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聽著這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外麵,她發現外麵似乎也沒有什麽人在靠近了。


    不知過了多久,雨漸漸的停了。


    安德從原主口中得知兩人現在所居住的村莊隔的並不遠後,便準備和她結伴同行。


    這兩人前腳剛走出了石房子,林姝後腳就跟上了。


    眼見著一路都走了一個多小時了,路上並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林姝不免心下疑惑了起來,難道說有問題的地方是原主接下去要去的那個村莊?


    雨後出了大太陽,天上出現了一道斜跨過天幕的彩虹。


    趕路的原主和安德兩人都出了些汗。


    眼見著太陽越來越熱,兩人便尋了一棵大樹,在樹下乘涼。


    林姝見狀停了下來,待在離兩人不遠不近的地方守著。


    突然間,有一道黑色的氣體極快的從她眼前閃過。


    陡然出現的危險氣息,讓林姝看向了五十米開外的那片陰暗之地,那裏正是黑氣冒出來的地方!


    等到她看清了那黑色的模樣後,瞳孔不由的一緊,這裏怎麽會出現這種東西?


    不好!原主要出事了!


    迴過神來的林姝,一個扭頭便看到了已經被黑氣入體的安德,此時正雙眼泛黑,用一種嗜血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原主看。


    此時,原主也發現了旁邊這人的不對勁。


    她小心的問道,“安德,你的眼睛這是怎麽了?”


    安德並不說話,而是一步步的朝原主所在的地方逼近。


    見原主還呆楞在原地,渾然不知危險的降臨,林姝忍不住脫口而出的對她喊道,“朵麗蘭,快跑!你跑啊!”


    然而她的聲音彷若無形的空氣一般,根本無法傳入原主的耳中。


    見示警無效,林姝下意識踏步衝上去,想要出手想將安德打昏過去,然而她透明的手臂卻穿過了安德的身體,無法阻擋對方前行腳步。


    就在此時,發了狂的安德已經朝著想要逃跑的原主撲了過去。


    林姝心頭一顫,意識到自己無法改變這個記憶世界的她,不得不轉過頭來,雙眼緊眯的看向前方那個黑暗的角落。


    她抬腿朝著那處陰暗的小樹林走了過去,一路來到一顆大樹底下。


    樹下看上去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林姝試著用手在地上四處翻找著,卻也是一無所獲。


    方才的那種詭異黑氣,分明是她曾經在書上見到過的一種噬心魔分泌出來的魔氣。


    這種生靈稟欲望而生,以一切生靈殺戮、貪婪、嫉恨等陰暗的情緒為食,喜歡尋找讓自己滿意的宿主,並寄生在後者身上以吸取養分。


    這種鬼東西她也隻是在書上看到,方才那道一閃而過的黑氣,還是她頭一次見。


    搜尋無果的林姝,重新站起身來。


    既然噬心魔的魔氣會出現在這裏,還附在安德身上去傷害原主,這就說明它的宿主一定是給它下了這方麵的指令。


    可是它的那位宿主,又會是誰呢?


    沒等林姝多想,前方從遠處駛來了幾輛馬車。


    當林姝一看到那車子的旗幟上打著的“愛德華家族”的徽章時,心裏登時明白過來,那隻噬心魔的主人必定就在這幾輛車子裏了。


    不是愛德華家族的那兩個人男人,就是露易絲那個女人。


    此時,在林姝身後的那顆大樹下,失去理智的安德將原主壓在身上,兩人完全是一副野合的狀態。


    被強迫的原主麵如死灰,臉上的淚水留下幹涸的印記,她的手深深的嵌入身下的泥土裏,掀出帶血的泥。


    一雙藍色的眼睛裏連先前的憂鬱也散去了,隻剩下無盡的絕望和悲哀。


    看著那幾輛由遠及近的馬車,仿佛無意間來到了大樹附近時,林姝忍不住緊緊握緊了自己的雙手。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走上前去擋在原主前麵,替她擋住接下來的這場圍觀,可是她知道自己就算這樣做了,也是無濟於事。


    因為那些人依然會透過她的身體,看到在她身後發生的一切。


    這時候,第一輛馬車的車門被人打開了,裏麵露出了一張人比花嬌的臉,正是露易絲。


    她仿佛不經意的看到了那還在大樹下糾纏的兩道人影,接著便誇張的捂住嘴叫喊了起來,“天啦,馬勒!你快來看看外麵都發生了什麽!”


    聽到露易絲唿聲的愛德華公爵,從車子裏麵探出頭來。


    隔著幾米遠的路,覺得有些看不真切的他直接跳下了馬車。


    待到走近之後,他才看清了那個被自己莊園過去的男仆壓在身上、還揪住了頭發的女人……那個女人,竟然是他曾經的妻子朵麗蘭?


