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發生的事情,就是羅伊德所看到的了。


    吉安娜選擇了幫助薩爾,但傾巢而來的庫爾提拉斯海軍卻不是現在的新部落能解決的問題。於是雙方這段時間一直在海麵上玩隔空對戰,戴琳上不了岸,部落也下不了海,雙方都陷入了束手無策的狀態。


    “既然如此,”羅伊德看了看戴林,試探地問道,“海軍上將接下來有什麽計劃嗎?”


    戴林想了想,搖了搖頭:“不能說有,事實上我對這幫自稱新部落的野獸的戰力太過低估,現在海軍陸戰隊已經無力發動針對陸上目標的進攻,而第七軍團雖然承諾幫助守衛塞拉摩,卻不答應在我的指揮下進攻部落,說實話,我已經束手無策了。”


    羅伊德鬆了口氣,還好戴林還沒瘋狂到看到援軍就要去和部落拚個你死我活,不然他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那既然如此,海軍上將您拒絕停戰的目的是什麽?”他問道,“消滅部落?還是別的什麽?”


    海軍上將抬起頭,看著羅伊德嚴肅的表情,忽然失笑:“你在擔心什麽?羅伊德,我還不至於不清醒到現在還妄想消滅部落。不過,既然你這麽關心這個問題,我也可以告訴你。我依舊堅持作戰,正是為了一個穩定的和平!”


    看到羅伊德驚訝的表情,戴林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在達拉然的時候,你曾經勸過我,見敵必戰不代表尋死。當時我就和你說過,見敵必戰,並不是你所理解的那個樣子。現在,小夥子,在經曆了洛丹倫之戰後的現在,你的想法有沒有變化了呢?”


    羅伊德被問愣了,他的實力成長的太快,一直以來都是平推和近似平推,不怎麽冒險而且還挺幸運的,所以要說什麽見敵必戰的體會,真的很難講。不過,不知道為何,羅伊德本來一片空空的腦子裏,忽然蹦出來了達索漢的身影。


    在幽暗城之戰的時候,達索漢忽然要加入潛入小隊,一路上又在不停地講述各種指揮的經驗,當時還不覺得,如今迴想起來,這位老聖騎,其實當時就做好了戰死的覺悟。


    或者說,他就是為了死,才加入了這次行動。


    而他也確實坦然地戰死了。


    羅伊德當時專心破壞傳送門,沒有看到達索漢戰鬥的英姿,但是他知道,是達索漢擋住了恐懼魔王,才讓那個大蝙蝠沒有機會傷害自己。凡人對抗恐懼魔王哪有那麽容易,尤其羅伊德還知道在“曆史”裏,達索漢麵對巴納紮爾的偷襲,根本毫無抵抗之力就失去了生命,成為了恐懼魔王腐化血色十字軍的爪牙。可以說,巴納紮爾是達索漢命中注定的克星,但是在洛丹倫,達索漢固然是戰死了,但是在他戰死之前,巴納紮爾這個“克星”,也被他殺死了。


    “或許有些體悟,”羅伊德有些艱難地答道,“正因為弱小,才更要勇敢地去作戰,因為保持作戰的勇氣才有可能成長,不然即使有幸變得強大了,也是被木棍拴住的大象,毫無意義。”


    “這是別人教給你的吧?”戴林一下子就點破了羅伊德的迴答,“雖然不是你自己體會到的有些可惜,但這樣也夠了。”海軍上將深吸了口氣,然後有些煩躁地摸了摸胸前的口袋,那裏本來應該裝著煙草,但塞拉摩被圍困了這麽久之後,戴林的手隻能摸到一個空兜子,“我比你們這些年輕人更了解部落,所以我知道,部落的和平,並不是真正的和平,隻是它累了,又或者太弱了,才會選擇的手段。吉安娜不懂這點,我不知道那個薩爾是不是真的不懂,但他現在表現出來的感覺是不懂。”


    “我這裏有煙。”


    羅伊德遞過去一個精靈製造的煙卷,戴林一把搶過去,點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咂了咂嘴,歎了口氣道:“精靈造出來的玩意兒真沒勁兒……繼續剛才的話題,他們兩個不懂,是因為他們兩個都很年輕。你雖然也年輕,但你見過洛丹倫一分為五了,應該能明白,不是說有一麵旗幟立在那裏,大家就好像被牧師心控了一樣,就互相和諧有愛親如一家的。”


    羅伊德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他想到了一句話:“黨內無派,千奇百怪。”看來,即使是在這個魔法的世界,有些道理還是相通的。


    “所以這個時候就必須有一個大家都認同的東西,統一大家的意誌,這樣才能在各自的分歧存在的情況下,讓許多個人願意一起去做一件事,這也就是所謂的團結,”戴林道,“見敵必戰,就是庫爾提拉斯的大家認同的東西。正是依靠這個,庫爾提拉斯才在海盜、地精和娜迦的圍剿下逐步強大起來,有了今天。”


    “那上將的意思是,吉安娜和薩爾,不懂這個?”


    “吉安娜還是個傻姑娘,她懂個什麽,”戴林哼了一聲,一臉不爽,“至於那個薩爾,聽說他也見識過內部分裂了,在分裂後還能坐穩這個酋長位置,應該不至於不懂,但可能是不想懂,亦或是不得不懂吧。說不定,他抱著拿我的腦袋來樹立他的威望,好強勢地推行他那一套的想法呢?”


    羅伊德想想,薩爾應該是不得不懂。畢竟現在的部落裏,獸人還是少數,凱恩·血蹄雖然和薩爾建立了牢固的友誼,但牛頭人和獸人可未必就能尿到一個壺裏去。畢竟一邊是外星人,另一邊則是和暗夜精靈多年來一直眉來眼去的本土人,你說二者之間沒什麽巨大差別,狗都不信。


    所以,當牛頭人更想蹲在莫高雷過安穩日子的時候,薩爾就絕不能是個鷹派,否則部落兩大勢力自己就要先分裂,這算個什麽事兒嘛。而且薩爾畢竟是人類教育大的,腦子是個人類腦子,他也應該是真的信聖光教會的那套道理,即使他是個薩滿也沒什麽分別。所以薩爾的想法應該還是憑借著在“邪惡的複仇者”手裏守護新生的部落的功績,好好地給獸人們上一課,讓他們別老想著打架建立新的仇恨,力量是用來守護的,大家種田才是正理!


    至於薩爾的計劃結局如何,羅伊德隻能說,都是悲劇,此為後話,暫且不提。


    “仇恨已經建立了,部落和聯盟注定是敵我的關係,既然如此,和平就隻能建立在刀劍上!”戴林道,“要讓雙方都知道,戰爭的結果就是絕對的傷痛,那麽至少在這傷痛消失前,雙方還是能保持和平的。這就是我堅持戰鬥的目的,用傷痛,奠基和平。”


    羅伊德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忽然覺得不對,猛地抬眼望向眼前的海軍上將。


    “海軍上將閣下!”他忍不住大聲問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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