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眼神失去焦距,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羅非緩緩上前,摘下他從不離身的麵巾。


    看到他真麵目的一刹,羅非震驚了。他不敢置信地摘下了自己的麵具,麵具之下,是一張與羅玉一模一樣的臉。


    原來他們是從小失散的親兄弟,一個被殺手收養,一個被選入了錦衣衛。他們都在尋找彼此的下落,卻沒想到,一直尋找的兄弟竟然就是自己的仇人。


    羅非又戴上了麵具,把羅玉的人頭帶迴了東廠。


    東廠都督看了羅玉的人頭,質疑地問他,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他就是羅玉?


    羅非給了他半塊玉佩,上麵刻著“羅玉”二字,自己摘下麵具,從脖子下取出另半塊玉佩,上麵刻的正是自己的名字“羅非”。


    東廠都督看到他手背上的傷疤,注意到他皺眉抿嘴的小動作,終於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他終於達到了他的期望,成了東廠最鋒利的一柄繡春刀,將來一定能出人頭地。


    羅玉的人頭被掛在城頭上示眾,大家終於知道了天下第一的殺手長得什麽模樣,卻依舊沒有人知道錦衣衛的羅刹是什麽模樣。


    收斂羅玉屍身的是冷煙,她把羅玉埋在一處無人知曉的荒山之上,為他無名碑,為他披麻戴孝。


    燒完了紙錢,她把自己最心愛的簪子埋在了他的墳前,說,答應你的事不會變,下輩子,定與你遠走高飛,再不理朝堂之事。


    原來,她也是愛他的。


    吏部尚書劉文正終究還是死了,死在從花街迴家的路上,在轎內毒發身亡。


    錦衣衛當天晚上便包圍了天香樓,可冷煙早已不知去向。


    一輛馬車駛出山道,冷煙一身素裳坐在車裏,什麽也沒帶走,隻帶走了一塊刻著山茶花的木牌。


    那是羅玉給她的傳訊之物,說隻要掛在她的窗前,不出三日,他定來找她。


    他從未失約過。


    他死之後,冷煙一直把它掛在窗外,可等的人卻再也不會來了。


    羅刹在懸崖上看著她的馬車漸行漸遠,手裏拿著麵具,用自己的真麵目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牽著韁繩的手中,攥著她埋在羅玉墳前的簪子。


    待馬車看不見蹤影之後,他重新戴上了麵具,又成了錦衣衛中的冷麵羅刹。


    他被東廠都督訓斥之後,依舊會在房裏洗澡放鬆,依舊不摘麵具,但他的胸前,卻多了一道劍傷的疤痕。


    原來,死的人並不是羅玉,而是羅非。


    羅非在知道羅玉是他的孿生弟弟之後,選擇救了他。


    他說他不想殺人,但都督對他有恩,他不得不報。這麽多年他早已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不堪重負,現在讓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弟弟,他做不到。


    他說錦衣衛也不過東廠的殺手,隻是都督手裏的一柄刀,與他並沒有什麽兩樣。若是他替自己去當錦衣衛,或許能比自己做得更好。


    他和羅玉換了玉佩,把自己的一切小習慣都告訴他,好讓他能過得了都督那一關。然後,在一處荒涼的客棧裏,他最後洗了個澡,換上羅玉的衣服,用自己的繡春刀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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