    第二輛馬車裏,托木斯還在迴味昨夜和父親共享小羊羔的滋味。


    聽到外麵有動靜的他,隨手打開了自己的車窗。


    由於他看遠處的視力很好,這會兒很容易就能看到那顆大樹下發生了什麽事情。


    隻是當他看清那個女人的臉時,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個在大樹下和別人做出那種事情的人,那個女的,居然是他的母親?!


    “啪”的一聲響起,安德重重的一掌拍在了還在反抗的女人的臉上。


    此時的他揪住身下女人的頭發,眼珠眼白發黑,閃爍著一股子邪惡的光芒。


    被欺辱的女人忍著頭皮傳來的痛楚,向上仰起的姿勢讓她一睜眼便看到了自己眼前正站著一個令她眼熟的男人。


    “馬勒……”


    看到來人的她,滿臉都是震驚。


    淚水不由自主的在女人的眼睛裏打著轉轉,然後一顆顆的滾落臉頰。


    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偏偏會在這種時候遇上他?


    看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在他身後的那輛馬車裏,她看到了同樣鄙夷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她還看到了將她鳩占鵲巢、趕出莊園的那個女人……


    身體上傳來的痛苦,讓女人緊咬住的唇角滲出了一顆顆血珠子。


    本想向馬勒求救的話語,被她生生吞下了喉嚨。


    她真是太愚蠢了,他若是想救她早就出手了,又怎麽會一聲不吭的站在這裏,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辱?


    不想再看原主那張痛苦無助的麵龐,林姝選擇將自己的身子背了過去。


    這一刻,她想她明白了原主為什麽要把這一次的輪迴記憶深深的藏起來,不想讓任何人看見。


    站在一旁的公爵,就這樣靜靜地圍觀原主被欺辱的全過程。


    直到安德眼中的黑氣散去,累到從原主身上翻身下來,躺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馬勒公爵這才從自己胸前的口袋裏,拿出一方潔白的手帕,裝模作樣的擦了擦眼睛和臉,然後將帕子丟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女人麵前。


    “雖然我紳士風度不允許我對一個女人說出髒話。但是我還是很想告訴朵麗蘭·林姝,她是我見過的最肮髒、最下賤的女人。”


    原主盯著那方被扔在泥沼中的白帕子,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愛德華公爵在留下這句羞辱人的話後,轉身帶著他的車隊施施然的走了。


    被摧殘過後的原主,默默的在地上躺了很久。


    等她再次坐起身後,突然出手用自己生平最大的力氣,狠狠掐住一旁依然昏睡著的安德,直到他四肢發出劇烈的抖動,直到他徹底失去了唿吸。


    日暮之下,殘陽斜臥在一片澄澈的水麵上。


    已是萬念俱灰的原主,如行屍走肉一般站起身來。


    看到遠處那片湖泊後,她強撐著屬於自己的最後一份尊嚴,朝著湖泊走了過去。


    來到湖邊後,她整理好自己全身上下的衣衫,頭也不迴的朝著湖泊的深處走去,直到湖水漸漸淹沒了她的膝蓋、她的肩膀,直至徹底吞沒了她的身體。


    良久之後,水麵的漣漪停下,再一次恢複平靜的水麵上,此時再也看不到一個氣泡了。


    從頭到尾默默看完了這一切的林姝,仰起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這口氣仿佛用盡了她全身的氣力。


    露易絲……好一個露易絲!


    這些人……都很“好”,實在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


    “轟隆”一聲巨響,陷入黑暗的天空中開始下雨了。


    雨水狠狠拍打在窗戶上,屋子裏麵的台燈正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從原主的記憶中退出的林姝,睜開眼後才發現自己全身竟然都汗透了。


    那種全身濕漉漉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讓她忍不住想到了原主淋雨後的樣子。


    等到洗完澡,換了身幹淨的衣物,她才一個人坐在房間的圓桌邊,開始寫東西。


    一隻毛色純白的貓咪走過來,在她腿邊蹭了蹭,然後跳上了她的膝蓋。


    她一邊用手幫這隻在自己的膝蓋上盤成一個球的貓咪瑪麗順毛,一邊用一支手工鋼筆蘸著黑墨水,在羊皮紙上寫下了一連串的化學方程式,以及各種藥物的配方公式。


    等到貓咪徹底睡著,林姝吹了吹半幹的羊皮紙。


    結合原主的多次記憶,之後林耶行省是一定會爆發黑死病的。


    她必須為此早點做些準備。


    朵麗蘭家族不能倒,更不能全軍覆沒。


    這才是原主願意付出全部精神力,向她許下的心願。


    屋外大雨連綿,屋內一燈如豆,天幕雖暗得深沉,可窗戶總歸向外透出了光亮。


    這是屬於希望的光芒,在黑暗中無聲的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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