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你這是要去哪裏?”


    “我打算離開舞館了。”


    納吉普家的舞館裏,林姝正在打包收拾自己的東西。


    包括納吉普在內的舞館裏的其他人一聽她這話,一個個都驚呆了。


    他們都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在這時候離開。


    要知道現在罕比城外頭,到處都是兵荒馬亂的景象。


    聽說有些地方因為缺糧沒有吃的,甚至還出現了人吃人的事情。


    似林姝這樣十幾歲的年輕姑娘,離開了舞館又能去到哪裏?


    更何況外麵的局勢這麽亂,出去了豈不是等於送死啊!


    納吉普見林姝去意已決,他忍不住上前問道,“你收拾了東西後要到哪裏去?難道繼續留在舞館不好嗎?”


    林姝將收拾好的兩個行李包袱在手中掂了一下重量後,才抬頭看向眼前之人。


    “我要是繼續留在舞館會怎麽樣,難道你不清楚嗎?”


    曾經她選擇來這家舞館的時候,也是因為覺得這位舞館的主人不似其他家掛羊頭賣狗肉的那種皮條客,雙方若是達成了互利互惠的協議,自己便能留在這裏住下。


    而她確實沒有看錯人,並且也憑借著原主留下的過硬舞技成功留下了,算是給自己找了塊存身之地。


    剛來的第一年裏,她考慮到自己每日都有吃喝用度的開支,外加自己得準備一些東西,這些錢財都不好問對方伸手討要,所以也出去表演過不少次,替舞館掙了好些外快。


    但她也因此被某些高位的祭司人員盯上了,後者想收她入廟做聖女。


    濕婆神節發生幾場爆炸的那一天,已被她明確拒絕過的兩個大漢事後並沒有放棄尾隨她。


    雖然她在當時甩開了那跟蹤的兩個人,但是對方能夠輕易查到她落足的根腳,沒過幾日便派人直接上舞館來要帶走她。


    那時的納吉普念在她對舞館有貢獻的情份上,帶人站出來維護了她。


    然而等到那些人走後,她便聽到他在隔壁屋子裏和樂師們商量下一次還要不要護著她,因為僅憑他們這家小舞館,是沒有力量能和神廟相抗衡的。


    不喜歡給人惹麻煩的林姝,當天夜裏便自行溜出了舞館。


    她經過一番查探找到了那個覬覦她的人,並在對方的睡夢之中請人吃了她自製出來的第一顆槍子兒。


    等到第二天那位高等人被人暗殺的消息傳出來時,神廟方麵還跟扶桑和大英公司的人起了摩擦,因為前者以為是後者做的這件事。


    當時的扶桑身為大英公司的代理人,正在罕比城中不餘遺力的推行新教,和維護著印教的本土教派之間乃是對立的雙方。


    不過那場衝突沒有持續多久,為了共同的利益,雙方最後都同時息事寧人了。


    按理說那一次的事情落幕之後,林姝的生活又恢複到往日的平靜才對。


    可隨著新教方麵推出了隻要信教就能免耕地稅的政策,許多農戶在生存的壓力下不得不改換門庭,信了新教。


    同時扶桑對罕比城中的剝削越來越重,舞館裏頭的生計也變得日益艱難起來。


    舞館裏的其他三位舞女,抵不過納吉普施加的壓力,到底還是外出接客了。


    看著這三人每日濃妝豔抹然後晚出早歸的模樣,林姝知道,這樣的日子早晚有一天也會落到她頭上。


    盡管納吉普這個人相比其他男人多了一份對舞蹈藝術的摯愛和追求,但是在對待身份地位遠低於男人的女人這件事情上,他和這個國家所有的其他男人一樣,並沒什麽本質上的區別。


    此時聽到林姝迴話的納吉普,不難從她口中聽出前者的意思。


    他的臉色不由的微微一沉。


    說實話,現在舞館的生意每況愈下,大家都吃不飽飯了,他本來就是打著將林姝賣個好價錢或是像其他三個舞女一樣,讓她外出作陪掙錢打算的。


    但林姝與那三人卻有不同,因為她並沒有跟他簽訂過任何賣身的契約,甚至嚴格說來,這家舞館還有她的一部分所有權在裏頭。


    不過既然這家舞館也有她的份,那他讓她為了舞館去賣總是可以的吧?


    就算他手裏頭沒有契約,可她既然在他的地盤上住了,那就該算是他的人,可以任憑他處置。畢竟女人都是低等人,她們打從一生下來的使命就是服侍男人、為他們生兒育女。


    像所有其他男人一樣,已經在早不知不覺中將林姝看作是自己的所有品的納吉普,不願意就這樣眼睜睜的放林姝離開。


    後者在他眼中就是一塊金子,是滿倉的糧食,他怎能就這樣輕易放她走?


    為此,他決定對林姝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於是他伸手把臉一抹,英俊深邃的五官上頓時露出了一副悲傷不舍的深情模樣。


    他一個閃身,將林姝攔在自己眼前,語氣溫柔而又哀切的直視著她的眼睛道,“林姝,你不要走好不好?難道我們朝夕相處了這一兩年,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林姝眼皮也不抬一下的對他道,“納吉普,人腦子裏有時候想得太多也是一種病,得治。”


    納吉普沒想到對麵這人的反應竟是如此淡漠,而且她居然還說自己腦子有病?


    見來軟的不行,他便直接語氣橫了起來,準備跟林姝來硬的。


    “我不管你說什麽,總之今天我絕不允許你踏出舞館半步!”


    “你古普塔·林姝是我的人,這是全罕比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既然你是我的女人,我就絕不允許你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之內!”


    對方這番充滿霸道占有欲的宣言,令林姝的眉角忍不住跳了一下。


    她的右手下意識的靠攏在了大腿右側的邊緣處,想了一會兒還是忍住了沒掏槍。


    這年頭,若是有其他的年輕女子或婦女,聽到有男人對自己這般宣誓主權,恐怕早已是心神蕩漾,忙不迭的投入對方懷裏尋個下半輩子的依靠了。


    有些女人總覺得男人對自己有占有欲是對方愛自己的表現,這能帶給她們安全感,從而決定將自己徹底交付給男人來保護,卻也不知道這占有欲也是一把雙刃劍,一個不慎就會反害了自己。


    而林姝卻隻覺得眼前之人實在是聒噪。


    她瞅了一眼納吉普道,“雖然我和你這人壓根沒有半點關係,但人的占有欲太強也是一種病,得治。”


    “還有,今天這個門我是出定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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