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才看準了跑在最前麵的一人,突然自馬上騰空躍起,撲了過去,那遼兵掄起長刀,望空便砍,奇才身子一扭,避過刀鋒,手臂一伸,短劍閃電般地刺入遼兵的脖頸。


    他將死屍推落馬下,騎了那匹戰馬,向香秀追去,忽地身後風聲刺耳,一枝箭破空而來,這種發箭的風聲,除了蕭大石外再無旁人。


    奇才在馬上一側身子,一枝箭從旁邊飛掠而過,身下的馬卻猛地一傾,一頭紮在地上,虧得他身法靈便,即時躍下馬來,才未被馬匹砸到。


    原來蕭大石乃是雙箭齊發,一射人一射馬,射人之箭隻是為了擾人耳目,馬才是他的真正目標。


    楊自橫大叫道:“沒用,這小子跑得比馬都快!”


    好像是要證實他的話,奇才已大步飛奔起來,速度竟真的快過奔馬,那些遼兵見了驚奇萬分,從未見人兩條腿跑得這般飛快。


    此時有兩個遼兵已追至香秀身側,左邊一個伸手扯住她的馬韁繩,剛要用力迴扯,忽然後背一涼,一柄劍已透體而過。


    那遼兵吃驚地看著自己胸前的一點劍尖,身子卻向後猛地一仰,摔落馬下。另一個遼兵剛拔出刀來,七色氣劍便從他喉嚨處劃過,鮮血立時噴了出來,香秀扭頭見了,嚇得尖聲大叫。


    王奇才身影飄忽,隻要有遼兵靠近,立時予以斬殺,不一會便連殺五人,其餘遼兵見了,逡巡著不敢上前。


    若是眾人一擁而上,奇才再強也難以抵敵,隻是亂軍之中,難以保障香秀的安全,故此蕭大石遲遲沒有下令,百餘人像一把打開的扇子,自後慢慢地圍上來。伴隨著轟隆隆的馬蹄聲,大片灰塵似漲潮的海水,向著兩人不斷地湧近。


    蕭大石取過弓來,接連射出三箭。奇才與香秀並排前行,二人距離頗近,其他人怕誤傷香秀,全都不敢放箭,可蕭大石的箭術已是神乎其技,雖在奔馳的駿馬上施射,卻箭箭不離奇才,無一箭射向魏香秀。


    奇才領教過蕭大石的神箭,自然知道厲害,隻好左右閃躲,或是揮劍撥落,蕭大石連發了十幾箭,雖未能傷到他,卻逼他放慢了腳步。


    他與香秀剛剛拉開些距離,幾個遼兵已猛地衝了上去,將香秀團團圍住。


    奇才正在著急,忽聽一聲大喝,一柄刀迎頭劈至,奇才閃身避過,抬眼一看,原來是楊自橫。


    奇才知道他刀法不錯,自己雖能勝他,卻也要費些手腳,如今香秀已被奪去,自己單槍匹馬,搶奪迴來幾乎不可能,再纏鬥下去已沒有任何意義。


    想到此,他毫不戀戰,轉身便走,身形在遼軍隊伍中左右穿梭,霎時已鑽出陣去,沒入一片密林之中。


    蕭大石將弓狠狠地一摔,仍是無法發泄心中的怒氣,百餘人的契丹騎兵,被一個人攪得亂作一團,死傷了數人,又眼睜睜看他從容離去,簡直是一種裸的羞辱。


    楊自橫道:“蕭將軍,此人輕功雖強,不過是些江湖把戲,何必與他生氣,好在接到了小姐,可以迴去複命了。”


    蕭大石下令,遼軍向北而去,經此一番折騰,對香秀的看守嚴密之極,楊自橫時刻不離左右,四周遼軍團團圍住。


    奇才自林中出來,遠遠地綴在隊伍後麵。此時太陽已落了山,天色漸黑,四周了無人煙,已不知是不是還在大宋境內。


    遼軍又下馬休整,奇才又渴又餓,可是身上沒帶幹糧,隻好強忍饑餓,背靠一棵樹坐了下來,閉目調息。


    馬嘶聲聲,契丹人又開始行軍,奇才動身跟上,就這樣走走停停,一直走到天光大亮,遠遠地來到幽州城下,遼軍唿喊著,驅散周圍人群,整備軍馬進城,奇才隨在百姓中間混進城去。


    大隊遼軍進了南城軍營,軍營守備森嚴,出入營盤查得很緊,奇才在左近走了幾個來迴,沒有機會混進去,隻好等天黑後再說。


    他在附近找了家店,用罷飯迴房,剛一躺下便人事不省,睡了個昏天黑地,醒來時隻覺精神健旺,一日一夜的疲勞一掃而光。


    等到天黑透了,奇才將渾身上下收拾妥當,出門來到南營外,無聲無息地翻牆進去,剛一落地,遠遠地一隊兵丁過來,他伏在牆角,等他們走遠方才起身。


    大營內軍帳相連,不知香秀在哪一座營帳,他隻向著中間亂走,轉了許久也不得要領。各帳內黑漆漆的,隻遠處一頂大帳透出亮光,奇才借著帳篷掩住身形,向著亮處摸去,忽聽腳步聲響,連忙俯身在地,卻是兩個婆子經過,一個端了盆水,一個捧著鏡子梳子等物,兩人向前走去,奇才心道:“大營裏怎麽會有女人?莫不是伺候香秀的?”


