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差之後,展朔換上便服來到了悅來客棧。客棧中的夥計和展朔都很熟悉,一見展朔進門,便趕緊迎上來賠笑道:“展爺,有三位自稱是您朋友的人,在樓上地字號房間等您。”


    展朔微微點了點頭:“哦,知道了。”


    之後展朔上樓推開地字號雅間的房門,卻隻見周祝寅一個人坐在屋子中央的桌子旁,獨自的喝著悶酒。


    展朔進屋關好門道:“周老弟,剛才夥計跟我說是三個人啊,你那兩個親戚呢?”


    周祝寅依然坐在座位上沒有起身,而是看著自己手中已經空了的小酒杯道:“哦,他們兩個啊,已經走了。”


    展朔麵露遺憾之色道:“哎呀,周老弟,你不該讓他們走啊。這附近的地麵上,老哥哥我多少有點名氣,無論是江湖豪傑還是綠林好漢,隻要來求我,我從來沒駁過麵子。


    今日若是傳出去,我連自己救命恩人的兩個窮親戚都不肯收留,豈不是讓人罵我小氣?”


    周祝寅道:“哈哈,展大哥你多心了,他們離開和你沒關係。甚至,和我都沒什麽關係,隻是有些急事需要去辦而已。”


    展朔不解道:“啊?到底是什麽事,這麽著急啊?”


    周祝寅再次斟滿一杯酒,之後轉過頭幽幽的看了一眼展朔道:“什麽事我也不知道,不過弄不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若是今日不落到這般田地,說不定也要被卷入這一場比天還大的麻煩之中呢。


    隻可惜,我的表弟就沒那麽幸運了,算是老天爺對他開的一個玩笑吧。一輩子謹小慎微,生怕惹麻煩的他,這次可是真的要倒黴了……”


    展朔根本聽不懂周祝寅在說些什麽,隻是看他麵色通紅,雙眼迷離,已經有了不少的醉意,便以為他是因為自己落魄至此正在借酒澆愁抒發慨歎。


    展朔一把將酒杯奪下放到一旁,之後攙起周祝寅道:“不要再喝了,你醉了,我帶你迴去。”


    一團一團濃重的白氣,從兩匹健碩的快馬嘴裏,不停的往外冒著。


    一組一組極速的蹄聲,在一陣鋒利的冬日風中,幽幽向身後飄去。


    蘭輝郡主與小鯉魚,兩個人各自騎著一棕一白兩匹快馬,飛速的在荒無人煙的古道上向前狂奔。


    突然,小鯉魚一勒馬的韁繩,雪白的駿馬前腿抬起,有力的登踹了幾腳,一陣嘶鳴之後落地停了下來。


    蘭輝郡主也趕忙勒停了自己的棕馬,問道:“喂,幹嘛停下來?”


    小鯉魚看著麵前一左一右兩條岔路口道:“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離京城太遠了,雖然那老虎把所有的銀子都給了我們,讓我們可以在途中換馬。可即便如此,我們估計還是趕不上婚禮的日期。


    而且,就算我們能及時趕上,又能如何?丞相府在京城中幾乎是除了大內皇宮外,守衛最森嚴的地區了,想要硬闖進去簡直試比登天。”


    蘭輝郡主道:“我們不需要硬闖啊,既然是婚禮,我父王肯定也會在場,他一定能認出我。再說徐丞相父子雖然和我有幾年沒見了,可他們也總不能忘了我的模樣吧?隻要我和那假冒我的人當麵對質,他們一定就會發現我才是真的的!”


    小鯉魚道:“可你別忘了,那個假貨她既然敢如此大膽的冒充你,肯定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不但容貌可能和你一模一樣,估計也研究過你的言行習慣。


    而且,你出門的時候除了錢之外什麽都沒帶。現在你的郡主大印,還有一切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估計已經都到了那個假貨的手中。如果那個假貨裝得實在很像的話,說不定你反而會被當成假貨的。”


    蘭輝郡主焦急道:“那……那怎麽辦?”


    小鯉魚思索了片刻道:“無論如何,進京這條路實在不好走。對了,我以前聽一些說書人說過,好像皇帝如果娶妃子的話,妃子在一段時間後是要迴娘家省親的。


    富有的家庭還會為此蓋豪華的省親別院什麽的,不知道丞相的兒子結婚,新娘子會不會也有省親的規矩?”


