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天宗,傳道殿正中央的高台之上,正端坐著一位十多歲女童模樣的講道長老。


    這位長老麵相略顯稚嫩的麵相,看著似乎沒有什麽威嚴,但下方坐著的諸多築基弟子們,一個個都是屏聲靜氣、全神貫注的在聽著對方講道。


    “世間修行之人,須知唯道心堅爾。


    物破可修,身殘可補,但這些都是心外之物,易變化,生流變,不得本真。


    隻有人心方是世間最柔軟之物,卻也是最為堅固之物。


    要修煉道心,其中要旨有三……”


    作為長天宗立宗以來最年輕的結金丹者,水一仙師的名號在門中也是赫赫有名的。


    不僅如此,水一如今已是金丹大成的境界。


    假以時日,待到她將金丹打磨圓滿,便能突破金丹之境,結出元嬰,繼而成為宗門中最年輕的元嬰真人。


    她的修行進境能夠如此之快,一來是她資質絕佳,身具罕見的天靈體,二來是她的道心之穩固,遠甚於同輩中人。


    因而每到她按值講道之時,傳道殿內前來聞道之人總是人滿為患。


    高台上,正給弟子們講完該如何修煉道心的水一,腰間佩戴的一塊蓮花白玉符突然劇烈震動了起來,並自她腰側懸浮到了半空之中。


    察覺到玉符有異樣的水一,旋即右掌一翻,那蓮花白玉符便自動從她腰間脫落,緩緩飄落到了她的掌心之上。


    水一看了眼這玉符上不斷閃動著的瑩瑩綠光,當即意識到這是青薇子出事了。


    但凡是她收入門下的每一位弟子,都曾在這玉符中注入過一縷靈體的本源之力。


    一旦有人在外曆練遇險,靈體受到重傷,玉符便會發出預警來提醒她。


    這也算是她和自己的弟子們之間的一種牽絆吧!


    看到屬於青薇子的那道本源之力化作綠光不斷閃爍,水一當即宣布今日傳道提前結束。


    此言一出,不僅下方的築基弟子們一臉不知所措,就連坐在她旁側的兩位護道長老,也都是一臉茫然。


    這兩人方才隻看到水一瞧了她身上的那枚白玉符一眼,結果後者忽然就站起身來,將本該持續兩個時辰的傳道提前結束了。


    見水一起身後,收攏衣袖打算走人,這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同時喊住了她問道,“水一,你今日傳道尚未結束,你這是要去哪裏?”


    “水一,你若是遇著急事要外出辦,我等派人替你去即可,何須你親自出馬?更何況,下麵還有這麽多弟子在等著聽你講道呢?”


    這兩人說話的聲音,都如一條細線樣,隻傳入了水一耳中,其他外人都無從聽到。


    水一自然也知道傳道的重要性,但對她來說,自己弟子的性命安危更重要。


    並且在她看來,青薇子既然是自己的弟子,那自然要由她自己親自去救。


    為此她雙手交疊微拱,朝著下方的眾多築基弟子們行了歉禮,旋即她步履一移,身影一陣波動後便消失在了原地。


    下方的諸多弟子們在看到水一向他們行禮時,一個個都驚慌的站起身來,俯身還禮。


    待到他們重新抬起頭時,這才發現高台上已經沒有了水一仙師的身影,隻剩下了兩個似乎正在大眼瞪小眼的護道長老。


    而這兩人也確實是在彼此暗中傳音說著話。


    “……這水一的性子啊,你說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她怎麽還是來去隨風,自由隨性的作派?絲毫沒有成熟穩重起來啊……”


    “興許就這是她在修行路上一帆風順的緣故吧。心中沒有束縛,身上沒有枷鎖,天地自大,道心唯堅,故而無往不勝啊!”


