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若鵑,你說什麽?子規,子規他……”p先生一早在山裏晨練,就接到了若鵑的芯片語音消息,趕緊迴撥了視頻電話。


    “是,當時一輛飛車掠過,肇事後車子也沒停下,很快就消失在大霧中。子規,他是為了救我才……我對不起子規,對不起您!”p先生沒有說話,隻靜靜地聽著若鵑柔弱的聲音,現在,他已經確認了子規遇難的噩耗。


    若鵑無力地斜靠在自動駕駛車上,啜泣道:“我猜想,這一定是無鑫和他的人幹的,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可無鑫多少也是出於嫉恨,公報私仇,因此我也不能原諒自己。”


    p先生搖了搖頭道:“不,孩子,這不是你的錯。你和子規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你是子規願意用生命守候和付出的人,我又怎麽會怪你呢?”


    若鵑一邊擦幹眼淚,一邊坐上車,她苦笑著看向自己預先設定好的目的地,最後說道:


    “p先生,請您節哀。還有,拜托您把我們今早發生的意外,告知d博士的熊貓實驗室,代我向angel和同事們說聲抱歉,我們的任務被迫中止,放棄了。


    我,我現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親自去處理。如果,如果我迴不來了,也請你們不要浪費時間尋找我。您多保重,再見!”


    察覺到若鵑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對勁,p先生急忙說道:“孩子,等等,你冷靜一些!你這是去哪裏?你要去幹什麽?”


    可是不管p先生怎樣急切地反複詢問,那頭隻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等他再次試圖用芯片發起聯係時,隻有一段若鵑的自動提示錄音:


    “您好,感謝您的唿叫!對不起,我正忙,暫時無法通話。留言請說1,掛斷請說0。”


    p先生明知道留言無效,卻還是說道:“1!”


    “請您留言,謝謝!”


    p先生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若鵑,如果你還能聽到,請一定要冷靜下來,不要衝動。叔叔知道你要去哪裏,你一定是想找無鑫清算新賬與舊賬吧?


    孩子,當年在我的熊貓別墅,我就和你說過,我看人一向是很準的……可你當初還是選擇堅持和他在一起……冤孽,真是一段孽緣啊!


    我也想過,當初子規如果早些和你相遇,你們是不是就會一直幸福?今天得知子規出事的時候,我也在想,那樣你們是否也不會有今天的悲劇呢?


    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希望你能漸漸放下。你要理智地解決問題,而不是一個人孤身去犯險。我想,子規如果在天有靈,也更希望你能平安無事吧!


    孩子,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d博士熊貓實驗室的同事們。還有,人類同胞們雖然一時陷入‘藍星霸主’的夢境,但他們始終會是你的堅強的後盾;他們正要清醒過來,他們還需要你的救助。


    你作為一名藍星的頂級人才,也要銘記自己的使命。在人類的危機時刻,你本來能做的事情更多,更有價值!你不該因為私人的情感糾葛而一時失控,這樣用生命去無謂地冒險。”


    這樣直白的掏心窩子的話,p先生這輩子很少說。而這迴情急之下,p先生把心裏的話一股腦兒地說出來後,感覺不那麽壓抑了。


    p先生祈禱若鵑能夠在關鍵時刻放下心裏的憤恨,放棄那個衝動的打算,哪怕能夠冷靜地聽進去自己隻言片語的勸解也好。


    他按照若鵑一早的描述,親自帶人去了事發現場。


    簡單處理完子規的後事,通知了d博士熊貓實驗室,p先生就獨自一人迴到了西山上的熊貓別墅。


    如今,這裏雖然早就沒了大熊貓的身影,少了樂趣,但這裏山林環繞、環境優雅、遠離市井,p先生自從退休以後,便常年隱居在此。


    多年來,p先生在外不管心情多麽糟糕,一迴到這裏,就覺得自然清淨,身心愉悅。


    可這迴,他卻是滿麵愁容。畢竟剛剛經曆了喪子之痛,現在又在擔心若鵑,所以他還是不斷地歎氣。而他手頭的煙就沒怎麽斷過,一根又一根地抽著,短短一個上午,身邊就多了三四十個煙頭。


