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沒多做什麽事。”周盛澤輕歎,也還是感到幾分意外周柏呈竟然真會因為餘圓一封舉報信就這般妥協。


    看來他還真是挺在乎餘圓的。


    “您要是找,就去找阿圓吧,她下午的車,應該快到了,我準備去接她,您要一起嗎?”周盛澤帶笑詢問。


    周母怔怔地看著他,清楚地感受到他顯然的惡意,他明知她跟餘圓先前的矛盾,還讓她去找餘圓,分明就是想讓她去自取其辱。


    周柏呈向來不會這樣對她這個母親,哪怕她數次傷他的心。


    終究是不一樣。


    周盛澤對她這麽多年的愛戴尊敬,多數都有演戲的成分,他演得太久了,她如今都還相信他是那個恭順溫禮的孩子。


    可其實他溫潤的外表下,裝著滿滿的都是對她,對盧家的惡意怨恨。


    雖說這也是是正常有理由的,可她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心寒,她到底是真將他當親生兒子一樣養育了二十年啊!


    周母沒有跟他一起去接餘圓,餘圓她是會去找的,但不是現在。


    “靜嫻,柏呈是怎麽一迴事?”季母匆匆過來詢問,同行的還有於母。


    盧靜嫻一時不知該如何跟她們說來,隻簡單急急地跟她們說了一下大概。


    她也是希望她們能夠幫一幫她,幫她出主意的。


    “柏呈心甘情願認了這一切,他自己一點都不反駁,這……”季母語氣複雜,覺得周柏呈隻怕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去彌補餘圓,他自己都不在乎會受到怎樣的懲處。


    周母就是在愁這一點,她有心想護他,可他自己卻上趕著去承認妥協,她根本就沒什麽別的辦法。


    ……


    餘圓此時剛下火車,周盛澤早早在車站等她了,見餘國培他們一起來了,尊敬有禮地笑著迎他們。


    他與跟餘圓同行的兩個軍人打過招唿,沒有第一時間先去軍區,而是帶著餘圓他們迴阮家安頓。


    阮家的舊宅,前幾日就收迴來歸還給他了。


    他提前也讓人清掃好,補舊添新。


    “這是姑姑以前的房間,阿圓就住這吧。”周盛澤溫聲笑道,親自幫忙將餘伯母他們的行李一一擺放好。


    “好。”餘圓打量阮家以及她阿娘以前的寬敞的房間,心裏有說不出的感受。


    她阿娘以前常記掛著想迴家,但二十多年都沒有迴來一次,如今也沒機會了。


    周盛澤也已經從周家搬出來了,也是住在阮家。


    阮家很大,也有許多房間,多的是還沒清掃的,這會兒他就在親力親為地動手收拾讓餘伯母他們入住。


    齊衍迴來一樣是什麽東西也沒帶,隻帶了一包花生跟瓜子,一路上他已經跟餘業吃得差不多了,隻剩有一點。


    “大哥,給你。”他專門給周盛澤還留了一點。


    周盛澤接下他的兩把花生,然後趕他去搞衛生,讓他自己也挑間喜歡的房間住。


    以前他對齊衍都是散養的,如今一切都差不多安定了,他也可以到他身邊來了。


    齊衍點頭,但卻懶得多忙活,直接去跟餘業擠一間房。


    “我和弟弟睡。”


    餘業看在他自己初來乍到,便忍了他一下,委屈自己跟他一起睡幾天。


    放好東西,吃過晚飯,大家坐在廳裏,聽周盛澤說起以往的事情來。


    餘圓聽得認真,再細看阮家的環境,也想象出她阿娘年輕時跟家人歡聚一堂的畫麵來。


    周盛澤不止是提起兒時的事,也跟餘圓說了些明天去軍部應事的流程,讓她安定些,他會陪她一起去的。


    “嗯。”餘圓點頭,其實心裏絲毫沒有緊張,隻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幾縷情愫。


    她還是跟周柏呈走到了這樣的境地。


    舟車勞頓兩天了,餘伯母他們早早休息,明天早起跟餘圓一塊去“對簿公堂”。


    夜色幽黑,餘圓也是覺得困倦,但不知為何睡不太著。


    把一頭長發隨便挽起,她推門出去廳裏倒水喝。


    周盛澤一樣還沒睡,她經過書房時發現半掩未關的門縫透出亮光。


    “阿圓。”


    她身影經過,裏邊的周盛澤輕聲將她喊住。


    餘圓應聲,隨之走進書房裏。


    周盛澤有話要對她說。


    “阿圓,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他提了張椅子過來給餘圓坐,緩聲開口。


    “什麽?”餘圓接過他倒的溫茶,疑惑。


    “當初讓你誤會柏呈一走了之,冤枉你賣了他通知書的事,是我做的。”周盛澤坦言,麵色帶有愧疚:“很抱歉讓你因此受了那麽多委屈,當時我不知道你是姑姑的女兒。”


    他做那一切,也是習慣性地割裂周柏呈跟周母的關係。


    如今想來,其實哪怕餘圓不是阮泠月的女兒,他那樣做,也是在傷害一個無辜可憐的姑娘。


    這一路走來,他手段也沒有多幹淨,餘圓那事兒簡直不值一提,但也正因為那樣,他連同自己的親人在內一起給傷害了。


    餘圓低頭看著杯子裏的茶,半晌後對他搖搖頭,低聲:“那不是主要原因,沒關係的。”


    在她發現周柏呈留下的那封信時,周盛澤做的那些讓周母誤會她的事隻是次要的,更不要說如今還有這樣的淵源在,她跟周柏呈遲早會撕破那一層膜,畢竟所有的一切,一開始都是假的。


    現如今她跟他,也隻剩下兩家的仇怨。


    她不是不知道周盛澤隱約也有幾分利用她的成分在,可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阮家,她也甘願盡自己微薄的一點力量幫助他。


    周盛澤看她幾秒,忽而說了句,告知一般:“其實柏呈真的很喜歡你。”


    餘圓指尖一頓,抬眸看向他,眼裏詫異複雜,似乎在奇怪他怎麽突然替周柏呈說話。


    他跟周柏呈的關係,一直是公認的不好。


    許是被她澄澈透明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周盛澤轉了話題:“明日我們一起去軍區,事情鬧到明麵上來了,周柏呈隻要不申訴,他得不到好的。”


    餘圓把茶放下,起身,輕柔的聲線靜沉:“他會怎麽樣,領導自會判決的……我先迴去了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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