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季夏離開家後,臻臻每天的日常就是盯著門口看,至至則動不動就掉眼淚,明亮的,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睛,看著人,看著看著,淚水就滾落下來。


    沈叢英那顆心啊,就跟在油鍋裏煎一樣,跟劉嬸抱怨道,“造孽哦,爹不疼,娘不愛的兩個小可憐,你說這兩口子,成天的就想著事業事業,孩子生了,我也不說要他們管,這麽小一點,丟在家裏,我這心啊,哎呀,我的兩個小心肝啊,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劉嬸知道她不是在埋怨兒子和兒媳婦,純粹是心疼孫子心疼的,要說兩個孩子還小吧,可瞧著啥都懂。


    每天必須要睡自己的小床,還必須要睡在媽媽的房間裏,每天早上一醒來就到處看,沒看到媽媽就一定要下樓,才轉一層樓梯,就開始盯著門口看,看不到,一個癟著嘴,一個就那麽靜靜地落淚。


    沒兩個星期,沈叢英瘦了,兩個孩子也瘦了。


    沈叢英不爽了,就可勁兒地埋怨自家老頭子,秦望東又管不住兒媳婦,再說了季夏在做大事,他有什麽辦法?


    但是看到兩個乖孫想媽媽,秦望東這頭昔日戰場上的猛虎也難免有落淚的時候。


    今天一早,秦老爺子去了軍部一趟就早早地迴來了,在家帶曾孫,跟臻臻和至至說了,“你們媽媽迴來了,下午就能到家了,臻臻乖,至至也乖啊!”


    從上午盼到了下午,臻臻和至至一直盯著門口,目光都不移動一下,直到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在眼麵前出現,兩個孩子嘴一癟,哇地一聲,委屈地哭了起來,朝季夏伸出雙手。


    季夏才從火車上下來,身上又髒又臭,她自己都忍受不了。


    但看到兩個孩子這樣,季夏自己也忍不住,一把將兒子們抱在懷裏,親親這個,再親親那個,淚水滾滾而下,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該把你們留在家裏,以後不管媽媽去哪兒,媽媽都帶著你們好不好?”


    “嗚嗚嗚!”


    “嗚嗚嗚!”


    兩個孩子窩進媽媽的懷裏,嗚咽地哭,像兩頭小獸一樣,秦老爺子都忍不住紅了眼圈,沈叢英更是跟著落淚。


    本來團聚時刻應該是歡喜的,結果,家裏搞得氣氛挺傷悲的。


    秦老爺子忙道,“夏夏啊,你也是工作需要,不用自責。孩子們現在還小,將來他們也會理解你。”


    季夏卻不想將來被理解,將來,等他們理解的時候,他們已經不需要她了。


    孩子長期遠離父母,會非常缺乏安全感,這對他們的成長不好。


    所以,哪怕討飯,她也打算帶著孩子,不讓他們離開自己了。


    沒必要和長輩們探究這些問題,季夏道,“爺爺,我知道了!”


    她看向沈叢英,原本紅潤有光澤的臉,如今真是充滿了疲倦,看上去憔悴多了,頓時有些過意不去,“媽,實在是抱歉,我離開家這段時間,辛苦您了!”


    不心疼孫兒的沈叢英絕對是最體貼,最慈愛,最有包容心的婆婆,她擺擺手,忙道,“我辛苦啥?你又不是出去玩去了,跟媽有什麽好客氣的,我自己孫兒我應當帶呢,你快去洗個澡,把孩子給我!”


    說著,就要伸手抱兩個孩子,才把手搭上去,臻臻和至至就扭起來,嗷嗷嗷地大哭,連忙往媽媽的懷裏鑽,抓住媽媽的衣服不鬆手。


    “媽,我帶他們上去,您不用管了。”季夏道。


    “那你咋洗澡?”沈叢英覺得不妥。


    季夏道,“沒關係讓他們和我待一屋就行了,他們現在很沒有安全感,我暫時不離開他們的視線。”


    這兒媳婦能力很強,沈叢英也就聽她的話,不自作主張。


    季夏進了房間,將門鎖上,將兩個孩子放到空間裏,在草坪上鋪了一塊毯子,讓他們在裏頭玩。


    外麵衛生間的水暫時打開放著,她在空間裏洗了個戰鬥澡,換了一身家居服,就趕緊帶著兩個孩子出來,迴到房間裏,換了衣服。


    這幾天在外麵,奶水都是放在空間裏,一直沒有迴奶。


    季夏喝了靈泉水,奶水挺充足的,她抱著兩個孩子喂奶,臻臻和至至抱著自己的糧倉,猛吸奶的時候,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媽媽終於迴來了,這會兒他們才感覺到媽媽是真的迴來了。


    秦家不缺奶粉,秦老爺子和秦望東都有特供的奶粉票,季夏更是在離開前拿了好奶粉出來備著,兩個孩子平時都肯喝奶粉,但季夏離開這段時間,他們死活不肯喝奶粉,實在是餓得受不了,才願意喝點。


    這不是要沈叢英的命嗎?


    她寧願自己餓死,也舍不得孫兒餓肚子啊!


    差不多半個多小時,沈叢英就上來了。


    季夏迴來,她從心理上輕鬆了一大截。


    帶孩子,哪怕是嫡親的奶奶,責任也是非常重大。


    兩個孩子又還小,她這些日子真是吃沒吃好,睡也沒睡好,人也老了一大截。


    “媽,我迴來了,您就好好休息,好好補補!”季夏道,她一會兒就去水缸裏加點靈泉水,讓一家子人都補一下。


    剛才看到老爺子也是有些顯老相了,估摸著也是最近被兩個小的折騰的。


    沈叢英擺擺手,“你迴來了就好!你都不知道這兩個小家夥有多磨人啊,也不吵也不鬧,就一天到晚盯著大門口,吃也不好好吃,就折騰人!”


    眼見季夏眼圈兒紅了,沈叢英趕緊不說了,笑著道,“你說說你們兩個,是不是逼著我和你們爺爺給你媽媽打電話,催著她迴來啊?”


    季夏果然被逗得笑起來了。


    臻臻和至至喝飽了奶,鬆開了自己的糧倉,蹬著兩條小短腿咯咯咯地笑。


    總算是露出了笑模樣。


    沈叢英這會兒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媽,秦驍那邊有沒有消息迴來?”季夏問道。


    “哦,對,他寫了信迴來,給我們報了個平安,有給你的信,我去拿給你!”沈叢英忙去季夏書房裏,從桌上拿了一封信給季夏。


    季夏也沒有避著婆婆,直接把信打開,信應該是從戰地寫迴來的,報喜不報憂,隻說人員基本上全部都轉移完了,接到了新的任務,暫時迴不來,前些天還遇到了秦長鑠,兄弟二人匆匆見了一麵。


    他還在信裏向季夏道歉,讓季夏一個人撫養孩子,他沒有盡到做丈夫做父親的責任,“都說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忠義又何嚐不是呢,把你一個人留在家中,每每想起來,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異國他鄉,戰火紛亂,每一次出任務迴來,除了僥幸自己還活著,我會覺得很幸福的事是,我又能在心裏偷偷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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