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寒的出生算不上貧寒,甚至可以說是小有資產的家庭讓他的童年度過的並不那麽枯燥。


    在眼下這種生死將要分出的時候,刀鋒寒的心中慢慢的全是對於過往的思念。


    其中有父母的影子,也有家中常年縈繞的酒香。


    將“狼倫”橫在身前,望著那謹慎的幾個馬賊的兵刃朝著他的身體衝來的時候,刀鋒寒卻是想要好好的痛飲一次。


    在這之前的刀鋒寒,自從掉入了自家的酒池差點醉死之後,在就沒有碰過一次酒。


    隻是這一次,刀鋒寒想要痛痛快快的醉上一場,至少不會讓他在死前去迴憶自己的血仇。


    心中牽掛的事物越多,那麽生活就越發的不自在,這時候刀鋒寒想要舒舒服服的。


    護衛們的忙碌聲仍舊十分的嘈雜,談笑和粗口成了這群老油子最常說的東西,無論是什麽話題最終都會迴到這個方向上來。


    不管是誰經過了什麽樣的廝殺,又或是誰死的極其淒慘,最終都會變成談資以及笑料。


    這些沒有未來和夢想的人,總是會把一切的事情朝著最為卑劣的方向去思考,嘲諷和侮辱成了他們的常態。


    即便是正在做著防風沙的設施,他們也是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刀鋒寒的身上,似乎是想要看看這個讓他們感到些許畏懼的少年人會議什麽樣子的姿態步入死亡的懷抱。


    好想沒有感情一樣的馬賊們倒是比這些老油子更加的具有人情味。


    至少在廝殺的時候沒有弄出什麽辱罵和鄙視的事情,有的隻不過是那一如既往的兵刃相加。


    刀鋒寒隻覺得麵對這些馬賊的時候,要比和那群護衛在一起更加的心裏痛快。


    赴死?可以!


    但是不會輕易的舍棄來之不易的生命!


    刀鋒寒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做好了自己因為力竭而慘死的準備。


    甚至做好了哪怕勝出,也會因為那群護衛的排斥而傷重而死的心理建設。


    但這些都不是放棄的理由,即便刀鋒寒的心已經亂了,但是反抗不會因為心中有萬千無頭的思緒而停止。


    “狼倫”再度劃過了昏暗的天空,一抹刀光在這時候有些刺眼。


    “乒!乓!”


    兩聲清清楚楚的金屬碰撞聲在這裏響起,鐵錘的錘頭落在了地上,馬賊的手中隻剩下了那看起來不太牢靠的錘柄。


    這個馬賊不太結實的脖子上,也失去了那不怎麽好看的頭顱。


    刀鋒寒的身上再度被血跡覆蓋了一次,這一次噴濺出的血液兜頭淋下,將那結成一綹一綹的頭發衝散了。


    烏黑的發絲緊緊的貼在刀鋒寒的額頭、麵龐上,那明亮的眼睛在昏暗的光芒之中很是奪目。


    此時的刀鋒寒哪裏會在意身上傷口會不會弄出現代醫學所說的交叉感染之類的東西,他的知識當中並沒有這些名詞,但是刀鋒寒知道,傷口染上了別人的血跡,有很大的可能產生疾病,至少炎症是免不了的。


    這些事人間長久的廝殺當中,被人們總結,並且反複提及的知識。


    但是刀鋒寒沒有選擇,不廝殺的話,難道就這樣被馬賊生生的砍死在這戈壁荒漠之上嗎?


    傷病那都是活下去之後才需要考慮的事情。


    刀鋒寒的這一刀沒有什麽神妙的地方,不過是仗著自己的寶刀硬碰硬的破壞的對手的兵器,順便帶走了敵人的性命罷了,說起來沒什麽值得誇讚的地方。


    遠處的護衛群體之間傳來了大聲的叫好聲,其中還參雜著對於刀鋒寒寶刀的分配計劃。


    惡在這種環境當中凸顯得尤為明顯,但是顯然沒有人會在意這些。


    荒漠上,活著的人支配著死去者的一切。


    這種蠻荒的氣息長久的縈繞在這裏,不是沒有人想要改變,隻是想要改變的人不是將一切埋葬在了黃沙之下,就是遠遠的逃離了這片黃沙。


    教化?或者是感化。


    這兩種情況距離這遠離人煙的風沙地帶實在是太過遙遠了些,距離上一次有人來這邊做教化的事情,已經太過久遠了。


    在這裏,一個月的光景就算是遙遠的迴憶了,每一個人都活在鮮烈的當下,沒人去思考未來。


    護衛們如此,馬賊們也是如此。


    做好眼前的事情,不去思考未來,也不必沉浸在昨日。


    不得不說,這裏是失去夢想者最好的棲息地。


    沒有人會反複的告訴你未來該如何,也沒有人會說“看看昨天的你,難道還不思考未來”之類的話語。


    這裏最常見的就是“當下無憂!”這四個大字。


    沒人會因為困難而流淚,也不會有人因為困難而退卻。


    廝殺不因為那些繁雜的原因,也許是一言不合?或者是為了一口肉吃。


    莽撞和狂野構成了這風沙之中的旋律。


    規則?


