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開門以後,油罐車依舊沒有減速。它帶著半扇門和保安的血肉繼續向前,直到車頭磕到大廈前的樓梯上,整個車子滑向一側,開始連續地翻滾,最後撞到大廈一樓才徹底停下來,變形的半個車頭都擠進一樓大廳裏。


    油罐在翻滾中因為擠壓而變形,側麵被樓梯堅硬的石塊劃開了一個破口,汩汩汽油從裏麵流淌出來。然後預先安裝在車底的炸彈被引爆,滿罐的汽油極大地加強了爆炸威力,聯合大廈的正門立刻變成了一片火海。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巨大的爆炸聲和衝天的火光吸引了過去,汽油燃燒產生的火焰完全吞沒了大廈一層的入口,因為電力供應中斷的緣故,大廈內的消防係統也陷入了全麵癱瘓。


    在短暫的震驚之後,幸存下來的人迅速收攏周圍的傷者,開始帶著他們脫離火場,而被困在一樓內的人則開始向著後門轉移。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忙亂起來,沒有人注意到幾名穿著電工製服的人已經偷偷潛入了大廈內部。他們來到大廈後方,沿著消防通道逆著人群向上,一直到二十層。


    期間因為黑暗的緣故,與他們匆匆擦肩而過的人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人陌生的麵孔。


    十分鍾後,這隊人抵達了二十層。由於城市電力全麵中斷,所以大廈內消息的傳遞存在滯後性,越往上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就越多。假冒者們走的這條消防通道正好處於大廈背麵,這邊的人因為隻能聽到一開始的那聲巨響,並不能看到火光,所以現在大部分還處於一臉懵逼的狀態。


    柳紗紗也聽到了那一聲爆炸,從她的位置聽來,爆炸就好像發生在聯合大廈的內部。於是她打開門,看到有很多跟她一樣的人也開著門,打著手電筒在四下張望。


    “著火了!著火了!”隱約有聲音從樓下傳來,柳紗紗臉色一變。她快步返迴辦公室,借著手機閃光燈的光亮開始整理起桌麵上的文件,主要是一些演講稿和新到的各國狀態簡報,雖然不涉及到什麽機密,但簡報這種東西有很強的時效性,她必須隨身帶著好能夠在脫離危險後第一時間翻閱。


    她把這些文件收拾起來放進一個皮箱,扣上卡扣。


    這時候突然有人敲門。


    柳紗紗過去打開門,借著手機的光她看到來者是自己的助手艾麗娜。艾麗娜應該在樓下幾層才對,看來對方在聽到起火的消息後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


    “艾麗娜是你啊。”柳紗紗輕鬆地笑笑,她迴過身拿起皮箱還沒來得及將它跨在自己身上,就聽到身後傳來撲通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


    柳紗紗迴過頭去,看到艾麗娜閉著眼倒在地上,在她身後還站著幾名身著藍色電工製服的男人。


    柳紗紗沒有去管這些男人的身份,她丟掉皮箱第一時間去查看艾麗娜的情況。後者看起來沒有明顯的外傷,於是她又把手指放在艾麗娜的鼻下,又探了探頸部的脈搏。感受到艾麗娜平穩的唿吸和穩定而有力的脈搏,才稍稍鬆了口氣。


    “幫我把她扶到椅子上。”柳紗紗架起艾麗娜,向原本在門口站著的男人說道,這時候他們已經走了進來,一共五個人,他們的臉埋在手機光線的影子裏看不清表情。


    “沒什麽好擔心的,她隻是暈過去了而已。”男人的語氣裏帶著絲戲謔,柳紗紗心中的不祥又增加了幾分。從她看到幾個男人的時候,這種不祥的感覺就縈繞在她的心頭,直到現在她終於確認了這種感覺的來源。


    她從領頭的男人手機看到了一支手槍,手槍上帶著消音器,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她。


    “時間緊急,請您跟我們走一趟吧。”


    “你們想要什麽?”柳紗紗吃力地把艾麗娜放到自己的椅子上躺好,然後向旁邊邁了一步。


    男人沒說話,他關上門對著其他人打了個手勢。於是剩下四個人走了過來,他們掏出一支手電,把電筒燈珠朝上垂直立在桌麵上,光束打在白色的吊頂後向著周圍散射,整個屋子裏的亮度立刻就達到了勉強能夠看清的程度。


    兩個人開始借著這光亮把艾麗娜和椅子捆在一起,另外兩人則站在柳紗紗背後。他們隻是雙手交叉站在那裏,但是柳紗紗明白自己隻要有任何動作就會被立刻控製住。


    她隻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艾麗娜捆了個結實,又把一個長方形的盒子硬塞進繩索與艾麗娜身體的間隙裏。


    “這是顆炸彈。”拿著手槍的男人從腰間取出了一個遙控器,上麵有一根可以拉長的天線。


    “隻要我按下去,轟——”男人做了個爆炸的姿勢,“你放心,威力不大,隻是剛夠把這間房子炸掉而已。”


    “你們到底想要什麽?”柳紗紗再次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請你配合走一趟,我們老大有些事想跟你談談。”男人的語氣很平靜。


    “隻要你配合我們,不要搞小動作,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說著,他又衝著仍舊處在昏迷中的艾麗娜努努嘴,“那位小姐的也是。”


    “我們時間不多,弄好了就出發吧。”


    他們又把一張膠帶貼在艾麗娜嘴上,然後為首的男人把辦公室的門一把推開。他似乎並不擔心自己被發現,而實際上也確實沒有人,走廊上空蕩蕩的,隻在角落裏站著個依稀能看出藍色電工製服的人。


    被身後人推搡了一把,柳紗紗一個趔趄出了門,然後被五人圍在中間向下走。他們移動的速度很快,柳紗紗幾乎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猛地,前麵的男人停下了。柳紗紗來不及反應一頭撞到了他的後背,柳紗紗下意識地伸手扶著他的背,感受著手心異樣的觸感,她才發現原來這幫人在製服的下麵還穿了防彈衣。


    “噓……”男人迴頭輕聲道,她看不見男人的動作,但她知道對方一定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很快,樓下轉角處的傳來了人群嘈雜的聲音,一群剛剛收拾完文件的聯合國官員開始帶著大包小包撤離,每個人都步履匆忙,很快就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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