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晉燁年輕時就追隨老鎮北王,算是老王爺留給兒子的托孤重臣,在鎮北王府極有份量,萬沒想到彭氏敢問到自己頭上,不屑於跟她對答,隻皺眉看邵江衡,示意他管管。


    邵江衡瞪彭氏,“這有你什麽事?迴去!”


    他的聲音很大,但夫妻多年,彭氏聽得出他沒有半分責備,甚至還暗藏鼓勵,氣更壯了,“我說得哪句不對?”


    今日若不讓這小賤人和蘇家受到應有的懲罰,她就不姓彭!


    而且她也相信,這事兒一出,議論嘲笑他們三房的人,都會轉去議論嘲笑蘇家。


    邵江衡便看向趙晉燁,為難地道,“老將軍,您看這事兒,拙荊她說錯了什麽?”


    暗想彭氏又來添亂,但有些亂添得正好。


    趙老將軍這人,功勞是有的,少年時他們也很敬仰,可近年有些不像話,倚老賣老,甚至想對大哥指手畫腳。


    大哥能忍才怪了。


    鎮北王府可不需要一位太上王爺。


    趙晉燁暗罵他裝傻,虎著臉道,“這不是婦道人家說話的地兒!”


    還說錯了什麽?她就不該說話!


    這也不是她能來的地方!


    金氏和彭氏齊齊變色,剛要反駁,就聽邵靜姝淡淡道,“趙老將軍,你在暗示什麽?”


    當初她跟祖父習武,趙晉燁就常向祖父進讒言,說女子習武無用,針黹女工才是正經。


    幸好祖父沒聽他的,依然教她。


    趙晉燁:“......姝兒不要誤會,老夫隻是就事論事。”


    他當然看不慣邵靜姝從軍領兵,也看不慣她堂而皇之地坐在銀安殿裏,感覺禮崩樂壞,但邵靜姝是老王爺親手教出來的,世人皆知老王爺對這孫女的偏愛,他若說她不好,就等於說老王爺不好。


    而他在鎮北王府的地位,都來源於老王爺的賞識、提拔。


    因此他不能說,隻能視若無睹。


    金氏:“老將軍想要就事論事,那咱們便就事論事。”


    說著一指蘇瑾兒,“老將軍可知,這是何人?”


    蘇瑾兒滿臉驚慌,掙紮著跑到她麵前,跪下哀求道,“不要,二夫人,求您不要說!”


    事情若成,說出她的家世也沒什麽,別人隻有羨慕的份。


    可眼下事情失敗了,王爺不要她,這時再說她的家世,那就是羞辱,蘇家往後抬不起頭。


    金氏不理她,這會兒才知道害怕?早幹什麽去了?


    趙晉燁也不想被金氏牽著鼻子走,冷聲道,“這女子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對王爺一片癡情......”


    “啥?女子的身份不重要,癡情才重要?”


    彭氏急不可耐地打斷他,“我今日才知,趙老將軍竟是這般豁達的人!這麽說,大街上隨便一個人跑去你家,說是對你孫子一片癡情,就能進門為妻為妾?若對你孫女一片癡情,就能娶迴家?哈哈!諸位可都聽見了,如果對趙家公子、小姐有意,別管什麽身份,趕緊帶上癡情去提親!趙老將軍必定成全!”


    她語速極快,一句接一句,中間沒個停頓,趙晉燁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把想說的話說完了。


    殿中賓客有的側身,有的低頭,都在偷笑。


    趙晉燁勃然大怒,“休得胡攪蠻纏!”


    彭氏看看夫君,見他微微點頭,叉腰迴道,“究竟是誰胡攪蠻纏?王爺壓根看不上這小賤人,你還非得逼著他收下!老將軍,你要實在喜歡,自己收唄!”


    笑的人更多了,明顯可見雙肩抖動。


    邵沉鋒也借喝酒掩飾笑意。


    趙晉燁氣得發抖,這就是個潑婦啊,市井潑婦!


    難怪賀芳亭拿她立威!


    搭理她簡直有辱自己身份!


    相比之下,金氏還算能正常說話,趙晉燁深吸口氣,看著她問道,“你說,這女子究竟是何人?”


    蘇瑾兒尖叫:“不要說!”


    金氏哪會管她,還刻意提高了聲音,“百花淵衛所守將蘇淩書之女,蘇瑾兒!”


    頓時滿堂轟然。


    衛所守將?這門第可不低,怎會養出甘為舞姬的女兒?


    若是私下獻女給王爺,其實也尋常,王爺如今隻有賀王妃,側妃之位還空懸,能爭上一爭。


    但這般眾目睽睽之下,就顯得吃相難看了。


    不過,事有兩麵,蘇家是讓人鄙夷,可這姑娘肯如此放低自己,說明對王爺情根深種。


    她剛才也說過,王爺前年救了她的命,從此一刻也不能忘。


    少女情思,倒也可憐可愛,兼之舞姿妖嬈,青春年少......如果他們是王爺,大概會順勢收下。


    說到底,這種事情並不會損害王爺的威名,相反,傳出去還是一樁風雅趣談。


    何況對於很多男人而言,被碧玉年華的美貌女子戀慕,本身便是種極大的成就。


    而且這女子還是大戶千金,並非煙花女,所以為何要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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