    不過是這邊的人們為了能夠更好的活在當下自發的組成並維護的物件。


    就好像護衛不會因為雇主而決死,就好像馬賊不會因為財物而斬淨殺絕,這裏的人都習慣了。


    但是刀鋒寒沒有,他來到這透露著蠻荒氣息的地界還沒有多少時間,所以他還沒有被同化。


    甚至再之後的五年之中,他一直是少年的模樣。


    但是黃沙還是改變了他的一些做法,至少在五年之後的刀鋒寒不會再經曆這般慘烈的廝殺了。


    因為五年之後的刀鋒寒,已經不再被列入獵物的行列,他成為了這地界數得上的高位存在。


    即便刀鋒寒五年之後也不過是先天的實力。


    這偏僻的地方,最為強大的存在也不過是地境罷了。


    在金不換最為迅猛發展的時間中,金不換的規矩成了這地方的規矩,雖然仍舊荒蠻,但是總算是有了些彎彎繞繞。


    喋血戈壁的事情,也少了許多。


    刀鋒寒的刀,總是幹淨而鋒利的。


    他的刀法也總是狂野而充滿了力量的。


    雖然不乏精巧的變招和細膩的攻守,但是他殺戮的手段卻總是狂野而血脈噴張。


    就好像他現在揮出了這一刀!


    從上而下的劈斬,完全沒有規避敵人格擋的想法。


    就是這麽簡單的被稱之為“力劈華山”的一招,攜帶者刀鋒寒已然不多的力氣,斬在了那馬賊橫在頭頂的鐵槍之上。


    兩人沒有明顯得功力差距,都還是不入流的武人。


    這一次的碰撞沒有像是之前斬斷提錘馬賊兵刃那樣輕鬆,因為刀鋒寒無往不利的寶刀“狼倫”遭遇了一柄鏽跡斑斑,足有鵝蛋粗細的鐵槍之上。


    這馬賊也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鐵槍是什麽東西,自從他得到的時候這柄鐵槍就已經是這麽一副鏽跡斑斑的模樣了。


    槍杆兩頭都是槍尖,倒也是一件稀罕兵器。


    在江湖上用槍的好手卻是沒有幾個,大多不過是些莊稼把式。這使槍的高手大抵出自軍隊之中,也隻有軍隊的高手才會在槍法一道上有所進展。


    槍法本就是戰陣之物,尋常的江湖廝殺對於槍法一道實在是有些小家子氣了。


    這柄雙尖槍被這馬賊得到的時候就沒什麽稀奇的,說起來不過是一個閑散而有幾分蠻力的漢子在地裏刨出了這麽一個物件罷了。


    但就是這麽一柄看似破破爛爛的槍擋住了刀鋒寒的寶刀!


    而這柄雙尖槍,其實是一對的,卻是當年聲名顯赫的寶物,槍神天風烈的六沉四尖槍!


    隻不過天風烈身死之後,這對寶槍消失了蹤跡,再度現世的時候就成了這麽一副鏽跡斑斑的模樣。


    而且也隻剩下了這麽一隻罷了,這一柄卻是天風烈龍蛇雙槍之中的蛇槍!


    這一對六沉四尖槍本來沒什麽區別可言,隻是陪伴了天風烈太多時間,沾染了天風烈一身浩瀚的氣息久了,便染上了些蛇的氣息。


    世上也隻有天風烈能做到龍蛇共舞的地步,這龍不與蛇居的老話隻有在天風烈那槍神的名號之下才被打破了。


    隻可惜這柄寶槍落得這麽個可憐的地步。


    刀鋒寒的一刀被擋了下來,刀鋒順著槍杆子朝後滑落。


    然後刀鋒寒便是超前一鬆,將刀劍送進了這馬賊的胸腹之間!


