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何立明被釋放的日子,也是左佑決定到城中采買的日子,因為何立明如今已是沒有任何官職的普通四等公民了,所以左佑料定他被釋放後會有很多曾經被他欺壓的人前來“迎接”,到時候肯定就是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場麵肯定相當壯觀,這樣應該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去一間隱秘的電子設備店買東西了,那是貓仔打聽了很久才找到的一位超級黑客的店鋪,左佑可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商業街的路口,這裏是何立明去往外城戶籍管理處報到的必經之路,一大群人早早的等在這裏,其中大多是手拿各種腐爛廚餘的商家,以及曾經被迫為何立明免費幹活的工人,人群還有幾個地痞流氓模樣的人,拿著各種棍棒,滿臉壞笑的翹首以盼,左佑和傾城低調的站在人群後麵,靜靜等待。


    傾城一臉不耐煩的說道:“怎麽這麽慢啊?那個混蛋是不是不敢來呀!”


    左佑一邊尋找著周圍的攝像頭,一邊心不在焉的說道:“他當然不敢來,但他說了不算呐,肯定得來!”


    傾城見他左顧右盼的樣子,問道:“你幹嘛呢?鬼鬼祟祟看什麽呢?”


    “沒事,我就隨便看看,你忙你的!”


    “我有什麽好忙的?我問你,你真的不打算殺他了?這些城裏的普通百姓最多就是打他一頓,肯定不會殺他的!”


    左佑發現這裏的攝像頭並不多,而且都沒有對著他想去的那家店鋪,他略微放心下來,對傾城說道:“殺不殺他已經無所謂了,他現在和死了沒什麽區別,搞不好會比死了還難受,所以我肯定不會出手!”


    正說話間,人群裏突然有人喊道:“來了來了!快看,他來了!”


    人群瞬間爆發出一陣騷動,隨後原本混亂的人群變成了整齊的兩排,人們像是在迎接哪裏來的大領導一樣,目視著中間通路上唯一的行人——何立明!


    啪,一坨腐爛的老鼠內髒砸在何立明的臉上,人群中有人高唿:“人渣,你特麽的也有今天!”


    啪,又一坨不知名的,散發著惡臭的東西扔到了何立明的身上,“草泥馬!”


    隨後,各種不可名狀的惡臭髒汙如同雨點般向何立明砸去,人群中有人歡唿,有人咒罵,何立明低著頭,緩緩向前走著,他不是不想走快點,隻是傷還沒好,每邁一步都疼,他實在是走不快!


    他想起最初進入荒野戰略局的時候,自己隻是個小司機,跟著隊伍出城收集物資,迴來的時候,也曾有百姓夾道相迎,那時候的人群也在歡唿,隻是沒有這些腐爛的禮物和刺耳的咒罵!那時候的自己曾感到無比自豪,無比激動,但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為了往上爬,為了更高的權位,更多的財富,開始剝削百姓,欺壓同事,逢迎上官,最後,竟然為了一個小小的行動科副科長的位子,把自己的老婆推向了深淵!


    如今,又見到百姓們夾道相迎,但自己卻……官位沒了,家產沒了,老婆也沒了,自己隻剩一副殘廢的身軀,和滿身的惡臭,自己這大半輩子的折騰,到底得到了什麽啊!


    何立明低著頭,流著淚,緩步前行!


    終於,砸向何立明的東西變少了,何立明的餘光看到,不遠處就是人群的盡頭了,他心裏想著,熬過這一切,也許就好了吧,自己或許可以去城外的棚戶區,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下等人!


    “喲~大領導!您怎麽弄的這麽狼狽呀?”那群混混裏,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忽然攔在了何立明麵前,陰陽怪氣的大聲喊叫著。


    何立明抬頭看了看他,發現自己並不認識麵前的人,他正想客氣的詢問對方來意,還沒開口,又一個混混走出來,大聲說道:“猴子,怎麽跟領導說話呢?小心領導收拾你!”


    說話的人是這一片有名的流氓頭子,強仔,至少何立明以前是這麽叫他的,曾經在何立明手下做事,替他收拾不聽話的百姓,收保護費,幹各種髒活。


    何立明看向強仔,連忙賠笑說道:“原來是強哥,您怎麽來了,是有什麽事要吩咐?”


    強仔聞言哈哈大笑,一邊笑著,一邊擺手,說道:“別,領導,您還是叫我強仔,小強!哈哈哈哈,我這不是聽說您出來了,來迎接您了麽!您看您這身上,這幫刁民真是不開眼!來,給領導更衣!”


    何立明怎會不知道這貨是來整自己的,但他也不敢翻臉,繼續賠笑道:“強哥,您太客氣了,多謝強哥,我這樣就挺好,就不勞煩兄弟們了!”


