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桌之上,琴郎撫摸著琴弦,仿佛找到了自身摯愛之物。


    他長籲一口氣,輕撥琴弦,驟然琴聲起。一時之間,大堂之內,唯有琴聲起。


    菜包子聽著琴聲,隻覺得猶如身在高山深穀之中,聽著那瀑布和湍急水流的聲音,感覺整個人都不由得舒心下來。她不由得問身旁的樊常樊掌櫃,道:“大掌櫃,這是什麽曲子,甚是好聽。”


    樊掌櫃靜心聆聽,道:“此乃上古名曲,名為《高山流水》。相傳,遠古時期,有一琴師名為伯牙,其喜歡在荒山野嶺彈琴。有一次,他在野外彈琴,被一樵夫鍾子期聽到了。待得琴聲畢,那樵夫竟然能領會其琴意,讚歎為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伯牙大喜,以其為知音。後來,兩人就時常於高山流水間,彈琴與聽琴,活得逍遙自在。隻是,待得鍾子期死後,伯牙痛失知音,於其墳前摔琴絕弦,終生不再彈琴。因此,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菜包子道:“想不到這人也能彈出如此高雅的樂曲,不過不知道他在此可沒有知音人。”說罷,他看著胡虛閉目聆聽片刻,微微一笑,便離開了東桌。


    胡虛來到南桌,那棋郎已經下了一白子,乃是位於琴郎右上角處。


    棋盤縱橫十九道,三百六十一字,其內飽含天機無窮。而為其乃分開盤布局、中盤實戰和尾盤收官三大階段,眼前此人落子於右上角,而不是天元之位。須知落於右上角,乃是棋盤中的握手之禮,是對於對手的尊重。


    胡虛心想,這數人來此鬧事,但聽那琴聲逍遙,看此人落子有禮,倒也沒有恃才傲物。也許,他們來此並非隻為博得聲名,想來是有其他的緣由。


    胡虛一開始本對他們來此鬧事,心中頗為不爽快,便故意擺出高人一等姿態,讓他們吃虧一迴。此刻見四人各有所沉浸其才藝之中,果然是有才學之輩,心中對他們的壞印象倒少了幾分。


    胡虛執著一支狼毫毛筆,也不執黑子,便以狼毫做筆,濃墨為筆,於己方的右上角也下一字,以此還禮。


    一滴濃墨,落於棋盤,猶如黑子。


    那琴郎見之,知道對方知曉自己的握手之禮,便落一白子,開始進入正式的開盤布局階段。


    胡虛再落一子後,給予了棋手更多的思考空間,而他則來到了西桌之前,看到那書郎此時已鋪開上好的宣紙,蘸墨提筆,正在落筆揮毫。


    胡虛粗略一看,那人寫得乃是試下最為流行的官家字體,其筆法追勁,靈動快捷,倒也頗有意蘊。


    胡虛看著桌上筆墨,一捋長須,計上心頭,便有了想法。他從桌上抽出三張宣紙,並疊放在一起,開始蘸墨揮毫。


    常人一般落筆,一般一紙足矣,然而胡虛三紙疊加,眾人一時不知其想法,隻見其落筆寫了一個“缺”字,其所用字體,竟然也是官家字體,和那書郎的如出一轍。


    菜包子看胡虛就在眼前,一時為他凝神紙筆沉思的神態所迷,待得胡虛寫完“缺月掛疏桐”五字,去到那北桌處,她才反應過來,問道:“大掌櫃,這兩人寫的內容都不一樣,但都是同樣的字體,待會如何判斷勝負?”


    樊常似乎猜到了胡虛心中想法,心中對這名主人的貴客有了幾分實力的判斷。笑道:“這不是有我們裁判組嘛,莫急莫急。這琴棋書乃是雅致之物,不到最後,難分勝負。最精彩的莫過於這對聯,你且認真等著瞧。”


    菜包子搖頭晃腦,不知道這對聯有何精彩,便凝神細聽。


    隻聽那聯郎見胡虛來到,雖然有心試探,但仍迫不及待地出道:“閣下聽好了,我這上聯,乃是‘細雨密如絲,何機可織。’”


    胡虛迅速迴道:“我這下聯,乃是‘明霞紅似錦,無剪堪裁。’”


    聯郎一聽胡虛之言,頓覺此人才思敏捷,恐怕是真的有實力,而不是空談之輩。當下,他對胡虛的重視也加了幾分,但他自詡為四大才子之一,在那涼月府對變無敵手,又怎會輕易認輸。當下,便繼續思索下聯。


    倒是菜包子,畢竟年齡甚少,聽不出其中意蘊,便再度問起樊常。樊常也樂得給她解釋,便道:“此聯的巧妙之處,在於其獨特的比喻。上聯把雨比作是織布的絲,而下聯則把紅霞比喻成錦緞。此外,兩者都是天氣之情況,正是上聯的好對手,對得漂亮。”


    大堂中的賓客,雖然也有才學之士,但大多也有市井之徒,哪裏會此文墨。聽得樊掌櫃的解釋,頓時感受到了其中的文采飛揚,不禁拍手叫好。


    胡虛並不在意席間眾人反應,繞了一圈迴到東桌,隻聞那琴聲依舊悠悠,似乎並未曾被自己的同時應戰三人的情況而影響心境。uu看書 w.ukshu.cm胡虛不禁點點頭,又來到了南桌之前,眼觀棋盤局勢,便和棋郎連下數手,又返迴了西桌。


    他在此蘸墨揮毫,這一迴寫得乃是“漏斷人初靜”的五字。他也不看那書郎寫得是什麽,既然知道他用的是官家字體,那自己便用同樣的方法打倒他,便已足矣。


    菜包子看不到棋下得如何,也一時想不起那“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究竟是何意,但看到胡虛又來到北桌,心思有期盼起來,想著聽胡虛的應對。果然樊掌櫃說得對,這對聯乃是機智才學的體現,更顯得精彩。


    那聯郎已經迫不及待,見胡虛一來,便道:“我這上聯,乃是‘枝頭睨皖黃鸝,喚迴午夢。’”


    胡虛不加思索地道:“下聯乃是‘梁上呢喃紫燕;說盡春愁。’”


    “好!”樊掌櫃不由得拍掌稱讚,也不待菜包子詢問,道:“這副對聯中,上聯用鳥聲為喚午夢,可謂是想象獨特,而下聯則用燕語來說春愁,更是應答巧妙。此聯頗有生活之情趣,但又深含文人氣息,不禁讓人拍手稱讚。”


    聽得眾人也隨之拍手叫好,聯郎便立刻道:“我還有一上聯,乃是‘七裏山塘,行到半塘三裏半。’”


    樊掌櫃聞之,低聲道:“此上聯中,既含地理學識,又含有數字之巧,頗有難度。”


    一時之間,眾人目光,皆落在胡虛身上。


    ——未完,待續——</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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