    說起來若鵑和p先生也是十分有緣。她是慈善家若水的孫女,而若水又是p先生的至交好友,因此若鵑是p先生看著長大的。從小這孩子就聰穎可愛,美麗機靈,十分讓人喜愛。


    後來,雖是曆經波折,她又和自己的義子走到了一起。本以為這下半輩子,兩個孩子能夠收獲幸福的,來一段夕陽紅的,卻不曾想……


    而當初若鵑和那個憂鬱男孩無鑫的孽緣,也是難以打破的。縱使p先生反複提醒她,甚至若家和她斷絕關係,都斬不斷。


    當然,當初若家做得也太絕情了,p先生作為外人,也不好多管;並且如果不是看著若水的情麵,他更不願多理會那些虛妄之人。


    若鵑最後究竟會不會衝動行事,就看她的造化和若水老先生陰靈的庇佑了。而子規的不幸,更加讓p先生自責不已。


    迴想起來,作為養父,他對這個兒子的要求實在是太過嚴苛了。


    他對子規最大的關懷,不外乎是提供了他年幼時生活和學業上的便利。自從子規長大成人起,從經濟到人生發展的方方麵麵,就沒讓他操過半點兒心。


    反倒是他,不停地給子規灌輸各種思想,對他各種命令和要求,逼迫他完成各種常人無法想象的任務。


    以子規自身的才華和興趣,本可以瀟灑地追求自己的事業,但在p先生的強烈願望下,他還是放棄了自己的夢想。他年紀輕輕就進入了藍星議會,正式進入大多數時間都身不由己的政界,在權力與欲望的風口浪尖勞心勞神,而不忘記以天下事為己任。


    就比如這次,p先生讓他隱匿身份到d博士大熊貓實驗室裏,在更便利的條件下,以更好更快地研究和解決人類“藍星霸主”的問題。


    而他為了保密,則對藍星議會稱子規突發重病,需要在家休養,望諸位以公事為重,謝絕來訪探視。


    本來,p先生已經接到了子規的消息,成功就在眼前。可是誰能料想得到,結果會是一個未知數,大家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防範,被動應對。


    更加難以料到的是,子規為這件事心力憔悴,最後還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哎,這也許就是命吧!


    p先生掩埋錐心之痛,思忖了許久,決定親自迴藍星議會所在地一趟。沒有了子規代勞,在人類如此危急的時刻,他也不能坐視不管,必須再次出山,把控大局了。


    下午3點,藍星各山穀城區裏。如往常一樣,或喝著下午茶,或開始了新一輪的爭執打鬧的人們,卻突然停了下來。


    人們覺得頭腦一陣生疼,眼前的一切都在忽明忽暗中劇烈晃動。有的人在天旋地轉中抓緊了身邊的物體,緊閉雙眼,咬緊牙關,可還是忍不住頭疼想往牆上撞;有的人還跌倒了,俯身趴在地麵上,手指在地麵硬生生地劃出一道道血跡;更多的人沒挺住,很快就“昏死”過去。


    這難道是大地震嗎?可也不太像,這一切來得毫無征兆不說,認真觀察發現,許多細節還都對不上,比如並沒有山崩地裂、房屋倒塌等等,就連藍星地震局也沒監測到任何數據。雖然沒有人員傷亡,但想起來十分的詭異。


    這一情況,直到十來分鍾後才得以平靜,恢複正常。說恢複正常,可也有些不太正常,因為等人們漸漸清醒以後,很多人都已經記不清楚時間了。


    印象中,藍星還應該是初冬時節,剛剛下了大雪。這對曆經了數百年炎炎夏日,早就忘了四季交替的藍星人而言,是天大的奇跡和好消息。


    可現在怎麽再睜眼仔細一瞧,冰也融了,雪也化了;而且下午的陽光還是火辣辣的,天氣也十分炎熱。


    人們看到自己髒亂差而頹敗的家園,一臉無辜的懵圈,而d博士熊貓實驗室的人趕緊介入,向他們解釋了“藍星霸主”的這場噩夢。


    人們聽說人類這場集體大夢做了整整四個月,都大驚失色,難以置信。但在d博士熊貓實驗室的人的耐心細致地解說,以及拿出證據——這幾個月裏各大城區裏的,加了馬賽克的一些監控錄像資料以後,大多數人終於相信了這場集體鬧劇。


    盡管有少數人依然將信將疑,反駁質問,但這個結果,已經是始料未及的好了。


    若鵑自從獨自前去處理事情,便沒再現身,隻在三天後給angel和p先生分別發了一則消息,都是簡短的兩個字:平安。


    人們以為這場風波已經過去,就沒有什麽事了。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子規臨終前的猜測還是成真了,一顆可怕的定時炸彈即將引爆。


    而p先生也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切。在藍星人類以為是虛驚一場的時候,他正組織藍星議會的議員,那些頭腦最清醒精明的政客們,召開著一場關乎人類生死存亡的大會。


    不管這背後的主使者是不是無鑫,他又有什麽同夥,或者整個策劃者另有其人,p先生和藍星議會的結論就是:ai反人類機器人死灰複燃,人機決戰即將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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