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午後,清澈的粼粼湖水邊散發著陣陣涼意。


    水榭入口處,林姝低頭打量著向她行禮的屈浩。


    此人身量修長,生得麵冠如玉,眸如點漆,確為一等一的美男子。


    因著林姝不出聲,四下裏靜的有些嚇人。


    跟在林姝身邊的一眾宮女們一個個都低下了頭,屏住了唿吸,生怕發出一點動靜來。


    屈浩自己一直躬著身子,低下頭來便能夠看到前方那雙軟絲白玉珍珠鞋。


    他低垂著頭,交叉攏在袖中的雙手,不自覺的微微顫抖。


    長公主這是怎麽了?為何忽然不說話了?


    正當他想著是不是對方知道了什麽的時候,那人終於開口了,語氣卻很是疏離。


    “屈侍郎,不必多禮。”


    林姝收迴了打量此人的目光,落下這一句話,抬腿進了“洞庭水榭”。


    在她身後,屈浩慢慢的直起身來,男人微斂的目光中清楚映著林姝的背影。


    她方才……竟喚他屈侍郎?


    自打兩人相識以來,這絕對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要知往長公主心裏有忌諱,兩人雖有師徒之實,但她從不喊他一聲“屈師”,素來以“公子”稱他。


    而在她的成年禮後,任何兩人私下遇見的場合裏,她更是不曾讓他對她行過一次禮。


    如今她大勝歸來,怎麽就似變了一副模樣?


    難道方才蘇青與他說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不成……


    外頭的屈浩正在沉思,林姝這頭已經進了“洞庭水榭”。


    這裏麵的牆壁上四處都鑲嵌著光彩透徹的精美五色水晶石,借著四周開鑿的孔壁上透進來的光,將這個水榭中央布置的一處蓮花池照成了五光十色的聖池。


    順著蓮花池往上看去,向外是一處小木屋,經過小木屋還可通往花園別處,此時那木屋外擺設的石質桌椅邊正坐著兩個人。


    似是聽到了有人從水榭裏走出來的動靜,那兩人一迴首,便看到了迎麵走過來林姝,兩人麵上皆是一愣。


    林姝心道,看來今日還真是巧了,該來的人都湊齊了。


    “本宮今日來的甚是不巧,擾了二位的清淨。”


    隨著林姝出聲,前方坐在木椅上的兩個人立即迴神,站起身來雙雙向林姝行了一禮道“給長公主請安。”


    彼時,緩緩走到蕭寒和蘇青麵前的林姝,停下了步伐,她正好停在了蘇青麵前。


    方才林姝聽得真切,蘇青的那句“給長公主請安”,聲音極小。


    莫不是她早已對原主有意見了?


    看著眼前低下頭去的蘇青,林姝發現對方那雙露在外頭的瑩白指潤的手似乎正在微微發顫。


    此時的蘇青心中起伏不定。


    她暗自思量,為何長公主會忽然停在自己麵前?對方來的方向正好是方才屈浩出去的方向,莫不是後者向對方透露了些什麽?


    正當她走神之時,卻聽那位開口問蕭寒道,“蕭公子,本宮覺得蘇姑娘真是一個妙人,不知你怎麽看呢?”


    蕭寒正低頭看著林姝那隨風搖擺的嫩綠色宮裙下擺出神,聽到對方驟然發問,一時竟忘了迴答。


    迴過神後,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邊的蘇青,卻發現她整個人都在輕顫著。


    壞了,青兒她一直對長公主心存芥蒂,方才還與屈浩說過一些失分的話,如今長公主忽然出現,她怕是受到驚嚇了。


    可現在他也摸不清長公主說這話的意圖,對方到底是在說反話,還是真的想聽一個迴複呢?


    蕭寒強壓下心頭的思慮,終是朝林姝道了一句,“公主所言極是。”


    林姝看著這兩人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搖搖頭說了一句“沒意思”,旋即帶著人走了。


    然而那句“沒意思”落在蘇青耳中,無疑是巨大的嘲諷。


    什麽叫沒意思?她是在懷疑蕭寒說了假話嗎?還是想說她蘇青一個女兒身卻穿著男裝是不知羞恥嗎?不然對方為何要點出“蘇姑娘”這三個字來?


    她林姝不過是一個整天混跡於軍營,與無數男人為伍的女人,又有什麽資格來對自己評頭論足?


    此時林姝早已走遠,不知何時抬起頭來的蘇青,已是滿臉蒼白,嘴唇上也被咬出了血痕。


    一旁的蕭寒看得心痛,“青兒,你何苦與自己過不去……”


    蘇青卻不迴答他,而是抬頭看向從水榭中原路返迴的屈浩。


    她眼神倔強的走向屈浩,看著他道,“屈公子,你當初真不該給蘇青寫那封信,蘇青本該與奚和王同於烈火中焚燒殆盡,卻偏偏對這亂世報了一份希冀,隻求天下歸寧的那一天。這一切,都是蘇青的貪念……”


    “蘇青何出此言?”


