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輸了。”胡虛一子落下,再次重複道。


    聽聞此言,眾多裁判便圍了過去,隻見棋盤之上,白子被黑子圍攻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已無逆轉可能。


    那些偏袒四大才子的裁判,本來想要言語反駁,但局勢明朗,並非半子或一子之差,根本就是事實證據。一時之間,他們也無話可說。皆因那棋郎的最後一子,由於心神受到影響,又與胡虛急促對弈,最後一子落在死穴之處,把自己的大好形勢葬送,再無迴天之力。


    棋郎手中白子,再也無法落下,隻好垂頭喪氣地認輸。


    此時,琴聲漸亂,而眾人不曾覺。


    胡虛見此,微微一笑,來到西桌之前,繼續揮毫。


    此時,那書郎也道:“我也好了。”


    不消片刻,他大笑一聲,道:“好了,大功告成。”


    不止眾多裁判,連那些食客也圍了過去,趕忙欣賞一下二人傑作。


    樊掌櫃看了兩人習作,便道:“此局,樊樓的這位公子勝。”


    那些偏袒的裁判連忙叫嚷,有人道:“樊掌櫃,我們都還沒投票,你又怎麽可以私自言誰勝誰輸,這也過於偏袒了吧。依我看,這兩人寫的都是官家字體,我覺得彼此都差不多,最多就打平。”


    樊掌櫃道:“我怕說出理由,你們便連投票的權利都沒有了。”


    菜包子道:“大掌櫃,你就把理由說出來,讓他們徹底服氣。”


    眼見眾人一片疑惑,樊掌櫃道:“諸位再細看一下兩位的字。”


    眾人便隻好再看一次,其中一名裁判道:“這位才子寫的是當朝翰林學士陸務的《卜算子》,其寫道‘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此詞以讚梅的精神,體現出翰林學士陸務的追求信念和高尚情操。而且,其筆跡龍飛鳳舞,頗有官家風範,我覺得這書甚好。”


    另外一名裁判道:“這位公子,倘若我沒看錯,應該是蘇眉雪學士多年寫的一首《卜算子》。其寫道‘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時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可是,可是這詞的下半闋,字跡歪歪扭扭,似乎並不是原詞的下半闋。如果這樣看,倒是四大才子勝吧。”


    樊掌櫃笑道:“菜包子,麻煩你去把這公子的書法,翻轉過來。”


    菜包子心中對眾人的判斷本就不服氣,便走過去,輕輕掀開紙張,把胡虛寫的詞翻轉過來。


    眾人不知有何玄機,待得翻轉過來,再凝神細看,方恍然大悟,下意識一片稱讚。


    隻見翻轉過來的紙張,赫然出現了詞的下半闋,乃是“驚起卻迴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樊掌櫃道:“現在,諸位知道為何這位公子勝利了吧。雖然二人寫的都是當今大家的《卜算子》,用的也是官家字體。但這位公子上闋正寫,下闋反寫,別出心裁地體現了自己的筆力。雖知正寫容易,反寫何其難。難道這不是贏得此賽的理由?”


    眼見那數位偏袒裁判,依舊想找理由反駁,樊掌櫃再道:“此乃其勝利其一,尚有其二。”


    有人問道:“其二是何?”


    樊掌櫃道:“菜包子,麻煩你再去把這位公子桌上的三張紙,全都攤開來。”


    菜包子依言而行,把胡虛寫的三張紙逐一攤開,眾人趕忙視之,頓時大驚失色。


    隻見那三張紙上,是三份一模一樣的書法筆跡,同樣的詞同樣的筆跡,赫然是同時寫成的。


    樊掌櫃笑道:“開始之前,這位公子以三紙而墊,一筆落下力透三紙,所以才會出現同時寫三首詞的情況。其筆力力透紙背,可謂入木三分。正寫反寫,此為勝利之一;力透三紙,此為勝利之二。試問諸位,還需要投票裁決嗎?”


    書朗長歎一聲,直接跌倒在椅子上。而眾人見之,皆知其已認輸。


    此迴比賽,勝局已定。


    那一直在旁的聯郎,此時見胡虛連下兩城,心中愈發不服,但又不想就此認輸,便發狠話道:“快過來,我們一決勝負。”


    胡虛笑道:“請。”


    聯郎道:“我的上聯,乃是‘牆頭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


    樊掌櫃一聽,輕歎搖頭,菜包子見之忙問為何。樊掌櫃便道:“此人心神已亂,出聯懷揣嘲諷之意,恐怕會被反嘲。”


    果然,隻聽胡虛冷冷道:“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你出言嘲諷我,我便反而嘲諷之。胡虛可不是好欺負之人,雖然自己帶著人皮麵具,眾人無法看到他的表情,但他內心對此人驟然生出厭惡之感。畢竟,才子之爭,指桑罵槐,嘲諷旁人,可不算什麽本事。


    但那聯郎此時心神已亂,見胡虛也同樣嘲諷他,心中生出一股憤怒之感,也想為兩位兄弟報仇,便道:“鼠無大小皆稱老。”


    胡虛驀然道:“龜有雌雄總姓烏。”


    聯郎急道:“稻梁菽,u看書 ww.ukns麥棃粟,這些雜種,哪個是先生。”


    胡虛迴道:“詩書易,禮春秋,許多正經,何必問老子。”


    此時,不虛樊掌櫃再言語,眾人也聽得出聯中的嘲諷之意。但出上聯者乃是那聯郎,是他先懷揣嘲諷之意,而胡虛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並不惹誰討厭,反而博得眾人好看。一時之間,眾人對兩人的感覺,迥然不同。


    聯郎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再辱罵道:“兩猿截木深山中,看小猴子怎樣對鋸。”


    胡虛冷笑一聲,斥道:“一馬陷身汙泥裏,問老畜生如何出蹄。”


    聯郎一聽,垂死掙紮,仍不甘心道:“誰是講經者?必破出情麵,說些警赫話語,好叫人入耳悚神。”


    胡虛怒道:“爾來禮拜乎?須摩著心頭,幹過多少罪行,向此處鞠躬叩首。”


    此聯一出,滿座皆聳然。那聯郎黔驢技窮,再無還手之力,隻是不斷喘氣,額頭上不斷冒著冷汗。


    眾人見此場景,心中也知此迴不需要裁判了。


    先嘲諷著,早已落下風,不過負隅頑抗罷了。


    以一挑四,已勝其三,眾人對眼前的鍛紅錦袍之人,心中莫不佩服。


    就在此時,隻聽琴聲停止。


    那琴郎擦掉額上冷汗,雙手不斷顫抖,其道:


    “該你了。”


    ——未完,待續——</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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