    一提到水一,這兩人聊著聊著話也多了起來。


    下方的弟子們在水一離去後,也都三五成群的散去了。


    其中,以素顏模樣隱沒在人群中的夢鈺雅,則是獨自走出了傳道殿。


    站在大殿門外,她眺望著前方清晰可見的一道道山門,又將目光投向遠處黛色的山巒,眼眸中閃動著深思之色。


    方才水一在看過她自己的貼身蓮花白玉符後、走的那般匆忙,多半是她門下弟子出事了。而且那人,極有可能就是青薇子。


    上一次她在外出暗算青薇子時,乃是提前做了準備的。


    當時,她特地懇求了修容光師兄想辦法拖住了水一,不讓後者有察覺白玉符發出警兆的機會。但這一次卻沒人幫她來拖住水一了。


    夢鈺雅現在隻希望青薇子這趟出事,是因為介瑛現在已經成功把那個錦囊放到對方身上了,而不是因為中途出了什麽別的變故。


    否則等到水一趕到她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後,多半會查出馬腳來的。


    念及此,夢鈺雅心中也跟著泛起了一絲絲的焦慮。


    自從她上次對青薇子下了死手,結果後者卻好端端的活著迴到宗門之後,她就覺得很多事情都失去了自己的掌控,與前世大不相同。


    許多事情都變得不再順遂了。


    就像齊彌和宋皓等人,這些日子都不怎麽來尋她了,像是對她失掉了興趣一般。


    想到這裏,夢鈺雅的嘴角禁不住露出一抹冷笑來。


    說到底,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重要的事情,最後都得靠她自己來做。


    不過她本就是為了前方的坦途,而與這些男人們虛與委蛇,彼此之間的交換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到底沒有幾分真正的情誼在裏頭。


    然重生一世的她早已看透,那些虛無縹緲的情愛,在真正的長生大道麵前都是泡影。


    她此生的目標,是要超越水一,成為笑到最後的飛升之人。


    正當夢鈺雅為著自己心中的遠大理想站在原地陶醉之時,離開了傳道殿的水一,此時正在憑借玉符中的源力感應青薇子此時所處的大概位置。


    等到她發現對方的位置,應是在天山域和黑炎域的一處交界地帶的山區後,登時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隻見她腳下淩空,身子一動,從一片片雲層中瞬息穿梭而過,快到連一絲殘影都不曾留下。


    按照她禦空飛行的速度,約莫半個時辰便能趕到目的地所在的那片山穀。


    此時空中正值午後時分,煌煌大日懸在空中,熾熱的陽光焦烤著大地。


    但是山穀之中的那株詭異花藤,並不懼這些日光。


    從它體內生出的那株巨大花苞,正在先戲耍一番自己的獵物們,之後再將他們一一吃掉。


    其中一叢垂掛的藤蔓上,被墨綠色的藤條緊緊勒住的介瑛,整個人都在不住的顫抖著。


    自親眼看到那朵會吃人的花苞,接連吃掉了兩位師兄後,她幾乎都被嚇到要失禁了。


    這會兒身材瘦弱的她被倒掛在藤條上,人害怕到不斷劇烈的抖動著,一如秋風中瑟瑟發抖的樹葉,隨時都會被從枝頭吹落。


    當兩個男修都被自己吃掉後,花藤中心開出的那朵食人花,開始扭動著身軀,朝僅剩的兩名女修挪動了過去。


    身為煉氣期修士的介瑛,在花藤看來隻是一塊塞牙縫的小肉,她身邊的那位築基期女修顯然更能引起它的興趣。


    這個女修打從被它抓住後就沒有放棄過掙紮。


    但她反抗的結果,卻是被它抽打到遍體鱗傷,這會兒瞧著都有些奄奄一息了。


    不過奇怪的是,它從對方身上感受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同根同源的氣息,對方似乎是它的某個同類。


    可沒等它細想下去,端坐它頭頂上方的韓水易已是不耐煩的直接出聲催促道,“你還在玩什麽?盡快將這兩個女人解決掉,接下來我還得出手抹平這裏的一切痕跡呢!”


    一聽到韓水易讓花藤對自己動手的話,介瑛的臉色霎那間變得極其慘白。


    她就要死了嗎?就要死在這裏嗎?


    不,她怎麽能死在這裏?


    她那為了自己而傾盡所有的家族,還在等著她修煉有成,迴去光耀門楣啊!


    她不能死,她絕對不能死!


    強烈的求生欲望瞬間充斥滿介瑛的腦中,在這股欲望的刺激之下,她竟是成功鼓起勇氣看向了眼前的韓水易。


    要知道先前害怕到了極點的她,根本連抬頭看對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隻聽抬首後的介瑛,對著韓水易高聲喊道,“韓師兄!你不能殺我!”


    “你忘了你是受夢鈺雅師姐所托,帶我出來曆練的嗎?你若是讓這花藤殺死了我,你迴到宗門後,又該如何向夢鈺雅師姐交代?!”


