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教中,濕婆是三大主神之一,祂的妻子則是雪山神女。


    這是在眾多高等的神靈中罕見擁有妻子的神靈,也是擁有八種化身的神靈。


    當祂化身為舞神時,祂的舞蹈象征著宇宙的運動變化,祂的舞蹈跨越三時,即過去、現在和未來,也占據三維空間,即長度、寬度和深度。


    在舞者的舞蹈開始之後是不能停下的,祂每一時每一刻都要跳舞。


    相傳在一個時代即將結束的時候,濕婆會通過跳坦達瓦之舞,來完成世界的毀滅。


    但是毀滅的同時,舊時代的精神將會被合並到新的世界精神之中,從而完成重生。


    因此毀滅之舞中不僅蘊含著毀滅的力量,同時也隱藏著重生的力量。


    這種在破滅之後的重生,構成了一種巨大的張力。


    無法理解這種轉換的人,是跳不出來真正的毀滅之舞的。


    在納吉普家的客廳裏,隨著兩位樂師開始了他們的伴奏,穿著傳統舞裙的林姝也隨即踩著節拍開始了自己的舞蹈動作。


    和一般缺乏力量的女孩不一樣,她在做舞姿變換的時候,手臂和四肢中都充滿了力量感。


    無論是她向下蹬地時的決絕還是雙臂上托時的無畏,每一次的姿態變幻都與她的麵部神態,相映成輝,恍若神明。


    起初那三名舞女和那位樂師還對她的表演不太在意。


    可隨著林姝腳下的動作變得越來越快,她臉上明明是微笑的表情裏卻流露出了怒氣與毀滅的殺氣,仿佛真的有世界將在她的手中被無情的毀滅掉。


    那種近乎實質的可怕氣息令這四人心頭皆是一震。


    這一刻,明明林姝還在原地旋轉,舞裙隨著她蹬腳的動作而不斷晃動著,然而她周身投下的陰影卻像是一隻黑暗的巨獸,將這心神已經被奪的四人徹底的籠罩住了。


    此時此刻,這四人皆是呆若木雞般怔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待到林姝舞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在場的眾人也都跟著屏住了唿吸,連一點點的聲響也不敢發出來。


    就仿佛他們萬一驚擾到對方,當她停下來的那一刻,這個世界將立即隨之一同毀滅。


    正當林姝跳著舞神的毀滅之舞時,古普塔一家卻是再次來到了罕比城裏。


    不過他們這次進城不是為了尋找消失多日的女兒阿藍的,而是因為巴布收到了自己那位扶桑堂叔的消息,後者讓他帶著家人進城,來自己手下幫忙做事打下手。


    饒是巴布先前帶著女兒進城時,在這位扶桑堂叔家門口碰了一鼻子灰,但這會兒對方主動派人來請,他還是喜滋滋的帶著妻子沙裏塔以及兩個兒子阿光和阿罕進城了。


    當這一家子人從進城的牛車上下來時,巴布的二兒子阿罕顯然對城裏的一切都感到新奇,阿罕的母親沙裏塔也同樣對進城的事情感到興奮不已。


    她心裏有預感,自家轉運成為人上人的機會就要來了。


    四人中隻有阿光低垂著頭,明顯對城裏的一切都不太感興趣。


    他並不覺得做人上人有什麽好的,更何況自家也未必能做上什麽人上人。


    那位扶桑堂叔若真是個好心人,先前阿爸他帶著阿藍的時候就不會連對方的家門都進不去了。這會兒對方假好心邀請他們進城,指不定還得拿他們一家人怎麽使喚呢!


    不過自家阿爸阿媽都還在興頭兒上,這些個煞風景的話,他也不好說出來。


    這一行人循著傳信人指點的方向,一路找到了現今城中首富的家。


    四人才到這棟宅院三米開外的地方站定,仰頭去看時,卻見一座高達數十米的塔樓正矗立在他們的前方,坐落在眼前的深宅大院之中。


    站在這座塔樓上的人,幾乎可以俯瞰全城的景色,也能夠看到城外的景象。


    按規矩巴布四人是不能走高等人家的正門的,得從旁側的小門入內。


    這一次當巴布前去敲門的時候,出來的年輕仆從已經不是他先前見過的頭發花白的那個人。這次的仆從在聽說是自家主人請巴布他們過來的時候,便將四人迎進了宅院裏頭。


    四人從側門魚貫而入後,映入眼簾的便是修建得整齊美觀的大片花園,花園後頭還有潺潺的流水和精美的屋宇,這一切看上去都是隻屬於上等人才能享有的東西。


    當仆從帶著四人穿過花園的小徑,來到一處露天的小庭院。


    隻見一個右臉帶著淺色疤痕的中年男人,正頗有威嚴的坐在一方華美的地毯上。


    他麵前還設了一張矮桌,上頭擱了好些水果點心和茶水。


    靠近這人後,巴布一眼便認出來對方正是自家的那位扶桑堂叔。


    沒等他收拾好手腳上前跟人打招唿,對方已經先一步抬頭看向了他們。


    扶桑的臉是有些黑圓的,當他不說話的時候,人看起來有幾分兇惡,但隻要他眉毛一彎,咧嘴一笑,這時候整個人看起來就和善多了。


    隻聽他笑著招唿道,“你就是巴布吧?”


    “來,到我身邊坐下。大家都是親戚,不必搞得那麽拘謹。”


    巴布聞言忙將自家的雙手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然後來到離扶桑不太遠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坐下了。


    至於他身後的老婆孩子,都是不能入座的,因而都站在他身後。


    按道理說,這裏的很多家族都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不成文規矩。


    也就是說,當某個家族中的某個人的社會地位得到提升時,其他人的身份地位也都能跟著提高。


    先前巴布和沙裏塔都想著要把女兒阿藍嫁給高等人,打得便是這個主意。


    不過眼下他們已經不需要再靠女兒了,自家的這位堂叔顯然已經成了這罕比城裏有權有勢的人物,隻要對方願意從手指縫裏漏下點什麽,那就足夠他一家人的吃喝了。


    在巴布坐下之後,扶桑隻簡單與他客套了兩句,便摸清了這人老實巴交的性子。


    於是他也不再多話,直接將自己手裏頭需要有人去做的事情交給了巴布和他的兩個兒子去辦。


    巴布在聽到對方用命令的口吻給自己下達的任務後,第一反應便是想要拒絕。


    但這時候的扶桑人已經不笑了,他扳起的那張臉上兩顆眼珠子中都透露出一股子兇勁。


    忽然意識到自己若是拒絕了扶桑的要求,今天恐怕便走不出這棟宅院的巴布,隻得無奈的點頭應下了對方指派的事情。


    這會兒隻知道自己是羊入虎口的巴布,還不知道前頭等著他的難事正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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