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不可逆的,它永遠地向前奔騰。


    即使是恆星的光輝也會永恆時間裏變得暗淡。


    太陽熄滅了。


    它恢複了最初始的形態,暴露出自己那充滿了仿生學設計的扭曲外殼。


    但這並不是最引人注目的變化。


    “晶體風暴在撤退。”


    白易將外部攝影得到的畫麵一並轉發到了避難所內。


    這是不合邏輯的。


    場上的一切優勢都指向了晶體風暴,它們沒有任何退兵的理由。而一切的一切裏唯一的變數就是場上那艘詭異的太陽神級隱形特勤艦。


    白易唿叫太陽神的主機。


    但除了一些基本的信息之外,其他內容對方一律拒絕提供。


    “我沒有權限。”


    白易眯著眼,細細思索。


    他是通過艾諾爾的權限遠程訪問的中央計算機。而作為飛船上最重要模塊的設計者,艾諾爾的權限與飛船的艦長同級。


    “也許我們應該登上去看看。”


    她突然說。


    “可能遠程連接出現了故障,有些事情得通過本地操作。”


    “這可能嗎?”


    白易注視著她,想要從她的臉上上看出一些其他的意思。但很不幸的是艾諾爾並不給他機會,對方立刻就變成了一團沒有特定外形的黃色氣流。


    “如果你做好了決定就告訴我,我要一起去。”


    麥克斯博士則沒有說話,他隻是一直看著屏幕上的太陽神號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晶體風暴已經完全撤離了隘口c11星係,他們甚至沒有打掃戰場,落荒而逃似地扔下了受損嚴重的1號戰星。


    一號戰星此時已經完全沉寂了下去,它就像是一大顆暗淡的彩色玻璃,隻有當恆星的光線穿過它的表層時,才會產生一些花哨的折射。


    一支從新火星號出發的偵查小隊已經抵達了戰星的表麵,他們對整個戰星的狀態做了徹底的掃描,並最終確定它已經無法再對外界構成威脅。


    沒有了這個巨大的威脅之後,白易才有心思考慮剩下的事情。


    他指揮著建造子對新火星號受損的部分進行損管作業,同時又組織了一支前往太陽神號的考察隊。


    考察隊的成員包括麥克斯博士,艾諾爾,白易,和一些武裝機器人。


    由於太陽神的保密級別放在那裏,其他人並沒有接觸它的權限,所以整支隊伍裏除了麥克斯以外沒有一個會喘氣兒的。


    一隊人前後分兩架穿梭機前往。


    打頭的穿梭機內搭載的全部是武裝機器人,它們是整個隊伍的前鋒。


    當穿梭機靠近並發出接駁請求後,立刻就收到了來自太陽神中央電腦的歡迎。他們很順利地完成了對接,並通過氣閘進入了太陽神內部。


    在確認飛船內部環境一切安全之後,其他人也依次進入了裏麵。白易還特別準備了一個挎包,裏麵亂七八糟裝了很多他認為能用得上的小道具。


    太陽神的內部構造非常奇特,整個飛船內到處都充斥彎曲的管線和怪異圓滑的機械結構。他就像是一個生命體的內部,隻不過這個生命體是由冰冷的金屬構成的。


    “太陽神級是仿生學的傑作。”


    一路上,艾諾爾邊走邊向眾人介紹這艘飛船的情況。


    “我們的科學家從緹凱昂身上獲得的靈感,從而設計了這艘船。它可以操控空間中的滑流,並潛入到亞空間中比以往更深的地方。”


    “什麽叫做……更深的地方?”


    麥克斯博士問。


    “就像海洋。”


    艾諾爾做了個不太合適,但很形象的比喻。


    “我們的本宇宙就像是海麵上的空氣。而尋常人所知的亞空間,則是海洋的表麵。那些亞空間隧道就像是海裏的洋流,我們在設計航路的時候,會盡可能地去順著這些洋流來規劃。”


    “但以往人們的認知隻在海洋的表層。”


    艾諾爾做了一個向下的手勢。


    “而我們潛了下去。”


    “但是你們設計的是一艘潛艇。不是一條金屬鮟鱇魚對吧?”


    白易突然插嘴道。


    艾諾爾眨巴了兩下眼,疑惑的問他。


    “鮟鱇魚是什麽?”


    “是一種生活在地球海洋深處的魚類。”


    白易解釋道。


    “他的第一背鰭會向前延伸,並在末端形成一個燈籠狀的突出,這個燈籠裏存在能夠分泌光素的腺細胞。鮟鱇魚就是通過利用深海魚類的趨光性來捕食的。”


    “很奇妙的比喻。”


    艾諾爾一副好奇寶寶的表情。


    “那我們現在豈不是成獵物了。”


    “最好不是。”


    白易把腰間的配槍拔出來在手中晃了晃。這是一把高斯手槍,它發射的子彈並不是傳統的物理彈頭而是一團高溫的等離子體。


    這些能離子體雖然在穿透力上略有欠缺,但在麵對輕甲和軟目標時有著非常恐怖的殺傷力。


    “咱們現在去哪兒?”


    他問。


    “問問阿波羅吧。”


    艾諾爾說。


    “阿波羅是誰?”


    白易跟麥克斯博士麵麵相覷,互相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疑惑。


    “太陽神號的智能主機。”


    “阿波羅,請帶我們去第一艦橋。”


    ……


    空氣一片寂靜,尷尬中仿佛有烏鴉飛過。


    “阿波羅你在嗎?”


    艾諾爾對此並不死心。但在幾輪嚐試之後她不得不麵對這個事實。


    “總之,先去第一艦橋吧。”


    艾諾爾僵硬地轉移了話題,她飄在隊伍的最前麵給大家引路。


    “第一艦橋的視野最為開闊,大部分人員活動都在那裏進行。如果想找到什麽東西的話,那兒應該是最佳選擇。”


    她的話聽上去很有道理,於是一行人也就順從地跟在後麵。


    第一艦橋位於太陽神號的最上部,它的外觀就像是一隻嵌在牆壁裏的巨型蟑螂的前半段。


    艦橋沒有斷電,所有的設備都在正常運轉。艾諾爾在屏幕上輕點了幾下,收起了保護著全景舷窗的金屬擋板。


    這些擋板分三段式一層一層向上收攏,飛船外的風光也隨著擋板的迴收泄露到艦橋以內。


    隘口c11星係的太陽正位於艦橋的右前方,在這個距離上,恆星的光已經無法帶來任何溫暖。慘淡的照射在飛船內部歪斜的金屬結構上,投射下淒慘的影。


    白易注意到這裏的空氣質量似乎不太好,因為他看到空氣中有很多飄蕩的灰塵。


    “阿嚏!”


    麥克斯博士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揉著鼻子喃喃道。


    “什麽怪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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