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艾諾爾並沒有等太長時間,一支由太陽係防衛軍所護衛的艦隊很快就抵達了隘口星係。


    出於禮貌和一種表態,位於隘口星係的一眾官員都在穿梭機的著陸區列隊歡迎總管的到來,艾諾爾也在人群中。


    她充分的發揮了自身的主觀能動性,通過調動氣流的朝向,讓自己始終保持在比地麵能高出30cm的高度。


    這個距離可以讓她不至於被淹沒在人群裏,可以越過前任的頭頂直接看到來者。


    從穿梭機裏下來的人有不少,本地的官員們熱情的跟他們握手打招唿。


    然而艾諾爾一個都不認識,她隻是跟著眾人一起朝他們問好。為首的是一名地球人,她聽到其他人管他叫審查長。


    不過雖然她不認識,但白易卻非常熟悉。


    因為這位審查長就是原歐羅巴審查辦公室的審查長阿雷爾頓,就是他指導並監督了白易的審查工作。


    現在他出現在這裏,原本的審查長的工作自然是交給了他的兒子阿雷爾。


    阿裏爾頓現在的身份是深潛計劃第二階段的總管,負責監督整個計劃的進程並在需要的時候做出關鍵性的決斷。


    對於這麽一個空降的領導班子艾諾爾倒是沒有什麽意見,但其他人裏明顯是有不服的。


    這些不服氣的人大多都是原有的決策層,他們原本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的好好的,現在第一階段結束,一手空降直接把他們打到了基層幹部的級別。


    對此,阿裏爾頓向眾人展示了獨屬於自己的優勢。


    在一個保密室內,他的助手吃力地將一輛手推車推了進來。


    掀開蓋在上麵的塑料布,展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個浸泡在綠色生物溶液中的畸形大腦。


    裝著生物溶液的強化玻璃容器安裝在一套便攜式的維生設備上,厚重的鉛防護層裏裏有一塊持續衰變中的同位素電源提供能量。


    “很榮幸向諸位介紹一下我的搭檔,太陽係審查辦公室前任審查長,同時也是銀河聯盟的第一台擁有絕對自我意識的生物計算機,米查爾?波特先生。”


    “我是米查爾?波特。”


    柔和的聲音從大腦旁的機械裏傳出來,現場有認識波特的人立刻就能分辨出來這是他原本的聲音。


    “很抱歉以這種形式同各位見麵,但為了能夠促成我們的目標,我不得不放棄掉自己絕大部分的身體,並將大腦與多套人工神經元重新整合。”


    “隻有這樣我才能夠擔負得了外部運算模塊所帶來的壓力。”


    “波特先生是我的同僚,也是銀河聯盟中最先接觸到深淵的那一批人。”


    阿雷爾頓從旁補充。


    “可是您在幾十年前就已經退休了。”


    台下一個人說道。


    “是的。”


    波特的聲音始終是那麽個調。


    “深潛計劃的第一階段,從那時候起就在籌備了,我的退休不過是順勢而為。”


    “我們對超過九位數的人口的大腦進行了向量掃描,我是所有人裏唯一一個能夠直接兼容設備端口的。”


    “當時技術還不夠成熟,所以我付出了一些小小的代價。”


    阿雷爾頓突然渾身一震,他的耳朵裏塞著耳機,可以聽到米查爾?波特通過私人頻道的傳話。


    他拍拍手,房間裏原本的燈光立刻暗了下來,一套全息投影在房間的正中央展開,所有人圍繞著投影重新調整自己的站位。


    “下麵各位將看到的,就是深潛計劃第二階段的進度大綱。”


    率先出現在投影中的是一顆恆星,代表著已經被深淵感染了的紅矮星。在紅矮星的正上方有一個同樣差不多大小的魔方型結構,那就是已經徹底深淵化了的焚天神兵。


    在二者之間有一道細細的線條相連,那是從焚天神兵中源源不斷向著紅矮星輸出的深淵能量。


    原本焚天神兵是被設計用來爆破恆星乃至於整個星係的,它的輸出的能量可以迅速讓恆星內核的核反應失控,進而造成超新星爆發。


    但現在雖然深淵的能量在源源不斷的注入紅矮星的體內,但作為能量受體的紅矮星無論是體積還是質量都沒有發生明顯的變化。


    甚至於它的表麵光度和溫度還存在一個穩步下降的趨勢。


    “各位請看,這裏是恆星和焚天神兵。”


    阿雷爾頓用手一指,畫麵完全聚焦到了恆星和焚天神兵組成的雙體結構上。


    接著他甩手一揮,這個結構在畫麵中的占比開始迅速縮小。而在它們的外圍靠近恆星的地方,一個環形軌道被高亮標注出來。


    這條軌道被稱作安全駐留線。


    在這條線之內,所有的物體都會受到深淵的直接侵蝕,這種侵蝕會超過本宇宙對物體的維護性,進而直接造成其性質的轉變。


    科研空間站在進行研究活動時就處在這條線的範圍之內。也正是如此,空間站才必須在進行一段時間的作業後撤離到安全駐留線之外,進行清理和維護作業。


    “眾所周知,在雙體結構的外部空間存在穩定的深淵侵蝕,正是這種侵蝕導致了科研空間站無法長期的靠近深淵的反應區域進行科研活動。”


    “這種侵蝕除了會在物理上對物質的性質產生侵蝕和影響,還能夠從更高的層次影響生命的意識形態甚至於計算機的運行。”


    眾人聞言下意識的點頭,在對深淵的科考工作中,這是一個非常讓人頭疼的問題。


    深淵的本質也許是簡單的,但由於聯盟無法對它做一個長期而穩定的觀測,因此許多的理論都無法得到證實。


    在它的影響範圍之內,無論是生命體還是計算機都會受到扭曲。


    這種扭曲一開始隻是輕微的,可以輕而易舉的被生命體的自主意識亦或是計算機的自我糾錯機製而糾正。


    但隨著時間的累加,這種輕微的扭曲會不斷積累,逐漸造成宏觀上可以被直接察覺到的變化。


    然而通常情況下,當問題積累到這個程度的時候。哪怕外人一眼就能看出問題所在,受侵蝕的主體卻仍對於自身的變化一無所知。


    或者說到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將變化之後的部分視作了本身。


    就好像一個受過現代教育的人都知道腫瘤的危害。但在受到深淵潛移默化的影響之後,他不但會變成一個由瘤子集合成的畸形腫塊。


    潛意識裏還會理所應當地認為自己就該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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