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芳亭:“山長爽快!”


    又誠懇地道,“我一人前往,未免孤單,誠邀諸位文人雅士、才子佳人同去見證!方山長,你不會不許大家入內罷?”


    方山長:“......大門洞開,恭迎貴客!”


    賀芳亭含笑讚歎,“山長雅量!”


    你不是喜歡見證這一套麽?


    那就如你所願,讓你見證個夠。


    所以她打人要見證,打上雲山書院也要見證。


    話音剛落,有人問道,“郡主娘娘,我非文人雅士,也非才子佳人,有資格見證麽?”


    是那名滿臉絡腮胡的馬販子,長相平庸,但目光極為明亮。


    賀芳亭反問,“那你是不是正人君子?”


    那人怔了怔,沉聲道,“我是!”


    別人怎麽想無所謂,反正他認為自己很正,正得令人驚歎。


    賀芳亭微笑,“凡是正人君子,都有資格見證這正邪之戰!”


    那人施禮,“多謝郡主娘娘!”


    京城人真有意思,這位郡主娘娘也真有意思。


    方山長:“......正邪之戰?誰正誰邪?”


    賀芳亭抱歉地道,“一時口誤,山長莫往心裏去。”


    一名馬販子嘀咕,“某些人心裏有鬼。”


    方山長怒瞪他一眼,不想再做口舌之爭,帶著謝容墨走了。


    賀芳亭也帶著兒女迴家。


    百姓們心滿意足地散開,口中還興奮地議論著,都感覺今日很值,看了場精彩的大戲。


    明日還有,在雲山書院,得早點去!


    去晚了,隻怕擠不到前排。


    郡主娘娘說了,正人君子都有資格見證!


    那麽他們是不是正人君子呢?當然是!


    誰敢說他們不是,他們跟誰急!


    ——


    “她要幹什麽,她這是要幹什麽?!”


    皇帝有些不安。


    這麽多年來,順安如籠裏的雀兒,隻要一撲騰翅膀,他就知道她想怎麽飛。


    也容忍她的小小放肆。


    但這一次,他看不透她的路數。


    李榮貴也答不上來,思忖道,“或許,是想踏平雲山書院,打殺所有師生?”


    整個雲山書院都得罪了她。


    皇帝皺眉,“說的什麽蠢話!”


    順安其實很有分寸。


    比如今日打謝容墨,如果打死了,他肯定治她罪,還會借此機會削了她郡主之位。


    但她不打死,留了謝容墨一命。


    李榮貴輕輕打自己一巴掌,賠笑道,“奴婢蠢笨,實在看不透順安郡主的心思。”


    頓了頓,又道,“奴婢有種糊塗透頂的猜測,不知當說不當說。”


    皇帝不耐煩地道,“說!”


    李榮貴:“順安郡主,會不會是瘋了?”


    皇帝:“......瘋了?”


    李榮貴有條有理地道,“是啊!聖上請想,謝氏降為小妾,又傳出惡名,於她本是好事,然而夫君、兒女依舊向著謝氏,她心裏能不難過?今日一雙兒女又幫謝容墨騙她出來,任憑謝容墨對她無禮。而且謝容墨那計謀破綻百出,兒女卻還是相信謝容墨,不相信她!當娘的人,怎受到了這種打擊,她不瘋才怪!”


    賀芳亭很少外出,但每一次出去,明鏡司都會派人跟蹤。


    所以他們知道賀芳亭為何打謝容墨。


    皇帝覺得有幾分道理,可是,“她並無瘋癲之態。”


    李榮貴:“奴婢聽說,有一種瘋,是清醒著瘋。外人看不出異常,其實內裏已經癲狂。”


    若不是瘋了,怎敢給方山長下戰書?


    哪怕她打方山長一頓,甚至殺了,他都不會認為她瘋。


    可她卻要用方山長最擅長的東西,去挑戰方山長。


    這不是送上門讓人羞辱麽?


    皇帝還是不信,“皇妹的女兒,不會這麽軟弱。”


    想了會兒,沉吟道,“這可能是障眼法!傳朕的口諭,盯緊了!”


    不怕她動,就怕她不動。


    她動起來,才更有可能引那些人出水。


    之前不讓城防司、皇城司去管她,為的正是這個。


    “是!”


    李榮貴躬身退下,立即去傳令。


    ——


    賀芳亭到底要幹什麽?!


    江止修也在想這個問題。


    他剛出官署,就聽說了朱雀街上的鬧劇,也知道謝容墨和兒子都被賀芳亭打了,謝容墨還被打得很慘。


    以他對謝容墨的重視,本應立刻趕去方家,探望謝容墨傷情。


    但他沒去,而是快步去了春明院,想弄清楚賀芳亭的心思。


    卻吃了閉門羹。


    守門的婆子冷冷淡淡地道,“郡主娘娘今日乏了,不願見客,大老爺請迴。”


    江止修:“......我不是客,我是她的夫君!”


    婆子:“大老爺請迴!”


    她們郡主娘娘,可不是誰想見都能見。


    江止修無法,隻得去了兒子院中。


    “爹!”


    江嘉宇一見他就哭了。


    迴來的路上,母親沒跟他說一句話,到家也不管他。


    這讓他滿心驚惶。


    江止修安慰了會兒,詢問今日具體經過。


    江嘉宇平複一下情緒,一五一十講來。


    當聽到他說“娘為了報複謝姨,逼容墨與她私通”時,江止修勃然變色,厲聲道,“豎子可惡,當時就該打死!”


    這罵的顯然是容墨,江嘉宇忙道,“爹,你誤會了......”


    啪!


    江止修狠狠甩他一巴掌,怒道,“那豎子竟敢覬覦你娘!”


    如果謝容墨就在眼前,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江嘉宇簡直呆住。


    這,這從何說起啊?!


    娘都多大了,容墨還是個少年郎,爹是不是說反了?


    正巧謝梅影的丫頭來請人,“大老爺,姨娘身子不太舒服......”


    江止修喝道,“她自己就是大夫,不舒服不會自己開方?找我有什麽用?”


    迴想起來,謝容墨每次見到芳亭,似乎都會看很久。


    這是早就在肖想啊!


    江止修恨得心內滴血。


    不願再跟蠢兒子多說,又去春明院,想告訴賀芳亭,我相信你,我幫你教訓謝容墨!


    但春明院依然大門緊閉,他叫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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