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平緩流淌,風聲過時,唱起了挽歌。


    漁村燈火嫋嫋,伴著哭泣,誰家在祭奠。


    黑煙起時,有人在焚屍。


    淩浪涯站在人群外圍,看著漁村空地前方的黑煙滾滾,也看清楚了那個巨大的柴火堆。


    柴火堆正在熊熊燃燒,其上有十多具屍體沉默安睡。


    人群中,傳來了抽泣聲,有孩子已嚇倒了,更是號啕大哭。


    他再打量著四周人群,發現這些人都是老翁老嫗,而那七八個年紀少的孩子,也被這些老人抱著懷中,哭得一塌糊塗。


    唯一的成年男性,正在舉著火把,站在屍首一旁,掌控著柴火的火焰。


    老翁老嫗,滿頭白發;火中屍首,黑發正濃。


    那些人都在看著柴火堆上的屍首,沉浸在無盡的悲傷之中,並沒有發現淩浪涯的到來。


    淩浪涯粗略明白了,大概是這個小漁村發生了一些慘事,導致一下子死去了這麽多人。否則按照人的生老病死而言,哪裏會來得這麽多屍首。


    他怔立原地,究竟何事,以至於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本想向眾人打探一下關於此地的情況,可是見這樣的悲傷情況又哪裏能問得出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便想先行躲開一會,晚些再來相詢。


    正當他已轉身,想默默離開之時,身後傳來了一陣喝聲:


    “你這少年,是誰家孩子?”


    淩浪涯停下了腳步,轉身望去,隻見一個左臂纏著百色藥布的壯碩漢子緩緩向他走來。


    他認得此人,正是在火堆屍首旁的那個漢子,也是這個小漁村唯一正值壯年的成年人。


    那漢子長得壯碩實在,其上半身赤裸,露出強壯的肌肉,左手纏著藥布垂掛在腰腹間,右手舉著火把,闖過了圍在一旁的老人,來到了淩浪涯身前。


    此時,那些在屍首旁痛苦的老人,除卻幾個實在因為傷心欲絕不能走動外,大多望向了淩浪涯所在方向,想要看看發生了何事。


    淩浪涯見狀,連忙拱手道:“這位大叔,我乃是不小心迷路,才到了此地。”


    那漢子盯著淩浪涯看了好一會,才點頭道:“我就說你如此臉生,一看就不是我們村裏人。隻是,你家中大人呢,為何讓你一個少年到處跑?”


    淩浪涯沉默片刻,道:“我沒有家人。”


    人群裏有人聞之,忽而傳來了一聲歎息,道:“原來又是一個沒有家的孩子啊。”


    此言一出,人群裏又傳來陣陣哭泣聲,偶爾還夾雜著無盡的歎息。


    那漢子也是一愣,道:“那你為何還到處亂跑?難道不知道外出很危險?”


    淩浪涯再度拱手道:“我是來尋我家的遠房親戚,隻是路途太遙遠,我又不認識路,便迷路了。好不容易來到這裏,我隻是想你們問問路,買一頓飯吃,當然能夠留下我住一宿就更是感激不盡了。”


    遠房親戚,這個詞的表述,還是淩浪涯從胡虛口中所學來的。當時胡虛在做說書人謀生之時,可是有著各種亂七八糟的借口,以此來博得人家的好感。


    他確實是要去尋人,不過不是自家親戚罷了。


    這時,站在那漢子不遠的一個老翁顫抖著走了過來,道:“棱子,這娃兒看著也可憐,給他點吃的,便帶他迴去一宿,明天一早,就盡快離開吧。”


    不過,老翁身旁的老嫗道:“難道你還想禍害這孩子,不如現在就讓他走吧。”


    老翁指著遠方,道:“你看看這天色,早已經晚了。再說,明天讓棱子送這孩子走吧,讓他也早點走吧。我們這一把老骨頭的,死了也挺好的,不耽誤人。”


    聞到兩人對話,村裏的諸位老人都是心中淒戚,再迴頭看到那火堆中幾乎被燃燒成灰燼的屍首,更是惹起了哭聲一片。


    那漢子聽到兩人對話,偌大一個壯漢,竟語帶哭聲地道:“爹,娘,你們別亂說。我一定會替兄弟們報仇的。”


    淩浪涯聽著這幾人對話,終於忍不住心中好奇,道:“敢問幾位,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老翁擺手道:“你這孩子,好奇太多不是好事。就沒必要多問了。我是這裏的村長,這是我兒子陳棱。今夜,你就留在我家裏住一宿,明天我讓棱子帶你離開,去找你的親戚吧。一個孩子跑這麽遠,還孤零零的一個人,也是怪可憐的。”


    說道最後一句時,老漢聲音裏滿是傷感。


    那漢子許棱聽得父親言語,也不敢再反駁什麽,隻是對著淩浪涯道:“這位小兄弟,你且在此等會,我把事情處理完,便帶你迴去休息。”


    既然村長已經有了吩咐和決斷,眾人也沒有過多的反駁,也許是由於過於沉浸在悲傷之中,對於淩浪涯也沒有過多的關注。


    淩浪涯還想再多問幾句時,那村長已經帶領著眾人,重新迴到了火堆之前,進行對屍首的火花。


    當屍首化作灰燼時,已經是淩晨深夜。


    河邊有冷風驟然起,河水唿嘯著滲人。


    許老翁見諸事辦妥,悲傷地道:“各位,我們這幾代人都是生活在此,如今遇上了這樣的禍事,也是天不可憐我們。既然事情已經辦妥,就按照一開始說的,明日一早,隨著我兒一起離開,去找一個更好的地方吧。”


    有同為一輩的老人問道:“許老頭,難道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許老翁道:“既然是我們的村子,哪怕被禍害了,最後也總得有人守著。”


    有人心中不忍,道:“許老頭,你這樣就不對了。村子是你的,也是我們的。既然你能守著,我為何不能守著。而且,我也是一把老骨頭了,走不遠了,那我也不走了。”


    人群裏開始熙熙攘攘,有人不舍得故土,要一起守在此處,有人心中還想再活幾天,便猶豫著要走。


    “別吵了!看到了沒。”許老翁指著火堆灰燼,怒道:“你們的兒女都死掉了,如果不把你們的孫子孫女帶走,uu看書.uukansh連家中香火都沒了。再不走,你們都死在這裏,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眾人聞之,再看那火焰灰燼,皆是心中感傷,再也無力反駁。


    他們懷中的孩子,哭得愈發的淒苦。


    許老翁道:“都迴去睡吧,早點休息,天一亮,便走吧。”


    言罷,他也不管眾人,自顧自地往家中方向走去。


    其他人見之,也隻好都捧上自家兒女的一堆骨灰,哭泣著往家中走去。


    隻是,那火堆上屍首眾多,皆是一起焚燒,哪裏又能分清誰是誰的,也隻能隨手一捧,放進骨灰甕中。


    幸好這些都是村裏人,就算不是自家兒女,也當做是念想吧。


    許棱在處理完所有事後,便來到淩浪涯身邊,想要依照父親所言,把他帶迴家去。


    淩浪涯終於忍不住,道:“許大哥,這裏究竟發生了何事?能否告知於我?”


    “也許,我可以幫你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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