    蘭輝郡主臉微微紅起來,答道:“這個嘛,本來我也不懂,可是荷葉那死丫頭總愛拿我定親的事情開玩笑。也不知道她從哪裏聽來的,反正她多次跟我說過將來我要是成親時候的場景會是什麽樣的。


    我記得荷葉說,好像按照現在朝廷的規矩,如果真是我嫁給徐丞相的兒子的話,應該是要在一個月後省親的。”


    小鯉魚問道:“一個月嗎?那新娘子是到一個月的時間後才從婆家離開,還是要在一個月之後就要趕迴到娘家?”


    蘭輝郡主道:“應該是一個月之後,就要趕到娘家。”


    小鯉魚馬上計算道:“從京城到寧秀王府的距離並不算近,而且省親的隊伍,肯定是張燈結彩人數眾多的馬車隊。那種車隊走不快,為了趕上一個月的日期,省親車隊應該會很早就從京城丞相府離開往外走。


    我看,我們冒冒失失衝到京城去,不但有可能闖不進丞相府,甚至還可能和省親的隊伍擦身而過。還不如想辦法在京城到王府之間的路上等著他們。


    這樣不但時間充裕,而且既然是娘家省親的隊伍,那自然新郎不能跟著。所以護送的守衛中,丞相府的人不會太多,應該多為你父王手下的人。那些人對你比較熟悉,見麵認出你的可能性更大。


    而且半路車隊上的守衛,一定比京城丞相府中薄弱很多。就算到時候真的真假難辨,需要被迫動手的話,我們想要脫身也比京城中容易不少,你覺得呢?”


    蘭輝郡主在原地踟躇的思考了半天,最後道:“好,就按你說的路走!”


    小鯉魚道:“小蘭,如果按我說的路走,那麽在見到車隊之後,你萬不可輕舉妄動。最好一切的行動都要聽我安排,畢竟敢冒充郡主和丞相的兒媳婦的人,絕對不是等閑之輩。我們做每一步,都不能莽撞知道嗎?”


    蘭輝郡主道:“我都聽你的便是,我們快點趕路吧!”


    小鯉魚道:“好,那我們就不走南邊這條路,往北走,去半途上等著省親的車隊!”


    說完小鯉魚用力的一晃手中的韁繩,催馬朝著右邊的那條岔路狂奔而去,蘭輝郡主急忙也揮鞭催馬追上。


    就這樣,兩個人曉行夜宿,中途用周祝寅的錢換了好幾次馬之後,終於迴到了寧秀王府所在的州界境內。


    小鯉魚冒充外地漁夫和當地的居民打聽了周圍詳細的地形,得知從京城來的車隊,必然會從一條比較偏僻的山路中經過。於是小鯉魚便領著蘭輝郡主二人直奔那條山路,準備在那裏提前埋伏好等待省親的車隊。


    二人在這一天的中午時分,抵達了現場。到了之後小鯉魚發現,這是一段夾在兩座陡峭的山峰之間的道路。道路還算平坦寬闊,不過兩邊不遠處就是高高的山峰,和數不清的高大樹木,讓這一段路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小鯉魚仔細觀察過地形後,認為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左邊山峰上的那片最濃密的樹林後麵藏起來。然後等車隊經過的時候,再想辦法查清車隊中坐著的那個假郡主到底是誰。


    小鯉魚讓蘭輝郡主下馬,之後他將兩匹馬栓到了距離這段路很遠,左邊山背麵的一個地方,防止車隊聽到馬的聲音提前戒備。


    之後,他便領著蘭輝郡主往山上爬,誰知道二人剛剛進入樹林中,小鯉魚就感覺到有一道白色的影子在自己的瞳孔中晃了一下。


    小鯉魚輕輕的對旁邊的蘭輝郡主道:“是盜可盜,他比我們先到了這裏。我們交過手,他的武功很難對付。你躲在我身後,不要超過三尺的距離。”


    蘭輝郡主道:“誒?你是在懷疑那臭毛賊嗎?她……她應該和此時無關吧……”


    小鯉魚道:“正好相反,現在我覺得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你先躲在身後不要說話。”


    話音剛落,一身白衣,臉戴太極圖麵具的盜可盜便如一片羽毛一般輕盈的從樹林中飄到了二人跟前。


    盜可盜道:“郡主大人說的對,我和此事毫無關聯。我到這裏來的目的和你們一樣,也是想在這裏等省親的車隊過來,好看一看車裏坐的究竟是誰。


    哎呀呀,蕭兄,你竟然懷疑是我在作怪,可真是傷了我的心啊!”