    兩個婆子進了那頂亮著燈的大帳,奇才偷偷地摸過去,伏在大帳後麵,用手指在帳幕上運力一戳,戳出一個洞,將眼睛貼上去,裏麵的光景便一目了然了。


    一個小女孩兒坐在椅子上,看側臉正是魏香秀。


    兩個婆子在為她梳洗,一個婆子在她麵前舉著鏡子,另一個婆子邊挽髻邊道:“小姐的頭發真好,又黑又亮,摸上去滑溜溜的,跟水似的。”


    香秀擰身道:“婆婆,你,你怎麽給我梳這種髻,真是難看死了,我不要梳!我娘從來都給我梳兩個髻,用頭繩纏上,那才好看呢!”


    那婆子道:“那是宋人的發式,咱們契丹人都是這麽梳。”


    香秀叫道:“我又不是契丹人,梳契丹的發髻做什麽?”


    那婆子笑了,說道:“小姐真是小孩子,你祖父是契丹北院太師,你爹爹是南院相溫,你當然是契丹人了!”


    香秀道:“你,你混說!我外公是宋人,我娘親是宋人,我舅舅舅娘都是宋人,連雲龍哥哥都是宋人,我是宋人,我不是契丹狗!”


    那婆子忽地一把捂住香秀的嘴,忙不迭地說道:“我的小祖奶奶,一會兒相溫大人來了,你可千萬別亂說,大人聽了要生氣的。”


    正說著,從帳外進來三個人,當先的正是蕭大石,後麵跟著楊自橫,中間一人高大挺拔,麵容冷峻,竟是紫雲莊主楊鋒。


    蕭大石大聲道:“小姐,你看我沒騙你吧?我說過要帶你見你爹的!”


    楊鋒走上前來,伸手去摸香秀的頭,說道:“香秀,你都長這麽高了。”香秀卻向後一縮,退了兩步,望著他滿臉的狐疑。


    楊鋒臉上的笑容倏地凝住,慢慢收迴了手。


    香秀道:“我娘說,我是女子,不能讓男子碰到。”楊鋒微笑道:“你娘說的對,男女有別……可我是你爹呀!”


    蕭大石向兩個婆子道:“你們先出去!”兩個婆子答應著去了。


    蕭大石又道:“大人,您與小姐先敘著,我們在帳外等候。”與楊自橫轉身出帳。


    楊鋒慢慢坐下,說道:“香秀,幾年前我去找過你娘,還抱過你,你不記得了嗎?”香秀低頭不語,輕輕搖了搖頭。


    楊鋒歎道:“本來我想接你們過府,咱們一家團聚,誰知你娘不肯離開故土,又舍不得你,我隻好將你留在魏家給她做伴,後來你娘死了,我更想接你過來,可一直也沒騰出手,本來讓你留在魏家也沒什麽,隻是如今公義門要找他們的麻煩,魏家必定有一番劫難,我擔心你,自己又脫不開身,隻好請蕭將軍接你過來。uu看書.uukanshu ”


    香秀慢慢抬起頭來,問道:“你,你是契丹狗嗎?”


    楊鋒霍地站起,怒道:“你娘教你說的?”


    香秀道:“不是,他們都這麽叫,外公和舅舅……還有雲龍哥哥,他們還說,契丹狗殺我們宋人,都是大大的壞蛋。”


    楊鋒半晌方道:“你還小,不懂事,不認識爹爹,我不怪你。”


    香秀忽道:“我認得的,你就是娘親每天看的畫上的人,娘親說過,那個人就是我爹爹。”


    楊鋒麵色沉重,問道:“你娘,你娘每日都要看嗎?”


    香秀道:“娘親都是晚上看,白天被外公看到會生氣的,可娘親一看就哭,有幾迴我都被她哭醒了。”說著用手抹起淚來。


    楊鋒低頭無語,許久方歎道:“既然如此,當初又是何必呢……”


    門簾一挑,楊自橫進來道:“大哥,太師差人送信來了。”


    楊鋒站起身道:“香秀,爹先走了,你在這兒再將就幾天,咱們在幽州剛剛有家,還沒收拾妥當,過幾日自會有人接你過府。”隨楊自橫出帳去了。


    兩個婆子進來收拾打點,不一會兒便離開了。奇才見再無旁人,掀帳而入。香秀喜道:“大哥哥!你來了!”


    奇才說道:“香秀,你若是想迴魏家,大哥哥現在便帶你走!”


    香秀卻偏著頭,咬著嘴唇,想了想說道:“我娘臨死前說,我,我不是魏家的人,我爹姓楊,我的名字不是魏香秀,而是楊香秀。她讓我記住爹的樣子,說要是有一天見了我爹,就跟他走,再不用迴魏家了。”


    奇才道:“那你要留在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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