    屈浩看出蘇青臉色極差,怕是方才長公主定讓對方受了氣了。


    他麵上仍是一片淡然,心中卻也有幾分焦慮。


    這焦慮一方麵是因為他還要有求於長公主,另一方麵卻覺得對方似乎正在脫離自己的情感掌控。


    但眼下,他身為大明國的臣子,還是得替林姝說話的。


    “長公主她素來是最惜才的,想來是近日為俗事所擾,心中積有鬱憤罷。如今六國隻剩北域未平,天下需要我們這群能為天下百姓謀福祉的人。有了蘇青與蕭公子,才能有更美好的大明與天下。以蘇青的才學,應是最不在意世俗之事的耳目口舌罷。”


    蘇青聽了屈浩這番不似勸慰的勸慰,麵上隻得勉強擠出一絲笑來,“如此,倒是蘇青一時想窄了……”


    一旁被忽略的蕭寒,憋迴了自己方才想要出口安慰蘇青的話。


    這三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忽然有一位老嬤嬤來到這裏,說是王後娘娘召見,請他們去走上一趟。


    三人雖然心中奇怪為何王後會忽然召見他們,但也沒有多想,跟著對方走了。


    這時已經在花園逛了一圈的林姝,迴到了自己的公主府中。


    用完午膳後,林姝脫去宮裙,換上輕便的絲衣,準備午睡一會兒。


    在此之前,她把曼煙喊到了身邊,簡單交代了幾句話。


    “公主,您是說……,以後但凡屈公子前來拜訪的話,奴婢就直接請他迴去嗎?”


    林姝“嗯”了一聲,她這會兒睡意不斷上湧,人已經鑽進了被窩裏。


    “你就照我說得辦吧。”


    曼煙聽到林姝自稱“我”時,心中莫名的軟了一下。


    她“喏”了一聲,起身幫林姝放下床四周的帷幕。


    距離床榻不遠處的一座紫金香爐裏,此時正升起嫋嫋白煙,淡淡的幽香味正一絲絲的鑽進人的鼻孔裏。


    不知睡了多久,林姝睜開了眼。


    一睜眼她便看到了頭頂上方那片華美的繡花帷幕,層層疊疊的堆積在一起,繁複卻不顯累贅。


    睜開眼後,她躺在床上一動一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許久,她開口喊了一聲“曼煙”。


    “長公主殿下醒了?”


    曼煙循聲來到林姝床前,見人已起身,便開始收起帷幕。


    因著林姝不喜歡人多,所以這座公主府的內殿裏,就隻有林姝和曼煙兩個人。其餘人等都候在偏殿與正殿之外。


    從床上剛剛睡醒的林姝,此時麵上帶著一抹紅暈。


    曼煙要侍候她起身,卻被她擺手拒絕了,她自己掀開了身上的被子,暫披了件衣服走下床來。


    “你去取些香爐裏麵的香灰過來,順便再拿一塊未燒製過的香料。”


    對於主子的吩咐,曼煙沒有問為什麽。


    等林姝自己換好衣服時,曼煙已經用兩個小木盒,分別取來了燒完的香灰與一塊灰褐色的香木料。


    林姝接過兩個盒子打開,分別聞了聞裏麵的東西,對於某些事情心中也明了幾分。


    看來藏在她身邊,想要害她的那個人,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將木盒子交換給曼煙,叮囑道,“從今日起,我這內殿裏不需要再點任何香料,每日采些鮮花前來裝點即可。這些香料,你尋個空隙找地方埋掉,千萬記住,別讓任何人發現這些東西。”


    曼煙“喏”了一聲,旋即雙手接過這輕飄飄的兩個小木盒。


    從殿下的神情裏,她已然猜出這香定然是有問題的。


    怪不得殿下自迴宮以來就有些嗜睡。


    可她這個每日照顧殿下起居的人卻是一點異常都沒有發現,若非長公主自己警惕,隻怕長此以往下去……那後果她是想都不敢想。


    “下午屈浩可是來過?”


    “屈公子未時來過,奴婢按照長公主的吩咐請屈公子迴去了。”


    林姝“嗯”了一聲,也不甚在意,讓曼煙先退下去處理香料。


    行禮退下的曼煙,仍是心中不安。


    長公主迴宮這才幾日光景?


    究竟是誰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公主府下手?


    雖說林姝已經叮囑了她將香料處理掉,並不得將此事告訴任何人,但曼煙仍然偷偷弄了一些香料,並想法設法的找到人進行了隱秘的查驗。


    當寫著查驗結果的那張單子落到曼煙手上的時候時,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些被人摻在香料裏頭的慢性毒藥之名。


    看著這些可怕的字眼,曼煙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這,這分明就是有人要害長公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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