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慧大師沉重而緩慢的說出了這句話。


    聽到這,在場的眾位小和尚都驚住了:“大師!”


    光慧大師則閉上眼睛,搖了搖頭:“你現在的心已經不適合修佛了,我們法源寺也容不下你了,你……走吧。”


    清言輕輕垂下了眸,黑眸中黯淡一片。


    這是他從小便生活的地方,也是他打算生活一輩子的地方。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離開這裏,熟悉的人,熟悉的物,熟悉的……一切。


    可是他也很清楚師傅說的是沒錯的。


    現在的他,確實已經不適合留在這裏了……


    清言抹去嘴角的血,雙膝跪地,對上方的光慧大師磕了一下頭。


    多謝師傅,還有……對不起。


    *


    “小和尚,你以後真的不修佛了啊?”


    夕陽的餘暉下,一位粉衣少女扶著身旁的少年慢慢的往山下走著,好奇的開口問著。


    少年微斂著眸,被夕陽鍍上了一層光暈的麵容平靜而淡和:“佛,自在心中。”


    少女一歪頭:“佛在你心中,那我在你哪啊?”


    “棠沫!”


    “停!我知道你又要說讓我自重的話了,但是你瞧瞧,你為了我都不惜違抗了師命,還從你一直生活的法源寺離開了,難道你還不承認你心裏有我啊?”


    “而且……”她把自己的腳伸了出來,“你還看了人家的腳,你得負責的!”


    清言看著她伸出來的一隻小腳,夕陽下,那雙光暈澤澤的黑眸中是滿滿的認真。


    “我會對你負責的。”


    少女頓時揚起了笑:“那我可等著了!”


    “嗯。”


    *


    “快看那個,好好看啊!”


    “這個也好好玩啊,快來快來!”


    熱鬧的光火中,一位粉衣少女拉著身旁的少年在各個攤子麵前逛著,好像對什麽東西都萬分好奇。


    被她這樣拽著,清言臉上帶著些許無奈,她總是這樣,什麽都好奇,什麽都喜歡,像個小孩子。


    “嘿,這個好玩!”


    她路過一個扛著糖葫蘆的小販,直接墊腳抓了一串就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清言輕歎了一口氣,伸手把銀子給了賣糖葫蘆的小販:“不好意思,她就是這樣貪玩的『性』子,不是故意的……”


    而在溫暖的燈火下,他那雙修長如玉的手上,清晰的出現了繭子和血泡的痕跡……


    他離開法源寺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些水泡和繭子,便是他在離開後有的。


    他從小便參悟佛法,這也是他自身的價值,而那些東西,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資格碰了。


    沒有了原本的價值,又是完全陌生的地點,他的生活,自然要比常人的要更加艱苦一些。


    但是,他並沒有什麽怨言,也不覺得自己苦。


    因為他答應了要對她負責的。


    “你怎麽這麽慢呀?我都在前麵等你半天了!”


    身邊突然冒出的女聲,讓清言連忙把自己的手藏在了身後。


    他不想被她看到。


    少女上前拽住了他的袖子:“哎呀,快點走啦,快點走啦,我剛在前麵又看到一個特別好玩的呢,你可一定要買給我!”


    “嗯。”


    清言溫柔的應了一聲。


    他沒有什麽多餘的想法,也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


    隻是,她要,他便盡力去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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