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步青忽地麵色慌張,忙不迭地退後,手中劍急舞起來,叮叮之聲不絕,卻仍躲不開我的劍氣,一時間麵容失色。


    忽聽有二人齊聲叫道:“臭小子,居然敢打我的青青!”兩個矮子左右竄出,雙劍齊出,正是毛氏兄弟。


    毛大毛二與我的劍幾乎是同時相交,兩聲並成了一聲,“當”地一聲大響,氣劍劍芒倏地收斂,隻餘下劍梢處瑩瑩閃爍。


    這招“春暖花開”被毛氏兄弟一攪,並沒有使得完全,我的劍滯了一滯,封步青趁機迴身反撲,劍尖從毛氏兄弟雙劍中突地鑽出,霎時我的眼便花了,一點白光已到了眉心。


    危急中我身向後仰,身體彎到幾乎貼到地麵,卻見白光由一點變成一線,自上麵迅疾切下,我還未來得及避開便到了近前,似要將我一切兩半。


    斜刺裏突然劃過一道劍光,斜撩向上,叮一聲響,兩道劍光齊齊蕩開。


    一隻溫熱的手握住我的,將我一把扯起,青青站在身邊,微微有些氣喘。


    封步青道:“臭丫頭自身難保,還惦記著情郎,你也別想走,我殺了你!”撇了我直取青青。


    毛大毛二叫道:“不對不對,殺了她便報不得仇了。”兩人上前,一個架住封步青的劍,一個抱住她的胳膊。


    毛大道:“青青你先走,青青你先別動。”


    毛二道:“你說清楚,到底是哪個青青先走,哪個青青別動。”


    封步青怒道:“你們兩個滾開!”


    毛大道:“青青,你是要我們分頭滾,還是一起滾?”


    毛二道:“笨蛋!青青說的是滾開,當然是兩邊滾,要不怎麽能開?”


    毛大道:“不行不行,滾開了青青就要殺了青青,不能讓青青死!”


    毛二道:“不對不對,是如今不讓青青死,十年後才能讓她死!”說話間三人劍來劍往,已鬥了十幾招,毛大毛二隻守不攻,死死攔在封步青身前。


    青青道:“奇才,我們快走!”說話間身子一晃,搖搖欲墜。我兩臂一伸,將她攔腰抱起,青青掙紮道:“我自己能走!”


    我不由分說,抱起她便走,她也就不再掙紮,由著我了。


    毛大叫道:“青青,你一定要好好練劍啊!你練不好劍我們找誰報仇?十年之後,等你劍術大成,咱們再來比試。”


    毛二說道:“笨蛋,你這麽說,她怎麽肯用心學劍,難道練好了劍等我們去殺?”


    封步青叫道:“你們走開,我要殺了她為三郎報仇。”


    毛大道:“不對不對,你殺了她,我們如何報仇?”


    毛二道:“剛要我們滾開,如今又要走開,到底是要滾開還是走開?”


    三人吵吵嚷嚷著,我早


    抱著青青跑開了去,有她在懷裏,我滿心歡喜,步伐輕快之極,不一時便出了洛陽城,月亮又大又圓,照著青青的容顏,我偷偷看了一眼,隻見她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出了城十餘裏,青青道:“我好了,放我下來!”


    我說道:“青青姐,我不累!”


    她冷聲道:“我累!”伸手指在我腕上一劃,我頓時兩手無力,青青翻身落地,身子晃了兩晃。


    我連珠炮似地問道:“這些時日你怎麽過來的?如今傷勢如何?怎麽這麽久還沒好?”


    青青道:“那日在山上,一個疤臉的男子將我劫走,但我覺得他可能是個女子。”


    我說道:“那是公義門的何綠夏,何無敵的孫女,說起來是你的表妹。”


    青青哦了一聲,道:“她給我吃了兩顆藥丸,對我的傷頗為有益,我在客棧裏養了幾天,好了很多,後來我找不到你,便去了濟南府,還沒找到爹爹,便遇到二叔,跟他迴了家,想先養好傷再說。誰知這傷反倒越養越重,我覺得不對勁,便偷偷停了服藥,這才慢慢好了些,如若一直吃到現在,大概還是下不了床。。。如今家是不能迴了。。。”


    我說道:“你可有什麽打算?如今要往哪兒去?”


