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乘上河邊的小船。


    鍾溪漆黑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看向阮時的方向。


    “你現在要去哪裏?”


    阮時懶洋洋道:“你的燈不是還沒放?”


    鍾溪垂眸:“……其實,不放也沒關係。”


    阮時:“噢。”


    這個“噢”是什麽意思,阮時沒說,鍾小公子當然也沒問。


    到了河對岸之後,林府的仆從在岸邊等候已久,看見自家少爺把小姐平安帶迴來了,紛紛鬆了一口氣,然後一齊圍了上來。


    “小姐,你沒事吧?”


    “到底是什麽人竟然如此大膽連我們林府的人都敢動?!”


    阮時垂著眸光,緩緩取下手腕上的鏈子,然後交給林妙。


    “迴家吧。”


    小姑娘被嚇得不輕。


    呆呆地握著手串沒有反應。


    阮時又耐心地跟仆從交代了幾句,然後碰了碰鍾溪的肩膀,“走了。”


    等林妙再迴過神來,眼神一點點聚焦的時候,她哥那個狗男人已經拐著她的前未婚夫不知道去哪了。


    ……


    子時已過。


    護城河的青石板上已經沒什麽人,隻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在準備迴家。


    阮時身體躍起,取下來樹梢上那盞漂亮的花燈。


    兩人坐在了一個相較而言比較隱蔽的地方,鍾溪捧著燈,出了一會神,然後彎下腰,將燈放在河麵上。


    閃爍著光輝的花燈便順著風向,緩緩飄向遠方。


    “……林深。”


    兩人沉默了一會,鍾小公子艱澀地喊了她一句。


    阮時側過眸看他。


    眼神專注而溫柔。


    “嗯,我在。”


    鍾溪手指絞著衣服,憋了一會,終於憋出來一句:“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


    她迴答的毫不猶豫。


    鍾溪仿佛感覺到有支箭直直地紮在了心髒上。


    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像幾千萬隻螞蟻緩緩沿著經絡爬過去。


    他沒再吭聲。


    阮時看見了他這幅喪喪的樣子,小公子顯然表情管理沒有學好,連故作輕鬆都裝的一點也不像。


    眼神都寫滿了難過和失落。


    “你不猜一猜是誰?”


    阮時眯了眯眼,渣女的氣場瞬間蔓延起來,眼珠泛著一層深情的霧氣。


    可惜鍾小公子他瞎。


    鍾溪沉默一下,然後麵無表情地猜了個名字:“宋文君?”


    他下意識想到的就是對方的前未婚妻。


    宋家那位據說很是漂亮的小姐。


    阮時:“……”


    我他媽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他還看不出來???


    係統倒是很淡定,習以為常。


    【你想想之前位麵的葉尋聲】


    如果不是那次隆重的表白,恐怕他這輩子都想不到那上麵去。


    阮時:……說的有道理。


    她頓了一下,“其實……”


    小公子抬眸望了過來。


    阮時低頭就親了過去,鍾小公子沒有絲毫翻倍,被精準地堵住了唇。


    ……


    這個吻和上次的不一樣。


    曖昧,潮濕。


    帶著點阮時獨特的瘋勁。


    但是又時而溫柔得不可思議。


    ……


    “撲通!”


    鍾溪愣了幾秒,然後猛地紅著臉將人一推。


    他害羞了。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他人看著細胳膊細腿,力氣卻不小。


    阮時正親得投入,猝不及防被一推,身體後傾,往河裏栽了進去。


    她瞳孔都緊縮了一下。


    然後手臂一伸,直接把那小傻逼也給拽了下來。


    又是“撲通”一聲。


    ……大型翻車現場。


    阮時嗆了幾口水,惡心得不行。


    第二次了。


    她一把扒拉住河邊的青石板。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兩人從水裏爬上來。


    阮時甩了甩頭發,水珠全甩在身後的鍾溪身上。


    鍾溪:“……”


    這清涼的河水直接將他的臉由紅變綠。


    ……


    “奪筍的小兔崽子,老子不就是親他一口,至於給我整河裏去?”


    這河裏嗎?這不河裏!


    就尼瑪離譜給離譜他媽開門——離譜到家了。


    直到迴到林府。


    阮時還在罵罵咧咧。


    係統:【……誰讓你隨便就非禮人家?】


    阮時從浴桶裏站出來,換上幹淨的衣服,然後邊擦頭發邊說:“非禮這個詞是基於一方不情願的條件下而成立的,你自己去問問那小傻逼他想不想和我親。”


    係統:【……】


    我問個der啊我問。


    問了就等於自殺。


    阮時穿好衣服,然後撩開屏風。


    直接躺上床。


    沒心沒肺地睡了過去。


    而她在這邊酣然入睡,而另一邊的人,卻是輾轉難眠。


    鍾府。


    鍾瑤等了半天才看見一身濕淋淋的狼狽弟弟灰溜溜地進來。


    “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不小心弄的。”


    鍾瑤見弟弟滿臉的心不在焉,還有飄忽的小眼神就知道絕對發生了什麽事,但她隻是歎了口氣,沒有多問。


    “快去換身衣服。”


    “嗯,你快迴去休息吧。”


    鍾瑤擔憂地看了他一眼。


    ……


    從上榻之後,鍾溪一閉上眼睛,滿腦子就是他現在怎麽都揮之不去的那張臉。


    簡直像是喝酒喝上了頭的人。


    他越想,臉越紅。


    連續翻了好幾個身,他猛地坐了起來。


    少年情動心事。


    最是令人抓心撓肝。


    ……林深為什麽會親自己呢?


    難道……是喜歡?


    不不不應該不會吧。


    她之前好像一直都是喜歡女孩子的。


    應該不是斷袖的。


    但是……


    他想起上次那個吻,又想起這次這個吻。


    內心發出了土撥鼠的尖叫。


    他一把拿被子蓋住臉。


    告訴自己“快點睡快點睡快點睡”,然而一直到後半夜,始終都沒有成功催眠自己。


    幾乎是一晚上都沒睡的他,忽然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或許……


    這就是宿命吧。


    他出生在這個世界,好像就是為了在等一個人。


    而他不知道的是。


    他等的那個人,是為了他才來到這個世界的。


    ……


    阮時第二天清晨就起床了。


    她穿好衣服,然後直接去了書房,仆從說原主父親正在書房練字。


    阮時推開書房的門。


    林老爺詫異地看了過來。


    “深深?”


    這些日子他要忙的事情有點多,因此也沒顧得上家裏的這些事,這還是這些天他第一次看到自家兒子。


    好像瘦了一點。


    下巴都瘦削了不少。


    林老爺擱下筆,“過來坐。”


    阮時:“爹,我來是有些事想問你。”


    他從袖子裏拿出來一塊玉佩,放到書案上麵。


    這是從秋明明身上取下來的,當初對方從林深這裏框過去的。


    看見這塊玉佩。


    林老爺頓了頓。


    “深深,你想問什麽?”


    “這塊玉是祖父送我的,我想知道,祖父是從哪裏得來的。”


    從秋明明看見這塊玉的反應,還有他到死都握著這塊玉。


    隻有兩個原因可以解釋:


    一:要麽秋明明對林深是動了真情。


    二:要麽他跟這塊玉有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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