    格擋兵刃的時候,武藝精湛的人大多會傾斜著格擋,為的便是避免對手的利刃借力再攻。


    傾斜格擋的時候,光是滑落的角度就可以避免這種收刀前刺的攻擊,可惜馬賊不過是一個巨大群體罷了。


    其中也許有些高手,但是顯然這得了天風烈一柄寶槍的馬賊,隻不過是是個嘍囉罷了。


    刀鋒寒的變招雖然不怎麽精妙,但是也惹的那群護衛大聲的叫起了好。


    護衛們說白了不過是些江湖底層廝混的家夥們,若是有些本事的話,就不必在這蠻荒戈壁上過著隻為今日的生活了。


    這些叫好聲不知道是多少出於關心刀鋒寒,想來應當是那些押注在了刀鋒寒能活過此劫的家夥們為了自己的賭資而歡唿雀躍吧。


    這些嘈雜的聲音讓刀鋒寒的心中升起了氣憤的情緒。


    他的身前已然隻剩下了四個人了,其中一個卻是之前被削斷了雙手的那個馬賊。


    “真不知道你們怎麽做到的。”


    刀鋒寒在這個時候主動的和馬賊說起了話,這句話說的有些顫顫巍巍的,似乎消耗了刀鋒寒很大的力氣一樣。


    馬賊們似乎沒有給刀鋒寒解惑的打算,攻勢再度襲來。


    這一次站在刀鋒寒身前的那位,卻是手中攥著一對鋼釘!


    刀鋒寒身上最嚴重的傷勢中,就有這鋼釘留下的。


    這人麵相很是尋常,可謂是沒什麽特點可言。


    尋常的就像是誰都在人海中見過他一樣,既不會出眾,也不會被完全的遺忘。


    一張麵孔帶有所有人麵孔中的特性,尋常到了有些不尋常的地步。


    隻是這人仍然沒有說話的打算,就連眼中都似乎失去了神光一般,沉靜而冷漠。


    手上的鋼釘長度近乎六寸,算不上巨大的程度,但是也不容忽視。


    粗細約莫有成年人小指的粗細,一頭尖銳,另一頭卻是個圓形,像個鵪鶉蛋一般。


    通體光潔溜溜,看不出半點適合抓握的樣子,這鋼釘若是打在什麽厚實的阻礙上,隻怕是立馬就會滑脫了手。


    但這鋼釘卻是避開了刀鋒寒手中的“狼倫”,將鋒銳的尖端刺進了刀鋒寒的腹部!


    這是一次結結實實的重創!


    刀鋒寒太累了,明明看見了這馬賊的攻擊方式,卻是沒有力氣迴轉刀鋒了。或者說因為體力的拖累,讓刀鋒寒沒能在之前的交手中,一刀劈死這有些奸猾的馬賊。


    漫長的廝殺讓刀鋒寒已經很累了,護衛們的聲音更是將刀鋒寒的心擾的淩亂不堪,這時候著實有些危急了。


    因為一柄款式和“狼倫”相差無幾的大刀朝著刀鋒寒的頭顱劈斬而下,使刀的路數和刀鋒寒有些想像,都是堅決而粗糙豪邁的路數。


    隻是在精準方麵還有些不足,這一刀落在刀鋒寒的眼中著實有些可笑。


    他自己兜頭的一刀斬下,絕對是在一個頭顱的正中間,分成兩半之後兩份的多少沒什麽差別。


    但是這一刀明顯得偏離的有些明顯,甚至隻能講一顆頭顱斬成明顯不等的兩份。


    這讓刀鋒寒莫名的感到了憤怒,uu看書w.uukansu.co 年輕的刀鋒寒心中除了血仇之外,就隻有刀了。


    讓他死在這種汙了眼睛的刀法之下,實在是讓刀鋒寒難以接受!


    所以刺向持著鋼釘馬賊的一刀,半空中劃了一個弧線斬向了持刀馬賊的咽喉!


    當然不是後發先至這種情形,隻是淩空變招搶占了一條快捷的刀路罷了。


    被隔開咽喉的馬賊,自然是沒法將注意力放在刀上,這一刀失去了些力道之後,落在了刀鋒寒的肩膀上!


    眼下還剩下三個馬賊!


    不遠處護衛們的歡唿聲再度響起,而一隻粗壯的腿踹在了刀鋒寒的腹部!


    這一腳將插在刀鋒寒腹部的鋼釘生生的從刀鋒寒的身後透射了出去,刀鋒寒的腸子順著前邊的傷口流出了一點,看起來是發青的,有些惡心。


    不過好在那鋼釘並沒有刺破刀鋒寒的腸子,不然光是腹內的汙染就足夠要了刀鋒寒的性命,這一次算是蒼天護佑了一下吧。


    隻是那一擊飛踹的力道可不是僅僅將鋼釘推了出去,這一腳正是來自於那個失去了手臂的馬賊,不得不說這馬賊的力氣有些驚人。


    一腳之後刀鋒寒的腹部肉眼可見的變得青腫了起來,傷口中露出一點的腸子被腫脹的腹部擠在了傷口處,看起來更加的惡心了些。


    不過勉強算是好事吧,至少避免了刀鋒寒盤著腸子廝殺的慘狀。</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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