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兩日期限,並沒有讓幕後之人選擇提前暴露。


    好在搜宮的進度暫停。


    有心之人從中窺探出,下毒之人就是已經搜過的幾個宮裏。


    除去皇後的景仁宮,便隻剩華妃的翊坤宮還沒搜過。


    時間轉瞬即逝。


    景仁宮內。


    給皇後請安完後,眾嬪妃都被留了下來。


    “難得諸位妹妹都在,本宮無需再差人去宮中請了。”皇後環視一圈,示意剪秋將東西取來,“齊妃妹妹慘死於宮宴之上,不論是皇上還是本宮,都必須嚴查。”


    “今日留各位妹妹在這,便是皇上的吩咐。”


    她接過剪秋用帕子包裹嚴實的簪子。


    “這支簪子,禧嬪妹妹可眼熟。”


    她將帕子解開。


    裏頭露出一支碧綠通透的玉簪。


    “這樣透綠的料子倒是與臣妾的耳墜,頗為相似。”


    淳兒抬手撫了撫耳垂的玉墜。


    端妃輕咳一聲,看著玉簪似是陷入迴憶,“當年純元皇後便是最愛這樣的晴水翡翠,顏色雖不夠亮眼,但底料清透水潤,細膩光澤,遙遙望去當真宛若湖水幻化成的。”


    “臣妾記得近年這樣水透的翡翠,都進了禧嬪宮中吧。”祺貴人把矛頭對準過來。


    沈眉莊冷嗆一聲,“祺貴人進宮不過兩月,怎麽對宮中的事這般清楚。”


    “我,我是進宮晚些,但誰規定不能四處查問了。”


    祺貴人有些心虛得梗了梗脖子。


    她垂下臉,手指不自覺繞著胸口處的紅玉珠鏈。


    “這簪子有何說法?”


    敬嬪不解,欣貴人也伸直身體前傾仔細去看簪子。


    皇後緊緊盯著禧嬪,突然冷聲喝道,“大膽方氏你可認罪!”


    原本還算平和的場麵,陡然生變。


    淳兒在琴落的攙扶下,緩緩起身行禮,“臣妾不知,臣妾何罪之有。”


    “這簪子!是從你鍾粹宮中搜出來的!”


    當日蘇培盛帶人搜查主殿,其餘人搜偏殿。


    主殿內眾人的確輕手輕腳速戰速決出來。


    但偏殿卻是仔仔細細,連地毯都被掀開搜查過。


    這玉簪,正是在棠梨軒寢屋床榻下找出來的。


    皇後話裏卻沒說明地點,顯然還在挖坑。


    “方氏,皇上和本宮都已經讓太醫檢查過了。“皇後將簪子頂端雕花扭開,展示給眾人看。


    原來長簪中段是空心的。


    清透的玉質中間,依稀能看見些許白色粉末。


    皇後將簪子重新扭緊,以防剩餘的粉末飄出來。


    “此毒便是齊妃所中之毒,由五種毒藥熬煮曬晾研磨而成,其中最為兇險的便是鶴頂紅。”


    “如今證據確鑿,你還不認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先前欽天監不也汙蔑臣妾行巫蠱之禍嗎。”


    淳兒麵色如初


    皇後聽到欽天監三字,想到母族因此受自己牽連,反倒氣血翻湧,頓時頭疼得厲害。


    “好!你既然要證據,來人!將人帶上來!”