    聽聞此語的韓水易,麵上輕蔑的一笑。


    “交代?我如今已是金丹之境,何須要向她夢鈺雅一個築基弟子交代?”


    那夢鈺雅人雖生的美,實力也還不錯,但她在門中的風評實際如何,也就隻能糊弄糊弄下麵的那些煉氣期弟子罷了。


    她做的那些個私相授受的事情,在築基高階的一眾師兄們眼裏,都不是什麽秘密。


    那些事情,甚至都入不了一些金丹修士的法眼。


    傳聞當初身為門內天驕的水一仙師之所以會收下對方做弟子,還是因為對方誤打誤撞、替水一仙師還了一個後者欠在凡間的人情。


    若他此次結丹失敗,迴門之後,說不定確有需要夢鈺雅幫助的地方,可現在……他已是用不著對方了。


    這頭聽到韓水易答複的介瑛,見自己搬出來夢鈺雅的名字也無任何用途,麵上已是有些如同死灰。


    這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才能活下去了。


    就在她失魂落魄的垂下頭時,韓水易卻是從花莖之上站起身來,腳步輕移,在空中輕輕一點,來到了她麵前懸空立著。


    “既然你方才提到了夢鈺雅,我倒是想要問問你,她這趟讓你跟著我來靈域,真正的目的是什麽?”


    這件事情他從一開始就有些疑心,不過那時沒有心思去細究,現在倒是可以問個明白了。


    “我要是說了,你會放我一條生路嗎?”


    看到韓水易出現在自己麵前,介瑛抬起頭來的眼睛裏不覺帶上了一絲哀求。


    隻可惜韓水易並不理會她那哀求的眼神。


    常言道,快刀才能斬亂麻。


    如今他已是連殺了同門多人,虱子多了不怕癢,眼前剩下的最後這兩個人,無論對方是男是女,是美是醜,他都得做個幹淨,不留首尾。


    而就在這兩人麵對麵說話的空隙裏,那株花藤的花苞已經是來到了始終低垂著頭的林姝麵前。


    後者由於先前被束縛後奮力掙紮了一番,導致束縛著她的藤蔓上生出了尖利的毒刺,深深的紮進了她血肉裏。


    這會兒林姝整個人仍被懸掛在半空之中,整個人看上去一片血肉模糊,模樣甚是淒慘。


    就連空氣裏頭都飄散著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


    感知敏銳的花藤,從這股血腥味裏嗅到了絲絲草木的本源氣息,這讓它越發懷疑起眼前的這個人族女修是不是真的人族。


    為此,它用意念傳音之術問起了林姝,“你,到底是不是人族女修?”


    它問第一遍話的時候,對方並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它接連問到第三遍的時候,對方才緩慢的抬起頭來。


    那一縷縷與鮮血黏糊在一起的發絲底下,是一張白淨清秀的人族女人的臉。


    隻是她瞳孔中本來的棕黑之色,這會兒正慢慢的轉變著淺淡的綠色。


    那種從四肢百骸裏傳來的疼痛,並沒有讓林姝皺一下眉頭。


    相反,抬起頭的她,反以一種異常平靜的目光,盯著近在眼前的這朵碩大無朋的食人花。


    “你都打算要吃掉我了,現在再問我是不是人族,會不會有點太遲了?”


    不知為何,聽到林姝這句迴話的花藤,突然感到了一絲本能的恐懼。


    那種恐懼,來自它這具本體的最深處。


    那裏有一團青綠色的本源之力,正在發生微妙的悸動,仿佛是遇到了什麽未知的可怕的敵人。


    不等花藤作出迴應,林姝被頭發半遮掩住的嘴角處,已然露出了一排整齊森白的牙齒。


    她幽幽的自言自語道,“被發現了嗎?可惜……已經太遲了……”


    隨著她的最後一句話落下,原先束縛住她的無數墨綠色藤蔓,竟是在瞬息之間寸寸斷裂,化作了漫天飛舞的藤蔓碎片。


    這一刻,懸空立在半空之中的林姝,一頭黑發血衣在她身後無盡落下的綠色大幕之中,顯得分外紮眼。


    她從先前被困住的那一刻起,就沒有想過要束手待擒、任人宰割。


    而現在,便是輪到她反擊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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