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義門內對滅門之事也頗有些爭議,公義門以公義為名,入門之人除了一些走投無路的江洋大盜之外,多是身懷正義感的有誌之士,不過在嚴厲的門規約束和多年的殺戮生涯之後,大都已泯滅了曾經的誌向,變為冷酷的鐵血殺手,成為何無敵手中的殺人利器,但是那殘存的一絲善念偶爾也會冒出頭來,默默地拷問自己的良心。隻是門規森嚴,若敢以身犯之,免不了落得與竇有成一樣的下場。


    誰知道今日出了個王奇才,不知從哪兒來的潑天膽量,竟敢指著天下第一大幫的鼻子質問,有的公義門眾也覺他言之有理,卻絕不敢附合,隻能默默地低下頭去。


    可這良心發現大多隻是一閃念,多年江湖拚殺,早使人心似鐵,江湖中的殺戮就是如此,哪有什麽道理可講,誰的刀硬,誰就有理。


    李堂主喝道:“這些魏賊餘孽自然該死,怎能為些許螻蟻,阻我公義門行天下大道?王奇才亂言惑眾,其罪當誅,請令主即刻下令,格殺此賊!”


    奇才道:“視人命如螻蟻,何談公義?你們殺我容易,我王奇才一死而已,隻怕公義門此行難服天下之人!”


    周老大對這後生小子卻是有些佩服了,每個人都有年少之時,當年自己也是豪氣幹雲,立誌匡扶正義,自投身公義門之後,經多年鐵血殺戮,自己早不是當年的熱血少年,如今隻知利害得失,哪裏還顧得上什麽該還是不該。


    在他看來,魏家當然要滅,殺一儆百以服天下之人,若論到公義……算了,還講那個做什麽?


    周老大覺得不能再讓奇才說下去了,與他講理講多了,難免門眾人心不穩,此刻正應快刀斬亂麻,一刀殺了一了百了。


    他輕咳一聲,眾人都望向他,周老大說道:“魏家滅門之事早經公論,實屬罪有應得,虧得令主主持大局,滅了此賊,王奇才此訴……”


    綠夏忽地大聲道:“公義使,我有話說!”眾人的眼光刷地集中到她的身上。


    綠夏知道,周老大以下要說的話,必然是結束公義訴,對奇才施行公義罰。等到他話說出口,在公義門,那就是法,必須執行,奇才的死將不可避免。


    所以,無論如何不能讓他把話說出來。


    周老大道:“你有何話說?”鄭三道:“夏妮兒,你可不要犯糊塗!”


    何玄沉著臉,心中暗道,自己怎麽會把她驕縱成這個樣子,居然公開打斷公義訴。


    綠夏指著奇才道:“此人與魏家毫無幹係,作不得苦主,豈能容他擾亂公義訴,壞我門中規矩?應將其驅離,以示懲戒!”


    公義訴皆是苦主訴自己的仇敵,訴不相幹者極少,但門規並未對其主訴者有什麽限製,綠夏此舉隻是擾亂視線的無奈之舉罷了,怎麽處置還要看公義使的決斷。


    但公義使與奇才有王三五自刎之仇,周老大會放過這個置他於死地的機會嗎?


    周老大稍一思量,還未說話,奇才卻開口道:“所謂公義訴不過是騙人的幌子罷了,誰會信這個?”他如此輕描淡寫地藐視公義訴,簡直是對公義門的侮辱,這真是自己找死了。


    綠夏怒道:“你住口!”自己千方百計保他的性命,這個人卻毫不領情,一副蠻不在乎的樣子,真是讓人氣炸了肺。


    公義門眾更是群情洶洶,一片喊殺之聲。看來對奇才的處置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二牛提刀上前,站在奇才身側,笑道:“奇呆,你這個呆子真是呆得要死,牛哥就是今天不死,早晚也得被你害死,不過不管怎麽說,牛哥都跟你一塊,誰讓咱們是兄弟呢!”


    奇才笑道:“牛哥,你不要摻合這事兒。你放心,何令主舍不得殺了我。”二牛道:“你小子就別吹了,你的命算個屁啊!”


    綠夏看著他道:“王奇才,你對得起我麽?”