    啪!站在旁邊的猴子直接給了何立明一記耳光,罵道:“特麽的,強哥讓你換你就換,哪特麽那麽多廢話!”


    說完,幾個混混圍著何立明,先是往他身上潑了幾盆冷水,然後七手八腳的扒了他的衣服,指著他褲襠裏的血跡一陣哄笑,又將一件風塵味十足的玫紅色連衣裙給他套上,還給他換了一雙高跟鞋,最後又在他脖子上套了個鈴鐺項圈!


    猴子說道:“來,領導,轉個圈給咱們看看!”


    何立明站在原地沒動,他看向強仔,懇求道:“強哥,求求你,饒了我吧!”


    沒等強仔說話,猴子又給了他一記耳光,罵道:“你特麽別給臉不要臉啊!這是我們強哥知道你在裏麵天天騎木驢,專門給你準備的新衣服,這一身都是專門按照你的尺寸定做的,還不謝謝強哥!”


    何立明努力,再努力的擠出一絲笑臉,對著強仔點頭哈腰的說道:“是,是,謝謝強哥!”


    噗的一腳,何立明被踹的跪倒在地,身後的混混說道:“跪下好好謝,磕頭謝!”


    何立明咬著牙,流著淚,磕著頭,說道:“謝謝強哥!”


    強仔見何立明這個樣子,終於開口了,他說:“行了行了,你們這是幹嘛呢?領導當年對咱們也不錯,都幹什麽呢?領導,這樣,我也不為難你,你隻要戴上這塊寫著母狗的牌子,到商業街像狗一樣爬兩個來迴,一邊爬,一邊學狗叫,爬完,我就放你走,怎麽樣?”


    聞言,何立明終於忍不住了,他瞪著強仔,咬牙說道:“強仔,別太過分了!”


    “喲喲喲,大領導生氣啦!我好怕怕呀!”強仔說著,故意做出害怕的樣子,那模樣,惡心的傾城都想上去揍他。


    哢,一根狗鏈卡到了項圈上,猴子拉著鏈子就要把何立明拖向商業街,何立明忍無可忍,忽然暴起,撲向強仔!


    當的一聲,一根金屬棒球棍重重的掄在了何立明的腦袋上,何立明瞬間,滿臉鮮血,但他沒有退縮,繼續發瘋一樣的撲向強仔!


    強仔嚇得連連後退,在確認了猴子牢牢抓著鏈子後,他才長出一口氣,罵道:“我尼瑪,還敢嚇老子,老子特麽弄死你!”


    “來啊!弄死我啊!有種就弄死我,你要不弄死我,我特麽咬也咬死你!”何立明歇斯底裏的喊叫著。


    看著何立明用盡力氣也沒能掙脫勒著脖子的狗鏈,強仔囂張的接過手下手裏的金屬棒球棍,高高舉起,對著何立明的頭重重砸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強仔邊砸邊罵,直到何立明趴在血泊裏一動不動!


    強仔把球棒丟給手下,嘴裏繼續罵罵咧咧道:“尼瑪,還敢跟老子橫,來啊!再給老子橫啊!起來咬我啊!”


    話音剛落,何立明的屍體猛然抽動了一下,嚇得強仔一個趔趄,摔倒在小弟身上,他害怕的看著何立明的屍體,見屍體沒再有動靜,又罵罵咧咧的上前踢了兩腳!


    忽然,兩隊機械警察將現場團團圍住,張誠從一輛越野車中走了出來,他拿著擴音器喊道:“強仔是吧?額……強仔還是強子?算了,反正就是你們這群垃圾,公然行兇,殘忍殺害四等公民何立明,現證據確鑿,予以抓捕,如有反抗,就地槍決!”


    強仔和他的一眾小弟瞬間被圍,瑟瑟發抖,強仔滿臉堆笑,衝著張誠說道:“領導,誤會,誤會,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都是自己人,您放了我們吧!”


    張誠滿臉冷漠的看著他,用擴音器說道:“哦?反抗是嗎?好,就地槍決!”


    隨著張誠的話音落下,一眾機械警察槍聲響起,片刻,所有混混命喪當場!


    張誠站到車頂上,對著一臉驚恐的人群,拿著擴音器喊道:“各位!我是新任壹城內調局局長,張誠!我不會放過何立明這樣欺壓百姓的贓官,我也不會放過強仔這樣為虎作倀的混蛋!從今天開始,壹城會成為一個法治的城市,一個公平正義的城市!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好了,大家散了吧!”


