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人是不是就和這落葉一樣,過了花期就會慢慢的枯萎沉寂?”


    “本宮其實所求不多,隻希望能有一個人,不管本宮是好是壞,都能無底線的包容,愛護本宮。可惜……這世上的人啊,大多都喜歡美好的事物。一朵被染了汙泥的花,終究是無法入旁人的眼睛……”


    翹兒有些疑惑,不明白這幾日心情都很不錯的娘娘,為何突然會這麽傷感,說出這番似是而非的話?


    但她很聰明,從不反駁周伶歌的話,反而跟著附和。


    “反正不管娘娘變成什麽樣,都是奴婢最想跟的主子。奴婢會永遠不離不棄,永遠都守著娘娘……”


    周伶歌滿心都是感動,她眼睛泛紅,緊緊的握住了翹兒的手。


    “翹兒,還好有你在本宮身邊陪著,否則本宮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度過這幾日的難熬時光。翹兒,你覺得本宮是個惡毒,冷血無情的人嗎?”


    翹兒連忙搖頭:“娘娘,反正在奴婢心裏,你是這世上最好的主子。奴婢不管你對旁人如何,奴婢隻在乎,你對奴婢的好。自從奴婢跟了娘娘,娘娘從不曾苛責奴婢,更是時常賞賜奴婢金銀珠寶,綢緞錦衣。奴婢的日子,真的過的比那些小主都要好。”


    “隻要娘娘不嫌棄,奴婢願意永遠留在娘娘的身邊。”


    娘娘對她很是大方,時常的賞賜金銀,對待元宸宮的宮人,從不吝嗇。


    他們這些人都是貧苦出身的,最在意的就是錢財。


    娘娘給了他們豐厚的報酬,這樣大方,這樣豪爽的主子,反正她是第一次碰到。


    她不止有錢拿,時不時還能教訓人。這樣風光又有錢的差事,除非是傻子,才不喜歡呢。


    周伶歌差點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這翹兒可真是實在。


    她可真是撿到了一個寶藏婢女。


    主仆兩個說笑了一會兒,翹兒便攙扶著周伶歌起身欲要迴內殿。


    周伶歌故意頓了頓腳步,看了眼宮門口的方向,她神色帶了幾分落寞與淒涼:“以後,本宮就守著這元宸宮與本宮腹中的孩子過活。沒人愛本宮,那本宮就自己愛自己……”


    “但是……誰膽敢來招惹本宮,本宮也不會退縮,該打打,該殺殺,本宮就算要變成一個蛇蠍惡毒的人,也要保護好本宮的孩子和你們這些親近的人。”


    翹兒滿眼都是感動:“奴婢都明白的,娘娘不過是想自保而已。在這深宮中,妃嬪眾多,若是娘娘不心狠,無法自保,那早就被那些妃嬪給吞的骨肉都不剩了。”


    “娘娘才入宮一個半月,這段時間有多少陰謀詭計誣賴在娘娘身上啊。哪一次不都是她們合起夥就來針對娘娘,欲要將娘娘置於死地嗎?娘娘若不心狠,恐怕早就死了。”


    “陛下他……怎麽就……”


    周伶歌忍不住低頭,揪著袖子摁了摁濕潤的眼角:“哎,別說了。能有你理解本宮,本宮也知足了。至於陛下……”


    秦非翎偷聽到這裏,他眸光閃爍,忍不住又走近了幾分。


    周伶歌的聲音很小,斷斷續續的傳來:“他不信本宮喜歡他……他覺得那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人與人的感情,不都是相處下來,積累起來才慢慢變得深厚的嗎?這一個多月,本宮與陛下在一起……還是很幸福的。”


    “可惜……他不懂本宮的心。本宮也不屑於,卑微的去祈求他的喜歡。他想怎麽理解,就怎麽理解啊,本宮與陛下終究是思想不同,不是一路人……”


    秦非翎的心,突然激烈跳動起來。


    他眼底原本黯淡的光,一下子重新燃燒了起來。


    她說,這一個多月她還是很幸福的!


    那是不是說明,在她心裏還是有他的?


    他想要衝進去問個清楚,誰知周伶歌卻讓人關上了宮門,隔絕住了他的視線,也阻擋了他的腳步。


    他漸漸的沒了去詢問她的勇氣。


    兩個人就這樣不冷不熱的僵持著……後宮的妃嬪漸漸的篤定,毓貴妃是失了寵。


    一時間她們都變得積極起來,頻頻想法子想要引起秦非翎的注意,以此獲取恩寵。


    柔嬪擅長作畫,徹夜未眠,畫了秦非翎的肖像畫,派人送去了禦書房。


    秦非翎看了大加讚賞,當晚便去了柔嬪宮中陪她用膳。


    雖然沒有侍寢,柔嬪卻也覺得滿足,這是周伶歌自入宮以來,秦非翎第一次陪她用膳的機會。


    柔嬪感動的紅了眼眶,全程都在體貼入微的為秦非翎布菜。


    用完膳後,柔嬪更是與秦非翎探討詩詞歌賦。


    然後她又提起往日,與秦非翎一直追憶往昔。


    秦非翎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敷衍的應付著。


    等到了就寢的時候,柔嬪咬著唇瓣,害羞的走到了秦非翎的麵前,想要伺候他更衣洗漱。


    秦非翎怔愣的看著柔嬪,對她沒有任何的感覺。


    他沒有解釋一句,扭頭便去了偏殿休息。


    為了給柔嬪留下一些體麵,他到底還是沒有立刻離開。


    柔嬪通紅著眼睛,眼底滿是迷惘的看著離去的秦非翎。


    她的身子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栗,“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他現在都不願意碰本宮了嗎?”


    旁邊侍奉的宮人,噤若寒蟬,誰都不敢多嘴說話。


    柔嬪眼底滿是傷感,趴在床榻邊足足哭了半夜。


    秦非翎躺在偏殿的床榻上,聽著柔嬪那傷心的哭泣聲音……他心裏毫無波瀾。


    他非常肯定柔嬪是喜歡自己的,可麵對她這真摯的喜歡與愛意,他卻覺得索然無味……


    他的腦子裏,不停的浮現周伶歌的模樣。


    他不禁在想,她現在在幹什麽?睡了嗎?孩子在她肚子裏乖不乖?


    她可會難受,有沒有孕吐?


    他這些日子,沒有去元宸宮,時常留戀在各宮妃嬪處,她可有一絲吃醋,一點點不舒服?


    秦非翎被柔嬪的哭聲攪得,這一夜幾乎都沒怎麽睡好。


    第二日,他上朝的時候,柔嬪已然恢複了平靜。


    她依舊還是那溫柔體貼的解語花,賢惠溫柔的服侍著秦非翎穿衣洗漱。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不曾存在,他們仿佛過了一夜恩愛纏綿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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