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獸人傷的的確很重,羅伊德和緹娜在德萊尼的據點休息了數日,才得到消息說那個獸人醒了。


    根據負責看顧那個獸人的德萊尼的說法,那獸人雖然醒來後沒有大打出手,但是對德萊尼的態度也不太好。無論德萊尼怎麽問,他都是一言不發,隻是點名要見救他的人。


    羅伊德本來也想見這個獸人,自無不可。於是和緹娜一起來到德萊尼安置獸人的地方。不得不說,德萊尼對這個獸人挺好的,給他安排了一個單獨的建築,附帶衛浴那種。走近屋裏一看,經過了洗浴,露出了一身灰白皮膚的獸人正在用斷手的那隻胳膊夾著一個金屬的棍子,另外一隻手握住另外一端,渾身筋肉鼓起,看起來是在試著能不能掰彎。看見羅伊德兩人進來,那獸人老臉一紅,放下了金屬棍子,羅伊德定睛一看,卻是一個凳子腿,也不知道這獸人是怎麽從凳子上拆下來的。


    “弄壞了這裏的東西,我很抱歉,”獸人的聲音聽起來仿佛兩塊磚頭互相摩擦,沙啞且刺耳,“我本以為我已經死了,就是你們救的我?”


    羅伊德注意到他說的是德萊尼的語言,不由得多看了這獸人一眼,道:“是緹娜救得你。”


    獸人聞言向著緹娜的方向前進了一步,但是羅伊德攔在了他麵前,見狀,獸人看了看滿臉害怕的緹娜,想了想,退了迴去。


    “你們救了我的命,這個恩情我終生難忘,”獸人舉起他的斷手,那裏已經被德萊尼好好包紮過了,“我也不是故意要打擾你們,就是想看看我的恩人是什麽模樣。”


    “我隻希望我們沒有救助一匹惡……恐狼。”


    獸人陷入了沉默,能看得出來他的態度很不服氣,但不知道為什麽,轉瞬之後,他看起來像是很認同羅伊德的話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他說道,“如果是之前的我,聽到你的話肯定會擰斷你的脖子,但現在,我竟然很認同你。”


    “為什麽?”


    獸人抬起手撓了撓自己的頭發,洗過之後,那頭原本板成一塊的油膩頭發此時看起來竟然還有點飄逸。他有些煩躁地咧了咧嘴,道:“你們救我的方法,是那個聖光?對吧?我被那玩意救了,和普通的治療法術還不太一樣,怎麽說呢?感覺就像是被那玩意重新造了一個身軀,順帶連我的魂靈都被重新揉過了。”


    羅伊德轉頭看看緹娜,發現她也是一臉莫名。


    “我可以確認我們沒有這樣的意圖,”羅伊德道,“這應該是個意外。”


    “是,我也不是想要辱罵你們,”獸人說著就自己放棄了,“算了,總之,我醒來後,迴想起以前,發現獸人的確有一些很……不太好的地方,不過這又是很好的,嗨,我都說不清了!總之,你們隻要知道我不會變成那種恐狼,而是可以當做朋友的霜狼就是了!”


    “你知道霜狼?”


    “獸人的各個氏族雖然是互相孤立的,但獸人奴隸不是,”獸人笑的有些苦澀,“我在懸槌堡的競技場學到了很多東西,包括德萊尼話也是從德萊尼的奴隸那裏學的。”他晃了晃自己的斷手,“這隻手就是學費。”


    “所以你是從食人魔的手裏逃出來的奴隸?”


    “我是打出來的!”獸人高聲道,接著又喪氣下來,“但我們沒有武器,沒有盔甲,人數也少。結果就成了你看到的樣子,我的朋友都死了,而我變成了一堆爛肉,如果不是你們,應該也已經死了。”


    說到這裏,羅伊德對眼前這個獸人的身份已經能猜到七七八八了,於是他問道:“我們還沒有通過姓名吧,我是羅伊德,她是緹娜,你呢?”


    “羅伊德,緹娜,對嗎,我記住了。”獸人用心地重複了一下兩個名字,接著道,“我叫卡加斯,用我的破名字換了兩個恩人,我真是太賺了。”


    果然,這人就是卡加斯·刃拳。不過看起來曆史出了點岔子,他沒能成立碎手氏族,而是變成了孤家寡人。


    “天地之大,我已經無處可去,”卡加斯見羅伊德沉默,自行繼續了話題,“我本就沒有自己的氏族,我的家人就是同為奴隸的獸人,但現在他們都戰死了,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我願意向你效忠。我擅長……”


    聽到效忠兩個字,羅伊德腦海中靈光一閃,伸手阻止了卡加斯繼續說話,接著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這才問道:“卡加斯,你既然殺出了食人魔的競技場,證明你是不願意被奴役的,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效忠我?”


    “效忠和奴役當然不是一迴事!”卡加斯先是驚愕,接著怒道,“而且我是自願為你效力,如果你不願意,也不用這麽羞辱我!”


    “抱歉,我不是羞辱你,事實上,如果能獲得你的效忠,那對我來說簡直是不勝之喜,”羅伊德道,“但卡加斯,你就這麽甘心成為我的隨從,從此不再去管其他被奴役的獸人了嗎?”


    “當然不!”卡加斯語氣裏滿是不甘,“但我隻有一個人,又能對食人魔的帝國做什麽?魯莽的戰死毫無榮耀可言,我寧願留著性命和屈辱,繼續尋找解放家人的道路。”


    “我想……”羅伊德道,“我可以幫助你。”


    “你?”卡加斯先是驚喜,接著連連搖頭,“不不不,你是我的恩人,應該是我向你報恩,哪有你幫我的說法?”


    “或許是這樣,但我也可以被你感召,加入你的事業,”羅伊德道,“你是被奴役過的人,所以也自然知道自由的寶貴,我想,這種寶貴的自由不應該無聲無息地衰亡在角落,所以我願意幫助你解放你的家人,建立一個真正自主的新氏族。”


    “自主?自己是自己的主人嗎?”卡加斯低聲說道,雙眼越發的亮了,“沒錯,沒錯,你真是厲害,一下子就說清楚了我一直沒想明白的東西!是的,我們應該是自己的主人,而不是誰的奴隸!獸人,永不為奴!”


    “所以我可以認為我們達成了一致嗎?”


    “當然!”卡加斯伸出手,和羅伊德伸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你是我的恩人,也是指點了我的薩滿!我有什麽理由拒絕你呢?”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羅伊德露出了笑容,“讓我們攜手,粉碎食人魔的奴役,建立一個全新的氏族!”


    “那我的薩滿,”卡加斯也振奮地道,“新的氏族的名字,應該由你來給予。”


    “氏族的名字應該符合自身的傳統,既然我們要粉碎食人魔的奴役,打碎食人魔套在脖子上的枷鎖,那就叫刃錘氏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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