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阿雷爾的描述,白易對調離自己的命令感到不解。


    既然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為什麽要把自己抽調迴去做一個看起來無關輕重的檢測。


    “保持戍邊者的意誌健全是必須。”


    阿雷爾對此的解釋隻是照本宣科。


    “太陽係防衛軍必須保證所有的戍邊者都在銀河聯盟的監管之下,避免一切因程序錯誤帶來的任何差錯。”


    雖然阿雷爾隻是在背誦手冊上的內容。但白易還是有一點緊張,尤其是在聽到最後一句避免因程序錯誤帶來的差錯的時候,他甚至都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專程把自己抓迴去好控製起來。


    不過他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先前已經問過了其他幾個戍邊者,也從自己的數據庫中查詢到,每位戍邊者都會被定期進行監察。


    有些是遠程的,有些則需要在本地進行。這個主要酌情而定,並沒有一個特別嚴格的界定區間。


    穿梭機退出了亞空間,他們已經抵達了獅頭座星門舊址。


    隸屬於第二艦隊的工程部隊已經抵達了現場,他們在新門舊址的不遠處修建了一條長條狀的臨時加速軌道,軌道直指向獅頭座對應的另一頭的星門。


    雖然無法徹底的取代星門,但這樣也可以大大的縮短飛船的航行時間。


    在穿梭機靠近加速軌道的這段時間裏,白易一直通過客艙的舷窗觀察著外麵的環境。


    這還是他自獅頭座戰役結束後頭一次迴到這裏。


    不得不說,星門的建築材料是有夠耐操的。在經曆了零點爆炸和空間崩潰性坍縮之後,居然沒有被湮滅掉,隻是從中間斷成了好幾塊。


    工程艦正在這些斷裂的殘骸周圍工作,他們正試圖從殘骸中打撈出一些仍有價值的部分,並利用牽引光束將餘下的殘渣挪開,為之後星門的重建工作留出空間。


    加速軌道被激活,跳躍的閃電在窗外拚命地搖曳,巨大的能量推動著穿梭機開始加速。


    隨著穿梭機的速度越來越快,窗外的星星逐漸從點變成了一條線。然後,二級躍遷引擎全麵啟動,穿梭機再次進入了亞空間。


    有了加速軌道的幫助,這一輪躍遷的時間要長很多,但行進的路程更長。


    然而即使如此,抵達門對應的另一頭也需要再進行12次躍遷。當躍遷進行到第六次的時候,阿雷爾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了一個藥瓶,從裏麵倒出兩粒藍白色的膠囊塞進口裏,就著水咽了下去。


    “那是什麽?”


    白易好奇地問。


    “一種躍遷保護藥。好像是可以再生細胞端粒什麽的……我們這些肉人可比不得你們,連續的亞空間穿梭會對我們的身體造成影響。”


    “那為什麽不換一個呢。”


    白易用手指著自己。


    “你們的義體科技不是很發達嗎?”


    阿雷爾抬起右手,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腦殼。


    “身體可以換,但是這裏換不了啊。你說意識的本質是什麽?”


    “額……腦電波的一種活動規律?”


    “基本正確,這也是現代腦科學的根基。”


    阿雷爾讚同道。


    “但是有個問題,我們已經明白了腦電波產生的原因,現在的技術也可以完全地拷貝出同樣的波動模式。但我們沒有辦法將一個人的意識移動到另外一具身體裏。”


    “就是說隻能複製唄。”


    白易簡潔明了的總結道。


    “沒錯。”


    阿雷爾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雖然幾百年的壽命裏,人類的腦細胞也在不斷地凋亡和重生,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忒修斯之船,但在我這個意識的個體看來,我依然是我。這大概就是智慧生命的狹隘之處吧。”


    “我理解。”


    白易點點頭,他自己就是從穿越過來。如果現在有人告訴他說,在戍邊者裏的白易隻是一個複製品,原來那個宇宙的自己還在過著早起晚歸996,周天醫院掛吊瓶的生活,他也接受不了。


    阿雷爾對白易的話倒是頗有一些驚訝。


    “你知道嗎?我覺得你跟其他戍邊者有很大的不同。”


    “怎麽說?”


    “你是唯一一個願意跟我聊這些虛無縹緲的哲學性的東西的,其他人更加關心的是銀河的現況或者自己未來的計劃。”


    “或許吧。”


    白易有些心虛地接過話茬。


    “畢竟戍邊者與戍邊者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


    阿雷爾聞言大笑兩聲道。


    “你確實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談笑間穿梭機終於完成了最後一次躍遷,兩人抵達了獅頭座星門的對岸。


    隻是呈現在白易麵前的,並不是印象裏宏偉的星門,而是組成一串的漫長飛船。


    “這裏是距離邊境最近的一個交通樞紐。”


    阿雷爾指著窗外的那些飛船說。


    “由於戰火蔓延,附近星球上的居民都在通過這個星門撤離,所以可能會有些堵。”


    都星際時代了還能堵車。


    白易在心裏狠狠吐槽。


    他看著遠方隻有拳頭大小的星門,想著這一路堵的已經有小一千公裏了吧,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輪到自己。


    而且在他等待的時候,還源源不斷地有新的飛船加入到堵車大軍中,他們排在白易搭乘的穿梭機的後麵,緊貼著最近安全距離。


    就在隊伍緩慢蠕動的時候,突然有人開始在本地的公開頻道打起廣告。


    “還在承受堵車的痛苦嗎?還在煩惱時間的浪費嗎?看一看最新推出的星門鏈接服務,私人星門優先通行,各大熱門星係直達最低隻需要800量子元!”


    白易被這則廣告吸引了注意,但立刻就有人緊跟在廣告的後麵開罵。


    “放你媽的屁,大家不要信他這就是個騙子公司。我上次跟我老婆自駕遊去拉爾貢,說好的1500量子元,合同都簽了。”


    “結果到的時候他們說,我老婆超重,想通過要多加500塊。這不純純的坐地起價!”


    “就是啊。”


    立刻有人附和。


    “我上次也被他們坑慘了,到了地方跟我說今天的星門正在檢修,讓我在旁邊的旅館先住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出發。”


    “上麵的兄弟,是不是旅館又爛又破?”


    “那倒沒有,旅館本身挺好的,就是價格嘛。嗬,一晚上200量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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