    小鯉魚道:“想要找人易容冒充郡主,第一個要解決的問題就是,需要知道郡主準確的容貌和體型才可以。可郡主平時深居簡出,除了王府內的親近之人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她長什麽樣子。


    唯獨隻有你是例外,我還記在酒館外的巷子裏你曾經對我說過,你有隻看一眼便能準確的描述出對方長相的本事。


    而且,郡主的體型比一般女孩子高大不少,就算容貌能夠輕易模仿,體型也很難做到以假亂真。但你曾經扛著郡主在樹林中飛了半天,對於她的體型自然也了解的比別人透徹許多。


    你說,這叫我怎麽能不懷疑你呢?”


    盜可盜聽後,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點頭讚許道:“不愧是蕭兄,不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的確是嫌疑最大的人。如果換做是我站在蕭兄的位置,我估計也會懷疑我到自己頭上的。


    隻是很可惜,雖然我如此的可疑,可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因為如果是我想要找人冒名頂替郡主大人的話,那我在帶著真郡主出了王府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應該滅她的口,以絕後患。


    就算有某種隱情暫時不能殺她,我也會把她藏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去囚禁起來,讓世人都再也找不到她才是。


    可我不但沒殺她,也沒把她囚禁起來,反而將她送到了蕭兄你這個‘天下第一神探’的身邊。我這不是自己找死的行為嗎?我有那麽笨嗎?”


    小鯉魚道:“你這個人的想法本就和別人不同,誰知道你這麽做到底為了什麽?”


    盜可盜笑道:“反正我君子坦蕩蕩,身正不怕影子斜。據我之前的打探,車隊大概還有半個時辰就到了。到時候你們見了那假郡主的麵,自然就知道與我無關了。”


    說完,盜可盜轉身便要離開。


    小鯉魚道:“你要走?你不是說你來這裏也是因為很好奇車裏的那個郡主到底是誰嗎?為何不等車隊到了一起看看?”


    盜可盜笑道:“你錯了,蕭兄,我對車裏坐著的那個假郡主毫無興趣。我之所以會來這裏,是因為我聽到郡主大婚的消息之後,還以為是你蕭兄中途私自把郡主送迴去了呢。


    你們這段時間隱藏的很深,我找不到你們的蹤跡,沒辦法找你當麵對質。所以我隻好來這裏等著省親的車隊,打算看看車裏麵坐的到底是不是真郡主,好來斷定蕭兄你究竟有沒有說話不算話。


    既然現在看到了真的郡主還在你的身邊,那就代表蕭兄你沒有食言,還在繼續著我們的約定,那我也就可以安心了。至於那個假郡主到底是哪根蔥,她冒充郡主又有何目的,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小鯉魚道:“就算此事和你無關,現在真郡主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還打算繼續我們的約定嗎?”


    盜可盜道:“當然了,我說了,這些事和我無關。我們的約定是我們之間的,不受其他人和事的影響。隻要我不收迴,你就得遵守。”


    小鯉魚道:“可如果一會兒車隊過來,我們揭穿了那假郡主的真麵目,郡主真身歸為,迴到王府中去怎麽辦?”


    盜可盜道:“那你就跟著一起住進王府裏去吧,反正,在我撤銷要求之前,你都得時刻呆在郡主身邊保護她。


    對了,蕭兄,萬一你們沒有揭穿那假郡主的麵目,反而被假貨攻擊的話,你可注意千萬別讓受了傷哦。哈——哈——哈——哈!”


    說完,白影一閃,盜可盜已經飛入了密林中,消失不見了。


    蘭輝郡主此時也忘了小鯉魚不能說話的叮囑,上前一步高聲叫道:“喂,臭毛賊!你偷了我的錢還沒還給我呢!”


    遠處傳來盜可盜縹緲的笑聲:“哈哈哈哈!君主大人,巨款隨身,是無法逍遙自在的,我替你先存著吧!”