    她沒有聽從皇帝的安排,等皇帝下朝後再審,就是為了先斬後奏。


    她與皇上年少夫妻。


    當年的姐姐,後來的華妃,現在的禧嬪。


    隻要皇上在場。


    即便是再大的事都會被壓下來。


    她的弘暉沒能得到他皇阿瑪替他報仇雪恨。


    從前得寵一時身懷皇嗣的芳貴人同樣含恨而死。


    她自然不會信,如今齊妃身死,依皇上對禧嬪的偏袒,會替齊妃替三阿哥做主。


    因此皇後此時,表現出少有的急切。


    剪秋更是處處為自家娘娘著想。


    皇後剛說,她便把人領了進來。


    來人畏畏縮縮得弓著腰,低著頭眉眼卻亂飛張望,她顫顫開口,“奴婢秋菊參見皇後娘娘。”


    琴落皺眉。


    認出來是前段時間,燕兒念叨那個跑去勾搭小廈子的宮女。


    當日後兩天,她便把消極怠工的幾個太監宮女退迴了內務府。


    其中一個就是秋菊。


    皇後扶額,似是頭痛難忍,她指向秋菊,“你來說。”


    秋菊磕了個頭忙道。


    “奴婢原是鍾粹宮二等宮女,故而禧嬪娘娘出門奴婢時常跟隨,自從圓明園迴來後,禧嬪娘娘總會隔三差五迴到棠梨軒久坐,奴婢以為是禧嬪娘娘念舊。”


    “直到,直到有一迴禧嬪娘娘打發了咱們在屋外候著不得近身,等禧嬪娘娘出來時,奴婢聞到了奇怪的藥味,奴婢想要進去查看,卻被禧嬪娘娘阻止了。”


    “再後來,奴婢便被趕迴了內務府。”秋菊哆哆嗦嗦說完話,又補充一句,“許是奴婢察覺了不該察覺的事情,這才被攆了出去。”


    秋菊的話跟先前簪子的出處對上。


    而另一邊跟著來的小太監也道,“秋菊的確是被鍾粹宮送迴的內務府,奴才初次見到秋菊時,她像是被什麽嚇怕了,一直在說胡話,什麽奴婢不敢多嘴,奴婢錯了不該亂看的,在內務府待了幾日才正常了。”


    那小太監說得有鼻子有眼。


    他不著痕跡得看了眼端妃,得到允準後,他又道。


    “哦對了,奴才還記得當時秋菊說胡話時,提到過什麽玉料有滿滿一箱子,奴才琢磨很久也沒聽明白,以至於現在還記得這句。”


    兩人一言一語,似是給禧嬪定了罪。


    如今也算人證物證皆在。


    皇後怒道,“禧嬪,你還有什麽可辯駁的!”


    淳兒現在的表情,跟之前的皇帝如出一轍。


    這種感覺。


    就像想玩個休閑遊戲,又不得不走劇情。


    玩個消消樂不得不看三十秒廣告一樣憋屈。


    關鍵還不能跳過或者快進。


    她連演都不想演。


    “皇後娘娘在宮中這麽多年,難道就是看這些物件給人定罪嗎?”


    “放肆!”皇後沒料到禧嬪竟然敢這樣跟自己說話。


    她下意識看向從前也這般跋扈的華妃。


    對方閉目養神,對現在的場麵提不起絲毫興趣。


    時刻關注著華妃的曹琴默,同樣注意到了皇後的視線。


    她靈光一閃。


    腦子裏立刻浮現讓皇後為她搶迴溫宜的想法,她壓不住激動之情脫口而出,“皇後娘娘!”


    她一喊,讓在場的人都下意識看過來。


    曹琴默起身跪到殿中央。


    “嬪妾以為,既然這樣的玉料隻送到過禧嬪娘娘宮中,不若讓禧嬪娘娘將玉料一一取出來核對,這般也不算冤枉。”


    她自認在宮中這般久。


    看玉的眼力還是有點的。


    那玉簪的料子,她從前在甄氏身上見過,是跟禧嬪如出一轍的耳墜。


    甄氏也說過,是皇上賜給禧嬪的。


    可見禧嬪定然將玉料都用了。


    而用過的料子,即便把所有耳墜集齊,可打磨玉墜也好打磨簪子也罷。


    廢料角料難以估量。


    這簪子即便不是從那塊料子裏出來的,也無人能知,禧嬪更是無法辯駁。


    皇後看了曹琴默一眼,稍微細想就知道對方所求為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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