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一曲百年經,蕩盡紅塵留世名。落雁平沙歌士誌,魚樵山水問心寧。輕彈旋律三分醉,揉斷琴弦幾處醒?縱是真情千萬縷,子期不在有誰聽?


    ——胡不說?《過客傳·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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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說家琴徒長老的一曲獨奏後,上千名趙宋王朝的樂府之士帶領下,上萬名的祭典學子同時撫琴,譜寫了一曲萬人共奏的山水韻。


    在場外的老漁翁等人看來,剛才那猶如天人一般的一曲獨奏,帶領了他們在山水之間獨自傲遊,感悟了山水之樂。而此刻的萬琴共奏,雖然沒有一人領風騷的矚目,但這盛大的場麵,依舊讓人震撼不已。


    一時之間,琴聲迴響在祭典廣場,響徹鳳炎都城,落在了每個人的心裏。


    如此盛大的典禮,讓觀望祭典的國君也不禁微微點頭,而在一旁時刻打量著國君臉色的秦惠,此刻也稍微放下了心。雖然祭典之規乃至所有事宜,都是王相一手包辦,但這主持祭典之責,原本是由負責祭祀的官員主持,如今卻落在了他的頭上,也讓他著實操心了許久。


    秦惠偷偷看了一眼自己一直以來的死對頭王相王平圖,對於這麽聲譽滿天下的趙宋宰相,其實他心裏一直都是不服氣。雖然王平圖有變革之功,可是為人過於自負自大,自詡為其可以帶領趙宋與六朝相爭,因此謀劃了這以祭典為契機,並發南蠻之舉。


    但是,讓秦惠喜樂的事,此次官家不僅把明祭得主持之責交付於他,更把暗祭的掌控之責也交給他,由他領軍出兵南蠻。


    一直以來,趙宋王朝重文輕武,為了避免軍中將士的軍權獨大,實行統兵權和調兵權的分離,造就文臣掌權,將軍聽命的局麵。


    如今,當朝宰相領軍出兵,這是何其的恩寵和重視。


    秦惠心想,當自己從暗祭歸來時,恐怕這宰相第一人,就輪到自己了吧。哪怕不是第一人,至少也可此刻第一人同等地位吧。就像明祭的雙冠一樣,同樣的聲譽同樣的地位。


    秦惠正在暗自謀劃時,不知其時琴曲已近尾聲。


    祭壇下的學子正凝神撫琴,早已無心思胡思亂想。


    淩浪涯雙手撫琴,一邊聽著身邊裁判的琴聲節奏,一邊迴響著方才的韻律,總是害怕自己忘了節奏,一個音符彈錯,那可就慘了。


    幸好,自小他的記憶力便過於常人,且不說再深山裏記住了那個老人說的所有故事,還包括哪些晦澀難懂的理論。如今,他已然知道,那些故事,都是老人以故事喻理,給他講人生百態。那些晦澀道理,卻是縱橫家之法,隻是自己尚未領會罷了。


    第一曲的《山水韻》,在琴聲之中,讓淩浪涯想起了當年久居深山的生活。


    那時候,所處的是高山流水之間,有白猿異獸相伴,有綠樹紅花相襯,有山珍野果可吃,有滿天落霞星光可觀。


    更重要的是,有那個人在。


    淩浪涯雖然不是經常撫琴吹笛,但也看過無數次那個老人的撫琴之術。在許多個星光燦爛的夜裏,淩浪涯搬出一張木桌,桌上放一架古琴,那時候老人會坐於石板凳上撫琴,而他時而共同坐在石板凳上細細聆聽,時而在門前草地上戲耍。