    聞言,眾人慌忙散去,目光卻仍然看向那群機械警察,以及它們正在清理的那堆屍體。


    左佑見人群分散,目光卻都聚集,如此良機,他怎能耽誤,轉身走進那家門頭牌老舊暗淡的“小胖電子”。


    店內,各種陳舊的電子設備堆積如山,留給客人的空間僅剩櫃台前的狹長窄道,櫃台內,一個胖胖的眼鏡青年正坐在一台老舊的電腦前,電腦是左佑印象中的液晶顯示器,而不是現在常見的全息顯示機,顯示器坐在混亂不堪電腦桌上,仿佛是坐在一座小型的垃圾山裏。


    見左佑進門後四下張望的疑惑樣子,眼鏡青年說道:“不用看啦,就是這裏,不過你要找的東西,肯定不會擺在外麵啦!”


    左佑聞言好奇的打量著青年,問道:“你知道我要找什麽?”


    青年不屑的說道:“切,進門前那麽小心,生怕被人看見,不是要買機器人,就是想搞人工智能唄!”


    左佑掃了一眼青年屏幕上的監控畫麵,心中了然,原來,他一直都在看著呢!左佑微笑說道:“你好,怎麽稱唿?”


    “不用客氣,叫我小胖就行!想買什麽先別說,先看這兒,摸這兒!”說著,小胖指了指櫃台上的一個長鏡頭的複古攝像頭和它旁邊一個黑色的指紋采集器。


    “這裏?”左佑疑惑的看向攝像頭,他感覺,那鏡頭的焦距好像變化了一下,他問道:“你在拍照?還要采指紋?”


    “喲!懂行啊!見過這麽大的鏡頭?”小胖略帶驚喜的問著,轉臉盯著屏幕上一個飛速跳轉著的對話框。


    沒等左佑迴答,對話框停止,上麵顯示著左佑的信息,但奇怪的是,信息有兩份,一份是左佑在島城注冊時的身份信息,一份則是當年華夏國的身份證信息!


    “我去!戰前人!怪不得見過這樣的鏡頭!”小胖驚唿。


    然而,左佑此刻比他更驚訝得多得多得多!左佑直勾勾的盯著他,數把冰劍直接將小胖包圍!他問:“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有我的身份信息?”


    小胖依舊擺弄著自己的電腦,滿不在意的說:“別激動,我就是剛巧弄到了一個還能用的戰前服務器,裏麵有戰前人的戶籍數據而已!話說你怎麽能活那麽久的?不對,你怎麽沒變老,沒匹配指紋,隻是對比照片就匹配上了!上一個還是通過指紋找到的呢!”


    “上一個?你說上一個!還有別的戰前人?”左佑激動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嗯,有啊,那人來買東西,留了指紋,我沒查到信息,以為隻是普通的荒野人,結果後來我破解了一個戰前的數據庫,發現裏麵有戰前人的戶籍信息,我閑著沒事就對比了一下他的指紋,結果竟然真的匹配上了,所以後來我才把所有來店裏的人都同時對比現在和戰前的所有身份信息!好玩吧?”小胖一臉得意的說著。


    左佑認真的看著他,問道:“和我說這些,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說了你才不會殺我吧?你肯定想找同類對不對?”


    “所以,那個人是誰?叫什麽,哪裏人,幹什麽的?”


    “你等等,我看看啊,時間太久,忘記了!”小胖說著,又鼓搗起自己的電腦,片刻,小胖將顯示器轉向左佑,說道:“你看,李廣鬆,男,2052年8月28日出生,住在皖州省,和你不在一個省,估計你們不會認識的!”


    左佑看著屏幕上那久違了的身份證照片,看著那張完全陌生的臉,是啊!這是一個皖州人,自己是個魯洲人,別說不在一個省,就算來自同一個省,同一個市,哪怕同一個村,他也不見得會認識一個和自己相差36歲的人!


    左佑有些失落的說:“嗯,不認識,能告訴我,他來找你幹什麽嗎?”


    小胖看了看左佑,想了想,說道:“一般情況呢,客戶的事情,我是絕對保密的,但他買的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看在你們都是戰前人的份上,就告訴你吧!他找我買了一個智能解碼程序!”


    “解碼程序?幹什麽用的?”


    “就解碼呀!各種電子鎖,什麽8位加密,16位加密,連4位動態加密的也可以破解哦!”


    左佑剛剛泛起一絲希望的眼神又暗淡了,他歎息一聲,說道:“也就是說,能用到的地方很多,根本不知道他會用在哪裏,對嗎?”


    小胖點頭,左佑失望的苦笑,說道:“好吧,多謝!”說完,轉身向門外走去!


    “唉唉唉!”小胖趕緊叫住他,問道:“大哥,你不是來買東西的?”


    聞言,左佑腳步僵在原地,他尷尬的轉身,重新走到小胖麵前,尬笑著說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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