    說完聲音消失了,過了片刻,在另一邊的山峰後麵,傳來了隱隱的馬蹄聲遠去的聲音。看來,盜可盜也是騎快馬至此,把馬栓到了另一側,現在已經騎著馬離去了。


    蘭輝郡主噘著嘴咒罵了幾句之後,轉過身問小鯉魚道:“你看,她像在說謊嗎?”


    小鯉魚道:“不像,盜可盜似乎真的和這件事沒關係。但是如果盜可盜真的和此事無關的話,那事情就更麻煩了。”


    蘭輝郡主問道:“什麽意思?那小偷如此厲害,得知她沒有參與到其中,我們不是應該感到輕鬆嗎?”


    小鯉魚道:“你錯了,你仔細想一想,我剛才說過了,想要完美的易容改扮成你不是那麽簡單的。你平時深居簡出,連王府裏的下人都很少能見到你,想要將別人扮成你的樣子,還能夠騙得過王爺和丞相,那必須得對你的容貌和體型非常的了解才是。


    王爺絕對不會找人冒充自己走丟的女兒的,那這樣一來,最有嫌疑的人,就是平時和你最親近的那幾個了……”


    蘭輝郡主驚道:“你是在懷疑,趙大叔他們?”


    小鯉魚道:“如果不是盜可盜,那最有嫌疑的就是他們。他們從前本就是江湖中人,後來才被王爺收入門下。雖然已經時隔多年,但他們到底是否真心忠誠於王爺,誰又能保證呢?”


    蘭輝郡主不敢相信道:“可是……趙大叔他們怎麽會這樣對我呢?我從記事起,就和他們在一起玩了,他們可是看著我長大的啊!”


    小鯉魚道:“人心是複雜的,你忘了前不久吳浪一家的案子了?那都是至親之人,可最後不也落得那般下場?”


    蘭輝郡主道:“我……我還是不敢相信,趙大叔他們絕不會這麽對我的……”


    小鯉魚看著麵色痛苦的蘭輝郡主,沒有再多說關於那些守衛的事,而是說道:“反正馬上我們就要見到分曉了,還是先準備一下吧。”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


    一行將近數百人浩浩蕩蕩的省親車隊,逐漸的由遠及近,慢慢走了過來。


    前後兩端都是身穿大紅喜服,高舉著迴避牌和各種禮器的儀仗隊。在儀仗隊的中間,是兩隊大約有幾十個人左右的護衛。這些護衛每個人都帶著不同形狀的兵刃,u看書 ww.ukanshu 分別騎著馬圍在中間一頂豪華大轎的周圍。


    他們一個個全都身形挺拔健壯,一看就都是武功不弱的人。此刻正都凝眉立目的朝著四外不停的巡邏著,看來他們也對這段路的地形充滿了警惕。


    在中間那頂豪華的大轎中,一個身披鳳冠霞帔,姿容秀麗的年輕女子,麵容略帶哀愁的坐著出神。


    忽然間,車隊急急的停了下來,轎中女子耳朵上掛著的誇張的巨型耳墜,因此搖晃了好幾下。


    她在轎中隻聽前麵有個聲音喝問道:“怎麽迴事?為何停下來?”


    前麵有人迴稟道:“啟稟大人,前方有一位女子攔路!”


    轎中女子一聽,頓時心中一陣悸動。有一位女子攔路?會是誰呢?難道真的會是她嗎?


    隻聽外麵剛才喝問的那個聲音道:“你說什麽?有女子攔路?是誰這麽大膽?趕緊轟走!”


    轎中的女子急忙對外麵高聲道:“慢!齊大人,本宮大喜之日,理應和氣才對。胡亂轟人走恐怕不太合適,趙大叔!”


    轎外麵有人答應:“卑職在。”


    轎中女子道:“你同齊大人一起去前麵看看,那攔路的女子究竟是怎麽迴事。盡量好言相勸讓她把路讓開,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切不可動粗。”


    轎外答道:“是,卑職遵命。”


    轎中女子聽到外麵二人催馬向前的聲音,不禁眉頭緊鎖的微微垂下頭,輕輕的自歎道:“哎!難道真的會是你嗎?如果真是你的話,你既然已經走了,為何還要再迴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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