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胡不說?《百家宗譜·三教九流·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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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孰能料到,山頂之顛,會有一坑。


    淩浪涯一腳踩空,身不由己地掉落下去,心中一陣慌亂,但四處無憑借,控製不知的身體,隻能極速地摔落。


    坑洞幽幽,深不見底,初始不過一條狹窄甬道般落下,後來洞壁變得越來越寬,能夠讓人感受到洞中有凜冽的風。


    他心知,倘若任憑這樣掉下去,最後落到自己隻會被摔得渾身碎骨。可是如今的他毫無辦法,隻能四處觀看,尋找一線生機。


    隨著高度的下降,下墜速度也越來越快,淩浪涯四處觀看,隻見洞壁四處掛滿了碧綠的藤蔓。這些藤蔓沿著洞壁一路蔓延開來,猶如綠色的屏障一般,並沒有受到外界的寒冷天氣影響。淩浪涯心想,隻要能夠抓住那些藤蔓,就可以緩解下墜的姿勢。


    隻是,他現在身在洞壁半空,無處著力,哪裏能夠攀附得上一枝一葉。


    就在淩浪涯慌神之時,一聲蟬鳴起,隻見白狐從頭頂快速下降,其速度竟比淩浪涯還要快,猶如它主動調下一般。白狐越來越近,可以看到它嘴中咬著一根粗若小臂的藤蔓,那藤蔓隨著白狐一路下墜,像是一條救命繩索一般。


    淩浪涯心想白狐是來救自己,當下他艱難地伸出雙手,待得白狐快要到達頭頂之時,瞬間伸手抱住了白狐,也抓住了那粗壯的藤蔓。


    受到猛烈的拉扯之力,藤蔓驟然緊縮片刻,又繼續往下掉落,其下墜之勢更比先前猛烈。淩浪涯本以為此舉可以緩解他的下降速度使得自己可以抓住洞壁的藤蔓。但那下降速度太快,自己一手抱白狐一手抓藤蔓,肩上的傷口收到牽扯引起劇烈疼痛。


    一人一狐,迅速往下落。


    淩浪涯不知道這藤蔓有多長,是否可以觸及到洞底,但隨著下降的距離越來越深,坑洞越來越寬闊,洞壁也越來越遠,距離淩浪涯也越來越遠,人在半空的他已經無法觸及。


    就在此時,一路下墜的藤蔓猛烈的緊縮,下墜又牽引的拉扯之力幾乎要讓淩浪涯的左臂斷裂。淩浪涯一聲痛喊,發現手中忽而一空,隻聽一聲強烈的撕裂聲,藤蔓承受不住從中斷裂。


    失去了依靠又身負重傷的淩浪涯,再也沒有迴天之力,隻能緊緊地把白狐抱在懷中,從天而降。


    淩浪涯望著依舊深不見底的洞穴,心中忽而生起一股絕望。


    難道自己,要葬身此地嗎?


    淩浪涯低頭看了一眼白狐,卻發現它的臉色竟然是青色的而不是白色的。他心中疑惑,仔細觀看原來是一陣青光映照在白狐的臉上。而那道青光,竟然來自他的胸口處。


    淩浪涯忽而想起了什麽,從胸口處掏出一物,那是一個小銅鍾。


    小銅鍾不足方寸,似是青銅打造,上麵銘刻古老符篆,恍若隱藏著無窮奧秘,顯得愈發形色古樸。


    老人道:“明天是你十五生辰,為師有一個小物件,送給你當生辰禮物。”


    少年問:“什麽禮物?”


    老人道:“送鍾。你喜歡否?””


    淩浪涯緊緊握著那個小銅鍾,想起那段最後的對話,瞬間淚流滿麵。


    此時的小銅鍾正在發出幽幽的青光,那青光擴散開來,包裹住了淩浪涯和白狐的身體,猶如一層保護膜,裹住了一人一狐。


    淩浪涯忽然想起,這個小銅鍾懸掛在胸口內襯處,沒有人知道,也幾乎沒有任何反應。唯一的一次反應,還是在清風樓的古井旁,觸發了古井禁製而有了一些反應,出現了一些青光,但是也沒有這一次的強烈。


    淩浪涯此時忘了自己身在半空,正在不斷下墜中。他腦海裏滿滿地都是關於這個小銅鍾的點滴。當時,那個老人把此物送給它,他本以為隻是普通的生辰禮物,但如今想起他曾說,耗費半生心血方得此物,萬望淩浪涯勿辜負此物的存在。


    鍾在人在,鍾失人亡。


    想到自己曾經的少年言,淩浪涯心頭大震,莫非此物,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如今它渾身散發著青光,又是因為什麽呢?


    淩浪涯手握小銅鍾,懷抱白狐,冥思苦想不得其解。


    可是,已經沒有讓他思索的時間了。


    就在此刻,小銅鍾光芒大盛,青光縈繞不息,淩浪涯往下一看,在青光下終於看到洞底的存在。


    超過百丈落地,速度何其快,淩浪涯無法再做任何動作,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麵朝洞口背朝洞底,把白狐至於自身之上。


    當是時,青光閃爍,隻聽轟然一聲響,淩浪涯背部著地,承受不住這猛烈撞擊,猛然吐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迴聲陣陣,塵埃四起,一人一狐,昏迷不醒。


    落地瞬間,淩浪涯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地保護白狐,至於自己的生死,已經無法顧及了。


    洞中歲月,不知幾何。


    在這落地漫長的時光裏,淩浪涯似乎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在一個青色的光影世界中獨自行走。他站在一個岔口上,眼前是錯綜複雜的道路。路有千萬條,然而他卻不知道選擇哪一條,隻能跟隨自己的心選擇了一條。越走越遠,越能夠發現這一條路的風景千篇一律,右邊是數以千萬計的異獸屍骸,左邊是綿綿無盡的人族白骨,而他走在其中,踩著累累白骨,一步步前行。


    這一條路很難走,從當初的猶豫不決,到見到白骨的退卻,再到又繼續走的堅持,最後變成麻木不仁,直到此刻筋疲力盡,依舊未曾抵達終點。


    他不知道這條路有多長,但他隻能一直走下去,直到死亡。


    直到,u看書 ww.uuknshu 他終於看到那一個老人。那老人須眉皆白,長髯及胸,一襲白色長衫,飄然若仙。


    老人寵溺地看著他,撫摸著他的臉龐,溫柔道:“涯兒,此刻時辰未到,先迴去吧。”


    忽而青光消散,老人遠去,淩浪涯淚流滿麵,痛喊“師父!”


    可是,老人沒有迴頭。


    噩夢驚醒,淩浪涯隻覺大汗淋漓,正要起來尋找,忽然身上一陣劇痛,讓他不得動彈。


    就在恍惚間,淩浪涯耳邊出來一陣沉重的鐵鏈拉扯聲。


    一道身影,驀然出現在眼前,其手中拿著一個小銅鍾。


    那人把玩著小銅鍾,深深凝望著淩浪涯,顫抖問道:


    “小孩,鬼穀王釋,是你何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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