    奇才枉顧與綠夏的情分,和公義門公開作對,此刻又當著眾人的麵挑戰他的父親,兩者已成仇讎,經此一事,他要想和綠夏在一起,恐怕是難比登天。


    綠夏想


    到自己作出的那些努力,在奇才的心中怕是一文不值。原來隻是自己一個人在爭,一個人費盡心力地妄想著長相廝守,而那個她一直傾心的對象根本就不在意,他為了毫不相幹的魏家諸人,竟然置自己於不顧,幹脆利落地舍棄了兩個人的未來,那麽自己在他心中到底算個什麽?想到此,綠夏簡直要恨死王奇才了!


    但是,無論如何,她又不想看著他送命!


    奇才的心思全放在如何解救魏家老幼上,根本沒有時間想別的,如今看綠夏如此,知道她傷了心,不禁心中大慟,說道:“綠夏,我有負於你,你,你把我忘了吧!”


    他不敢再看她,怕自己的決心動搖,轉頭向著何玄道:“何令主,我願與你賭上一賭!”


    李堂主叫道:“放肆!你有什麽資格與令主打賭?”


    奇才道:“當年我曾落入地牢,與一個人關在一起,如今此人已經去世了。”他看著何玄,口中念道:“汝知劍乎?汝知術乎?汝知已乎?”


    何玄忽道:“隨我來!”轉身便走。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何意,隻能紛紛後退,讓出條路來,奇才麵色從容,抬腿跟了進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東院,公義門眾都被阻在外麵,李堂主得令主之命,守在院子門口,不容任何人進出。


    兩個人不知談些什麽,過了半個時辰的光景,仍舊沒有出來,眾人卻不肯散去,先前在飲酒的那些人便依舊去飲酒,隻是談笑之間,免不得對此事進行猜測。


    二牛和鄒芳因是九酒俠的弟子,也受到了款待,二牛奔波半夜,又餓又累,毫不顧忌地大吃大喝起來。鄒芳見綠夏臉色不好,便陪在她身邊說話。


    耿長老道:“這小子太囂張了!令主還客氣什麽?隻要一聲令下,我直接廢了他!”


    沈長老道:“恐怕沒這麽簡單,這個王奇才功夫這麽好,難道是自己練出來的?他出自哪裏?師傅是誰?”


    一個麵色漆黑的漢子叫道:“這小子真夠勁!膽子大,功夫強,江湖上什麽時候出來這麽一號?”另一個瘦子道:“六子,你不是號稱挑戰天下最高手麽?敢不敢和這小子比試一下?”


    那黑漢子當即跳了起來,叫道:“有什麽不敢?你叫他出來,我和他打!”瘦子道:“用不著你啦!令主就會廢了他。”


    周老大道:“兩年前我見他時,uu看書 uuanshco 還隻是輕功不錯,如今劍法竟也如此驚人。三弟,恐怕你如今很難勝他。”


    鄭三沉吟道:“他的劍法……時有驚人之招,大哥,你看會不會是……”兩人相視一眼,心中了然。除了劍典,還會有什麽東西,能讓一個後生小子武功進境如此之快,並能讓令主如此看重,竟與他單獨密談?


    若想保住魏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劍典是一個有力的籌碼,隻是不知二人如何談,若何玄以武力強迫奇才就範,奇才又如何應對。


    二牛坦然自若,不一會兒就和一幹公義門人吆五喝六,大喝其酒了,眾人都是豪傑之士,見他甘願為兄弟陪死,如此義氣,心中不免暗叫一聲好漢,不管一會兒是不是要刀劍相向,此時卻是熱絡地相互稱兄道弟。


    綠夏若有所思,一直有些心神不寧,鄒芳尷尬地陪著,說幾句話綠夏隻能迴一句。之後她開始喝酒,一碗接著一碗,簡直停不下來,鄒芳勸也勸不住。


    鄭三走了過來,綠夏笑道:“鄭三伯,來陪我喝杯酒!”鄭三笑道:“好!”兩人對坐飲酒,卻是誰也不說話,隻一會兒的功夫,眼前的一壇子酒便喝進去大半。


    綠夏本來酒量頗好,不知為何竟像是有些醉意,她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抬腿便向東院走去,李堂主忙上前道:“夏主兒,令主吩咐了,任何人不準入內!”


    綠夏臉色通紅,刷地拔出劍來,李堂主嚇得向後退了一步,手已捉住了刀柄,陪笑道:“總使,可別難為屬下了!”一使眼色,幾個手下上來,隱隱成包圍之勢,將綠夏的進路封死。)書友們快關注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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