的城守大人也非真?”


    “也許是什麽隱姓埋名的高手呢?”


    嘈雜的討論聲讓這地方變得熱鬧了起來,也沒人會在意這些事情。


    此時在人群中的莫惜聲麵帶驚駭,手上提著剛買來的蔬菜,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聽說了嗎?城守府被屠戮一空,隻剩下了樊無我大人還在,此時正在那邊調動人手呢。”


    一句話,讓莫惜聲的驚駭變成了失態。


    早晨起的大早,沒有驚動紀安心的莫惜聲隻是買個菜的功夫,就聽見了這個消息。


    好在紀安心不用再思考如何告訴莫惜聲這個消息了。


    “聽你們說昨夜那麽大的動靜,你們就沒一個出來看看的嗎?”


    一個似乎是方才到了天枯城的武人對周圍的人問了起來,卻隻換來了一片笑聲。


    “你是傻子嗎?既然沒有喊殺聲布滿全城,那這些事情和我們又有什麽關係?”


    冷漠的一句話,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可。


    聽到了昨夜動靜的這群武人很清楚一點,那就是這邊的事情他們根本沒有插手的餘地。


    天枯城不是什麽大城市,裏邊的武人少有先天的,在這情況下他們能夠獲得比較滋潤的緣由隻有一條,那就是有自知之明!


    不管是哪個地境高手誦念詩號,即便因為距離的緣故聽不到說了什麽,但是地麵輕微的晃動可是清清楚楚的。


    昨夜三次顫動,已然讓這群老油子清楚自己根本幫不上忙這一點。


    說來可笑,武人總是說著一往無前,可是真正這麽做的的人要是沒有強大的運氣早就成了白骨一堆。


    而活下來的,基本上都學會了退讓和妥協。


    雖然這樣的人很難有什麽大的作為,但是不代表他們之間就沒有高手。


    雖然這個高手也不見得有多厲害就是了。


    “又不是衝我們來的,看看熱鬧就行了,哪來的那些個廢話。”


    說話的人似乎有些名聲,周遭一下子就安靜了不少。


    之後發生的事情莫惜聲就不知道了,此時的她一股腦的朝著紀安心的居所跑了過去。


    莫惜聲很在意城守府的事情,但是這個時候她能依靠的人就隻有紀安心了。


    匆匆忙忙的莫惜聲手中還提著菜籃子,隨著她快速的跑動讓幾葉帶著些泥巴的白菜跌出了菜籃,莫惜聲手忙腳亂的收拾起來之後,消失在了六扇門小院的附近。


    即便是心中急迫,但是節儉的性子還是在的。


    紀安心這個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正在清洗著臉上的藥膏。


    換藥這種事情還不至於讓別讓幫他才能做到,先是取了清水一點點的洗著麵上的傷勢。


    被黑煙侵蝕的傷口雖然沒有傷害到紀安心太多,但是那種持續的刺痛讓他一陣個晚上都沒有舒服過。


    修煉了一夜的他在淩晨的時候終於感到了困意,稍微小憩了一會,起來時莫惜聲已然出門去了。


    就在紀安心剛把藥膏全部洗去的時候,莫惜聲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屋裏。


    看著紀安心臉上的傷勢,莫惜聲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你......你的傷勢這麽嚴重嗎?”


    本來一肚子的疑問和急切,在看見紀安心傷痕累累的麵容是全數被咽迴了肚子,隻能看著紀安心的傷勢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紀安心倒是淡然的很,傷勢會不會留下疤痕紀安心根本就不在意。


    麵容是否帥氣俊俏對於紀安心來講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事情,紀安心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的一雙拳頭!


