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司空雪想不明白,她不懂,她真的不懂,是她做錯了什麽嗎?還是她說錯了什麽話?就因為她不想留在這裏,祖母就要逼她斷了關係?


    以前她隻覺得祖母性情淡漠,有些偏愛柳建南,但柳建南畢竟是柳家少爺,是長子,而她卻是女兒身,還是外姓之後,所以祖母偏愛柳建南,司空雪完全可以理解。即使她自己受了委屈,她也可以把這些埋在心裏,至少在祖母的麵前之時,她不會做的太過分。但她卻怎麽也沒想到今天會有這麽一出。


    “祖母……這是在逼我嗎?”


    她怔怔的問道,神色格外的落寞,到底是做了多年的“親人”,縱然期間有些波折,卻也不至於是什麽血海深仇,冷戰可以,但要斷絕關係……她又豈會完全不在意?


    “我也並非要逼你。”


    也許是司空雪失魂落魄的模樣起了作用,方才還言詞犀利的柳老夫人,一口歎息之間,轉眼就換上了一副慈祥麵孔。


    “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你也明白,你娘雖然不是我柳家血脈,可她尚在繈褓中之時就已經入了柳府,這麽多年來,我也是一直把她當做是我的親生女兒來看待。”


    母親並非柳家血脈,這件事情她自己也知道,據說是母親的親生父母害了大病而死,而當時母親才不過一歲有餘,被柳家的人帶迴了柳府,撫養長大。母親感懷於心,便把柳府當做了是自己的家,對當初救了自己的柳家老爺和夫人也甚是感激。


    雖說柳府沒有把母親當做小姐,隻當是丫鬟養在府中,但那時候的母親又哪裏有什麽要求?隻求一處安穩之所能吃飽穿暖,便足夠了。


    後來機緣巧合,父親與母親結識,而後逐漸生了情愫,那時候的父親已經是有些名頭,而當年的柳府,其實也才不過是一個家底還算殷實的普通富貴人家而已。


    而後柳府的人知道了這件事,便把母親認作了自己的女兒,理由嘛,不用多說,明眼人都看得懂,隻是母親也不在乎這些,心甘情願的認了柳府的老爺夫人為幹爹幹娘。


    “可惜你娘走得早,沒來得及多陪你幾年,你小時候也算是在柳府長大,對你,祖母不說關懷備至,卻也不曾苛責於你,在祖母的心裏,你就是自己的孩子,自家人,哪兒有什麽隔夜的仇?”


    “建南當年確實做了些糊塗事,你覺得你表哥對不起你,祖母可以讓他給你道歉,亦或者是讓你打他一頓出出氣也是可以的,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可你偏偏要與柳家劃清界限。你娘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好好照顧你,你是她在這世上僅剩的血脈,我自然不會虧待於你。可如今你卻與柳家的人視同水火,你讓祖母哪天去了地下,又如何與你母親交代?”


    一番話,說的是情深意切,無論這段話裏柳老夫人到底投入了多少真情,至少說的是如此感情豐富,聽的司空雪也是心頭一顫,到底是這麽多年的感情,如果她真的不把柳家的人當做是自己的親人的話,今天她也就不會過來了。


    無論是口頭承認還是心裏接受,她既然來了,就代表她沒有想要與柳家徹底斷絕。如今柳老夫人又說了這麽一段話,說實話,這一刻她甚至都有想過徹底忘卻那些恩怨。


    “祖母,您……您不必如此。”


    司空雪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語氣態度也放緩了許多,畢竟柳老夫人作為長輩,此刻都有些認錯的意思了,她還能怎樣?難不成真的要讓柳老夫人於她下跪認錯嗎?有這個態度,她就已經很知足了,她畢竟是晚輩,怎可在長輩麵前過於放肆?


    “祖母既然想讓我留下,那雪兒留下就是,以前……以前是雪兒不懂事,今後雪兒一定會多陪陪祖母您老人家,不再讓祖母憂心。”


    留下就留下吧,倘若祖母真有心“改變”,她稍微有些委屈也是可以的,而且如今還有楊戩在她身邊,以前的那種事情……她相信也不會再發生,既然如此,她退一步又有何妨。


    “好,好,我的好孫女。”


    柳老夫人麵色變得有些紅潤,似乎是真的在為此事而開心,而看到柳老夫人這個模樣,司空雪也是心裏悄悄鬆了一口氣,縱然沒有什麽血濃於水,可那份扯不斷的親情卻是存在的。


    她輕輕的吐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然後向前走了幾步,從堂前門外邁進了廳堂,重新坐迴了桌子那邊,想了一下,從桌子上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當做以茶代酒,想要與柳老夫人一“酒”泯恩仇,隻是這一次還沒等她再說些什麽,柳老夫人那邊便突然笑了一下,然後說道。


    “若是你娘還在,定然會十分欣喜,以後我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等日後你與小南完了婚,便是真真正正的柳家之人,屆時,我看外人還敢說些什麽。”


    什麽?


    完……完婚?


    和……和小南?柳建南?


    司空雪握著杯子的手微微一顫,瞪大眼睛抬起頭來,看著柳老夫人依舊掛著笑的臉,方才還覺得有些和藹可親,此刻卻隻剩下了幾分看不透的陰險。


    “祖母,您這是什麽意思?”


    當眼環顧四周,那些“親戚”的臉上卻好像沒有什麽“震驚”的表情,除了有幾個人的臉上掛的是幾分古怪,仿佛這件事情他們早就知道了一樣,就連“當事人”之一的柳建南,此刻也還能不動聲色的繼續品茶。仿佛唯獨隻有她什麽也不知道一樣。


    “什麽什麽意思?”


    柳老夫人剛剛還有幾分和藹的麵容,轉眼間又變的一臉冷冽,輕哼一聲,道。


    “你母親臨走之前把你托付給我,如今你也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齡,而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母親不在,你父親也遠在邊疆,怎麽,難道祖母我連過問的權利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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