    那時候,星光燦爛,萬獸歸家,老人撫琴,少年聽曲。


    如今,撫琴之人在何方,可知聽曲之人已會撫琴。


    隨著琴曲漸過,撫慰的不僅是世人,還有撫琴之人。


    從一開始的稍微緊張,琴技生澀,隻能亦步亦趨地跟著裁判的琴聲,到如今的怡然自得,恍然置身山水間,琴意深深。


    此刻的淩浪涯,心中一片空蕩悠然,已經不覺得是在同場比拚,反而覺得自己如琴徒一樣,是為世人獻技。


    待得琴曲將近時,淩浪涯想這麽簡單的琴曲,自己應該可以過了這琴關的第一關吧。


    如果過不了,這可真的是丟臉丟到家了。


    他偷偷地往身旁看了一眼,隻見紀天十指飛舞,在琴弦上來去翻飛,顯得悠然自得,遊刃有餘。而他的目光,卻是落在了淩浪涯身上,似乎一直沒有停過。


    淩浪涯覺得,這紀天一直在關注著他,莫非是自己有何地方讓他特別留意的,不過是自己未曾知道而已。這時候看他的琴技遊刃有餘,想來過這一關也不是難事。


    淩浪涯不敢亂想,迴過頭凝神撫琴。


    先是聽獨領風騷的一曲,再聽萬人共奏的樂章,對於老百姓而言,真不負這多時的等候了。


    一曲罷,琴聲寂,世人意猶未盡。


    和老百姓的驚歎不一樣,此刻的諸多學子確是心情忐忑,因為即將要淘汰兩人。


    老漁翁等人雖然難以看到場內的具體場景,仍忍不住踮起腳尖張望,想看一下自己在乎的人有沒有被淘汰。一時之間,眾人皆是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往場內看,倒是呈現出一幅詫異的畫麵。


    淩浪涯看著自己所在的裁判站起,環顧了八人一周,當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時,不禁感到一絲緊張。


    這些裁判不僅擔當著萬琴共奏的領曲之責,更是耳聽八方,判斷身旁八人的琴技如何,並做出去留決策。


    每個人對待事物的觀念和觸感都不一樣,有些事,你覺得好,別人並不覺得好。


    裁判來迴往返,忽然收起了淩浪涯前方一人的牌號。


    裁判把牌號放在自己的桌上,對著那人道:“琴聲亂,跟不上節奏,很可惜你到此為止了。”


    那學子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琴技並不甚出眾,忙起身作揖道:“得以參與祭典,已是此生有幸,謝裁判聆聽。”


    和這名裁判一樣,不斷有人的牌號被其他收走,那些無疑都是琴技不過關的人。


    大部分人也隻能長歎一聲,深諳自己的琴技不足。他們也大多有自知之明,哪怕這琴關不是第一關,自己既然不擅長,最終也還是不能登頂。


    當然,也有人暗自抱怨這琴關不往後一些,自己不能再多闖幾關,多在祭典上多待片刻。隻是這些話,卻隻能私下裏說,不能抱怨規則的不公。


    既然規則都一樣,唯一比的就是實力了。


    裁判可不會在意他們的感受,隻是秉公辦理地,按照琴技的規則去淘汰不符合的人。


    一時之間,哀歎者有之,uu看書 wwuukanshu 傷感者有之,無奈者有之。


    在淩浪涯區域的裁判收走了一個牌號後,又環視了一周,來到了淩浪涯的身前。


    就在淩浪涯以為他要收走自己的牌號時,讓自己淘汰時,那裁判隻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再往左走了數步,收走了他旁邊一人的牌號。


    那人本以為被淘汰的是淩浪涯,心中還在慶幸。可是他看到了裁判轉身走到自己身前,順手拿起自己的牌號,發現最後是自己被淘汰。那人長歎一聲,癱坐在椅子上。


    淩浪涯倒是心中慶幸,自己闖過了一關,不由得信心大增。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喊:


    “我覺得我彈得挺好的,你一人聽八人曲,又如何能判斷準確,憑什麽說我不可以而淘汰我。”


    “憑老身。”一道聲音,幽幽傳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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