    和母親相依為命的幾年時間,吃了不少苦頭的紀安心在與父親生活的時間裏,所憧憬和希望的隻有那一身正氣兩袖清風的秉性,和那威壓當世無人忤逆的武力。


    “這不算什麽嚴重的傷勢,看你急急忙忙的樣子是得到了城守府全滅的噩耗了吧。”


    紀安心這個時候沒了之前的情意萌發,而是流露出一股子波瀾不興的氣度。


    不得不說這種氣度很容易讓別人隨之一同冷靜下來,莫惜聲的急躁表情慢慢的變成了傾聽的樣子。


    “我昨天還在想怎麽告訴你呢,既然知道了我倒是不用再考慮了。”


    紀安心麵無表情的說著話,倒不是他毫無情緒,而是臉上的傷勢讓他連說話都費勁。


    臉上的肌肉每一次運動都會帶來劇烈的刺痛,所以堅信不得不保持著最少的表情變化。


    “城守府昨夜被一夥來曆不明的賊人入侵,基本確定不會有除了也非真和樊無我之外的活口。”


    “至於罪人倒是有些個已然伏誅,另外六扇門一處的占據我就不和你細說了。”


    六扇門中的戰局所含帶的訊息有些過多,其中路費生一夥和魚具滅一夥的存在疑點頗多,在上一級六扇門還未做出迴答的時候,這事情不宜談論過多。


    紀安心不便的表情和沒什麽感情色彩的話讓莫惜聲的眼中稍微積蓄了些淚水,似乎下一刻就會哭出來的樣子。


    失去了城守府這個安身之地的莫惜聲,此時已然和無家可歸的孤兒一般無二了。


    “那我......”


    莫惜聲有些哽咽的說出了兩個字,然後把後邊的話有咽了迴去。


    紀安心猜得到她想要說些什麽。


    “對了,我問過城守關於你的事情了,也把消息匯報到了泉州那邊,已經有些消息了。”


    紀安心當然沒有問過也非真,也沒有向泉州傳遞什麽消息。


    他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因為看了那影像之後,掌握了些關於莫惜聲的消息罷了。


    莫惜聲一下子還沒想到紀安心的意思,一雙眼睛中帶著淚花愣在原地,手上的菜籃子裏一隻白菜葉子正抖著。


    “如果沒有弄錯的話,你的身世因該是天南的莫家寨莫多言的孩子,而莫多言正在滿世界的尋找自己的女兒,最經就在西北。”


    紀安心所掌握的消息也就這麽多了,其他的他也不能多說。


    畢竟天枯城的事件已然變化成了這般地步,莫多言的動向是否還和影像當中一樣,誰也說不清楚。


    “你是怎麽知道的。”


    莫惜聲沒有感激涕零,也沒有情緒激動的難以自持,而是一副驚恐的樣子,就好像紀安心別有所圖一般。


    沒有喊“紀哥哥”也沒有喊“安心哥”,甚至連紀安心的名字都沒有喊。


    言語中能清晰的感覺到一股子怒火和不滿,這讓紀安心有些愣神。


    莫惜聲的表現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紀安心想了許久的解決辦法,就是拋出莫惜聲身世的消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讓莫惜聲從城守府的噩耗中擺脫出來。


    但是此刻看來,似乎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我是個被家人弄丟的孩子,就讓你擺出這幅樣子嗎!”


    莫惜聲的怒火終於爆發出來了。


    紀安心的想法本來是沒什麽問題的,隻是他忽視了莫惜聲的想法。


    莫惜聲長到現在,從沒有把生活寄托在別人的身上,這是她心底最後的堅持,也是她的尊嚴。


    紀安心的因為疼痛沒有絲毫表情的臉孔,也讓莫惜聲產生了誤會。


    畢竟一個多數時候都麵帶微笑的人忽然冷著麵孔,怎麽都會讓人多想一些。


    尤其莫惜聲還是一個成長很是複雜的小姑娘。


    也許一個不經意的表現就會讓別人想多了,不幸的是眼下的莫惜聲就想多了。


    紀安心一臉懵逼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時候似乎說什麽也難以改變莫惜聲的想法了。


    畢竟人在氣頭上的時候,隻會一條道走到黑,誰來勸都不見的頂用。


    沒等紀安心解釋,莫惜聲把身邊的菜籃子放在了地上頭也不迴的走了出去。


    “你似乎不需要人再照顧了,我就先迴城守府去了。”


    說話的時候莫惜聲沒有迴頭,隻是在原地站了一會。話說完之後就默默的走了。


    半空中隱隱能聽到小小的一聲“謝謝。”隻是這兩個字冷冰冰的。


    紀安心不知道這時候自己該做什麽,像是追上去拉住莫惜聲的手進行解釋一類的動作,隻會出現在鴛鴦蝴蝶的話本當中,江湖總是個讓人充滿遺憾的地方。


    似乎紀安心悄無聲息的情愫,就要這般消亡了。


    另一頭,在泉州府裏邊,石明子正跟著玉頹子買菜。


    看起來石明子是要在玉頹子的身邊呆上一段時間了。


    “小混蛋!我這沒有能教你的東西,你自個哪來的迴哪去!”


