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翎湫沒有料到,他與莫函的這位妻主最後竟是誰也沒選,而是選了今夜在書房睡。


    她的這個選擇令兩個男人心裏很不滿,可這事兒也不能明著怪妻主,是以這兩個男人便話裏有話的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攻訐了起來。


    趁著這兩個男人爭寵鬥豔的功夫,林姝隻顧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並偶爾的搭上一句話。


    吃到七八分飽後,林姝才停下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果然人還是得吃飽喝足了,才能有力氣說話做事。


    她左右環視了一圈兩個幾乎沒動過筷子的男人,很沒眼力勁的問了一句,“你們兩個怎麽不多吃一些?這麽多菜都快放涼了。”


    這兩人眼下氣都快氣飽了,哪有胃口和心情吃東西?


    在他們看來,林姝今兒個就不該把三人湊到一起吃這頓飯的。


    見眼下在這裏多待無益,蘇翎湫索性先起身和林姝請辭了。


    “妻主,翎湫身子有些不適,想先迴房歇著了。”


    林姝剛點頭應允了他,另一邊的莫函也跟著起身了。


    說實話,莫函現在的心理感受有些複雜。


    他雖高興林姝沒有答應蘇翎湫今夜去後者房裏,可也為對方沒選自己而難過。


    就像這會兒他嘴裏雖說出了也要先走的話,可心裏還是希望妻主能夠挽留一下自己的。


    誰曾想他家妻主竟是連連點頭道,“我知道了,你迴去吧。夜裏路滑,你迴去的路上慢點走,讓人給你提個燈籠照著。”


    這話裏話外絲毫沒有挽留他的意思,堵得莫函那叫心口一滯。


    他眉眼含嗔的睨了林姝一眼,理了理衣袍,終究還是不情不願的走了。


    林姝一尋思,感覺對方的這個眼神似乎有些不簡單,好似飽含了某種深意。


    不過她沒有琢磨出來,便起身去到書房了。


    守在門外的府上女管事見主子們都走了,連忙招唿下麵的仆從們前來收拾飯廳。


    這頭走迴到書房裏的林姝,抬腿邁進了供人休息的內間。


    直到她人坐在了軟軟綿綿的床榻上時,才覺得這副動不動就容易疲憊的身子好受了些。


    今天這頓飯,照兩個男人的表現來看,似乎並沒有問題。


    那兩人都不像是會對原主下毒手的人。


    府上的所有下人的名單和各自的出身底細,她下午的時候仔細篩查了一遍,也沒有發現什麽有問題的地方。


    林姝不禁細細思索了起來,會不會給原主帶來危險的人,其實並不在府內,而是在府外?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林姝再次核查了一遍原主的交際圈子和人際關係網。


    最終,她將自己認為可能有嫌疑的人都用黑筆寫在了一張紙上,列成了一張名單。


    看著這張自己擬出來的黑字名單,林姝的臉上再度陷入了沉思。


    那個害死了原主的兇手,究竟會是誰呢?


    ——


    對於要參加今年殿試的貢生們來說,十來天的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快到讓人來不及反應。


    從大殿考場之中出來的那一刻,每個人都深吸了一口這皇宮之中的氣息,也許她們會再次來到這裏,也許這次之後想再來這裏隻能再等日後,但那時卻不知是何時了。


    殿試的成績會在下午的時候由殿試女官當庭宣讀。


    此時太陽漸中,這一群貢生便被宮奴領到一處偏殿喝些茶水,稍作休息。


    每年在貢生殿試的茶水休息時段,總有不少貢生在這裏彼此互相套話寒暄。


    明麵上眾人是在此切磋學藝,內裏若是往深處挖去,須知殿試選出的甲乙丙三等入試人選就在這個偏殿裏,一旦得女皇陛下親點,便是一朝登入天子廟堂也不是不可能。


    因而有些人期盼著能早些巴結上那些有望登科之人,卻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貢生之中有一人,穿著青灰色粗布麻衣,看上去十分寒酸。她獨自一人坐著,並無多少人同她說話,周圍顯得有幾分冷清。


    她對此倒也不是很在意,隻等最後的結果出來。


    太陽開始西斜,一點點拉長皇宮中無數宮殿和樹木的投影。


    殿試成績宣讀的時刻終於來了。


    “……殿試乙等三名,分為王賀、周韜、湯木清,賜進士出身,分授主事、中書、行人三職;殿試甲等三名賜進士及第,榜眼劉圓、探花李知春授翰林院編修……”


    宣讀成績的女官在上方讀著入選者的名單,下方跪拜著的一群貢生心中各是五味雜陳,要知道最最引人注目的那個狀元名字還沒有讀出來。


    方才沒有被念到名字的人,這會兒隻希望自己能是那個中了頭名的幸運兒,而其他被念到名字的人雖然心中亦有不甘的謝了恩,但總歸是鬆了口氣了。


    “……經吾皇欽點,本次殿試的甲等頭名為山海郡黎雨,賜進士及第,授翰林院修撰!”


    隨著女官字正腔圓的讀完最後一個字,跪在人群之中的黎雨神色坦然上前接過聖旨。


    她將那卷神聖的金色卷軸高高舉過頭頂,朝坐在最高處的王座之上的女皇跪拜了下去。


    “臣黎雨,謝主隆恩!”


    相貌清俊,舉止得宜,進退有度,這是女皇陛下對今年的新科狀元的第一印象,後者那一身樸素的青灰色麻衣竟也沒有遮掩她的半分光彩。


    此女定然是個可造之材。


    想到這裏,女皇心中不免生出幾分讚許。


    也不知道這位狀元出了這宮門之後會被自己的哪位皇女拉入麾下呢?


    是老五還是老六?或者是老八和老九?


    她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的這些孩子們一個個都開始心急了,要知道,冬天剛過去沒多久,春天才來啊!


    “在場的諸位都平身吧。你們乃我長照國精心養育出的人才,本皇希望你們日後能繼續心懷江山社稷,多為百姓分憂,多為國事做擔當,如此,才無愧於爾等飽讀的聖賢之書!


    “今年的新科狀元在答卷裏寫的好啊!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才是仁人誌士該有的風範,才是憂國憂民之臣應有的氣魄……”。


    女皇在殿試三甲麵前所說的那些話,像無形的風吹遍了國都,街頭巷裏開始流傳著關於今年那位新登科的狀元——黎雨的各種事跡。


    幾乎無一例外都是關於她家境貧寒,自幼苦讀然後終成大器的各種段子,甚至還有人將這些事情編成了故事和話本,在街頭巷尾傳唱著。


    當城裏刮起一陣狀元熱的時候,林姝正躺在自家的院子裏的竹藤椅上,細細觀賞著牆頭剛發出芽兒的嫩薔薇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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