    她沉默片刻,說道:“我還有事要辦,你在此等我,我一會兒迴來找你。”說著轉身走了。


    我會在原地等她嗎?當然不會!我理所當然地尾隨著去了,既然她不願我同去,不讓她發現便好了。


    此時天色已有點蒙蒙亮,我隨著青青向東走,不過幾裏地光景,來到一座莊園外。她並沒有進去,隻是繞著院牆走,大概繞了半個莊子,那裏有一段矮牆,牆上一個豁口,好像是某個淘氣的孩子,受不了大人的拘束,跑出家去偷玩的一個出口。


    院子裏一棵老樹,長得枝繁葉茂,一根粗大的樹枝伸出牆外,青青躍牆而入,我扒著牆頭,遠遠地看著,青青攀住一根樹枝,爬上老樹,上麵一個樹洞,她伸手進去,掏出了一張紙,原來是封書信,她湊近了去看,忽地身子不動,似是愣住了。


    她忽地從樹上掉了下來,我心中一驚,剛想過去,卻見她一個趔趄,勉強站穩身形。青青麵朝著樹,呆呆地站了半晌,慢慢地低下頭去,雙肩抽搐,喉嚨裏發出壓抑的哭泣聲。她的雙手揉搓著那封信,我以為她要將它撕碎,可是過了半晌,她停止了哭泣,又用雙手扶在樹上,將那封信慢慢地撫平,小心折好,放進懷裏。


    她忽地拔出劍來,左手扯住頭發,右手一揮,將發絲斬斷,又自身上撕下一塊衣襟,將那縷青絲小心包好,她努力攀上樹枝,將這包秀發塞進樹洞。


    青青躍出牆外,動作甚是拖遝,明顯是力不從心,她慢慢地向迴走,我立刻跟了上去。


    青青沒什麽好的去處,我便帶著她去了雲通寺。


    智顛大師樂於見我迴去,又開始用他的臭棋折磨我,若不是沒有更好的去處讓青青靜心養傷


    我哪裏有耐心陪他?


    青青住在寺後小院裏,那裏無人打擾,很是幽靜,正適合休養身體。


    剛去的幾日她身體不好,又受了些風寒,發起了高燒,每日隻是臥床不起。


    智顛和尚精於醫術,一番診治後說,青青的傷無甚大礙,隻需靜養些時日便可複原,隻是如今她心思鬱結,思慮過度,簡單來說就是心事多、火大,說起來,這事攤到誰身上都夠火大的。


    我思來想去,她那晚去的必是劉紹的家,他們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難道劉紹竟為了這些閑言有所動搖?我生劉紹的氣,為青青不值,也為自己難受,同時心裏存了個念想,總之亂七八遭的念頭此起彼伏,心境極為複雜。


    每日和智顛下棋是一種折磨,由於棋力相差太大,我要讓他四子才可互有勝負。


    他的棋癮太大,恨不得時時對弈,我實在應付不過來,隻好立下了規矩:若是他贏了,我便陪他再下一局,若是我贏了,我二人便坐下來喝茶聊天,由他講上一段故事。智顛和尚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真的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幾乎就沒他不懂的東西,我很愛聽他亂說一通。


    一日飯後閑來無事,智顛又要賭棋,我說道:“此番若是我贏,還請大師講講自己的事,我一直想知道,看書 ww.uuansuco 大師你如此本事,到底是什麽來曆?為何守在這麽一座小廟裏?”


    智顛說道:“你小子又來打我的主意!翻騰那些幾十年的老黃曆。也好,你既然想賭,咱們就賭把大的。我輸了便依你,你若輸了,便要陪我連下三天,你看如何?”我與他一擊掌,“成交!”


    智顛摩拳擦掌要與我大戰一場。剛上來便頻頻長考,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這一局從清早直下到正午,兩個人都殫精竭慮,局勢一直膠著,我一點點扳迴讓子的劣勢,最終靠著一個劫爭贏了一子。


    智顛拍著光頭大叫:“哎呀,這次被你揀到便宜了,我若是先在此處粘上,你早就輸啦!”


    我笑道:“大師莫非事後諸葛亮耶?”


    沙彌奉上茶來,我慢慢地飲著,感覺極為舒適愜意。


    智顛說道:“我的事兒世上沒第二人知曉,本來要帶到棺材裏去了,沒想到你倒想聽。唉,這些話好多年沒對人說過,都快要忘記了。”


    我心裏充滿好奇,催他快講,真不知道一個不著調的老和尚到底是怎麽來的。


    智顛用手指了指遠遠的大山,說道:“看到那座山了麽?”我說道:“那不是北邙山嗎?”


    他點了點頭,說道:“我爺爺是個風水師,我爺爺的爺爺也是個風水師,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也是風水師,我們家世代都是風水師。”我說道:“你隻說最後一句就行了。”


    智顛一瞪眼,說道:“是我講還是你講?你既是聽我講,就隻管豎起耳朵聽,我要講什麽,如何講,哪容你小子插嘴!”我連忙閉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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