    玉頹子一邊在定好的菜攤進著今天需要的菜,一邊麵露兇惡的朝著石明子說著話。


    看那攥著一顆土豆的粗糙手掌正用力的捏著,土豆上都被生生擠出了裂口的樣子,玉頹子就是下一刻就出手把他的師侄打飛出去都不會有人奇怪。


    “師叔,你不教我點東西,我怕到時候被人砍了丟的可是你這門內第一高手的麵子。”


    石明子笑嘻嘻的和玉頹子說著話,一點都沒有擔心自己會被收拾的樣子,有些沒心沒肺。


    半顆土豆瞬間就塞進了石明子的嘴裏,另外半顆此時跌落在地上沾上了灰塵,洗洗也許還能用來做菜。


    “滾蛋!”


    兩個字出口,玉頹子一把扛起了一筐土豆轉身放在了推車上邊。隨手放下了些銅板,然後和攤主打了聲招唿掉頭就走。


    石明子被半顆土豆打翻在地,卻也不惱。許是對他來講這般情況已經習以為常了吧。


    起身撲打了下身上的灰塵,石明子緊緊的跟在玉頹子的後邊,還是笑嘻嘻的樣子。


    兩人離開的這個攤點之後,攤主把腦袋上的草帽拿了下來擋住了下半張臉,也不知道是害怕被誰看見。


    伸手抓起了玉頹子放下的銅錢,其中有一顆明顯厚實些的銅板被其翻手收了起來,其餘的丟進了一個瓦罐,發出了叮叮當當的金屬碰撞聲。


    看起來這個攤主今天早上的生意很是不錯的樣子。


    攤主還是手裏拿著草帽,也不知道是有什麽想法。這時候黑不白的身形卻是出現在了這小攤的前邊。


    “兩個月時間,我就見了你一次,你是什麽人?”


    黑不白說話的語氣一向冰冷也不帶感情色彩,即便是問訊也隻是淡然的像是陳述一件事情一樣。


    “我是個賣菜的,也是個捕風捉影的人。”


    輕輕的說著話,周遭的人沒一個聽見的,自然是用了傳音的手段。草帽遮住了口鼻,也不會有人看見此人嘴巴在動。


    說完話之後這攤主把自己的草帽翻了過來,帽子裏邊正放著一枚黑漆漆的令牌,上書“追風”二字!


    黑不白很清楚追風的職責,u看書.uknshu.cm 要不是有必要的情況,他們是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的。


    而且這個追風在黑不白麵前出示令牌,自然是早就知道了黑不白的身份。


    追風手中令牌一閃而逝,似乎完全不擔心黑不白沒有看清。


    黑不白站在原地絲毫未動,一雙眼睛仍然盯著這個攤主。


    “你現在就跟我來。”


    黑不白說完話,身子朝後退了半步,讓出了一些空間。


    這不光是讓攤主能從菜攤上跨出來,也是給自己留下了發力的空間。


    即便是見到了追風的令牌,黑不白卻仍舊沒有放下警惕。


    一般追風暴露出身份的時候,也就是完成了上一個任務的時候。這個時候暴露自己的身份已經無關緊要了。


    這個“追風”拿出令牌出示給了黑不白,那麽接下來一並前往六扇門才是正常的。不然此人的身份就很值得懷疑。


    令牌自然是有認證的手段,隻是這追風隻是出示了一瞬功夫,根本沒有讓黑不白當場認證的意思。


    所以黑不白才立刻做出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好說。好說。”


    攤主慢悠悠的站起了身子,和一個賣菜的農人別無二致。


    看起來有些艱難的跨過了自己的菜攤,走到了黑不白的身前。


    而黑不白再度向後退出了一步!</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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