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上頭有個女子嬌喝:“大膽奴才,竟敢直視王後鳳儀。”女子聽聲音大約二十上下,卻比金山有氣勢多了。


    金山用眼角餘光看到,那女子穿了一身雨過天青色的瓔珞珍珠衫,再往上,頭被壓住抬不起來,隻能看到她胸口的位置。


    金山掙紮了一下,兩人壓著她,她動不了,身體不能動,嘴巴還能動。她頂撞起王後身邊大宮女模樣的人,出著粗氣道:“我是奴,不是奴才!”


    奴和奴才有很大的不同,為奴有很多原因,或是戰爭,或是被剝奪自由,總之,就是被強迫為奴的。奴才是自願的。


    金山的處境是宮裏的奴,但她不甘做奴,更不願意當奴才。


    “大膽!”端坐在上頭的王後震怒了,這麽多年,從宮裏到宮外她都沒有見過像金山這樣大膽的奴才,氣得她幾乎目眩,忍不住扶了扶座椅的扶手。


    “掌嘴!”忙著頭暈的王後,還不忘吩咐宮女們打金山。她原本隻打算叫進來問一問,沒想到一個小小內侍居然存心頂撞她。


    金山掙紮著抬起頭,想要看一看這個下令打她的女人長什麽樣子。她扭動著身體想要站起來,兩個宮女都險些倔不過她。


    王後的模樣很年輕,二十六歲或者更小,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是她穿得實在很好,就像畫上的人,一件金縷鸞鳳衫,腰上係著朱紅色簇蝶裙,雙肩籠著紫色敷金閃的紗,頭上綰著朝陽鳳釵,戴著八寶攢珠髻,鬢角上用珍珠壓著,脖子上戴著項圈寶珠,耳上的紅翡耳墜子映得她耳根都微微發紅。


    王後整個人都熠熠生輝,閃閃發光,渾身上下珠光寶氣,相比這麽多的裝飾,她的長相就太清淡,細長的眉毛,細長的眼睛,瓊鼻小巧,嘴巴似小櫻桃。


    金山正看著,臉上就被邊上的宮女扇了一巴掌,打得她左半邊臉都麻了,耳朵也嗡嗡響,但她沒有唿痛。


    她心裏覺得不算什麽,比起小時候要飯時候被拳腳相加差得遠了。


    她還有些懵懂,不明白為什麽在椒蘭殿裏睡覺,好好的被拖出來打一頓。她和太子在一塊相處習慣,到了這裏就是沒大沒小,不成體統。


    不間斷又是一巴掌打在她右臉上,就在金山等待第三巴掌來臨,身後驟然一聲巨響,中宮殿的朱漆鏤空格子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兩個摁住金山的宮女和打她的宮女齊齊鬆手,而王後更是驚得直往椅子裏麵縮,躲閃間頭上的朝陽鳳釵都歪了,她身邊的大宮女也躲到椅子後麵。


    開國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踹過中宮的門,有那麽一瞬間,王後以及王後的人以為是蘭花黨和暴民殺進宮裏。


    然而大門敞開後,隻是太子一個人站在門口,他的背後是中宮殿前大片的空地,和高升不可逼視的太陽光。


    金山被掌摑的雙耳都嗡嗡作響,看到太子這樣氣勢洶洶地闖進來,也不知道怎麽迴事。


    太子往前疾走兩步,隨後一跪,道:“兒臣請娘娘安。”


    王後扶了扶頭上歪了的鳳釵,端正自己往後躲的身姿,從震驚變為憤怒,道:“太子真是豈有此理,居然踹開本宮的門。”


    “迴娘娘的話,兒臣叩門無人應答,擔心娘娘鳳體,才強行打開中宮的門。”


    太子在外麵叩門了,不過很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金山那裏也就無人答他。破門而入,給人的感覺像是踹開大門,實則沒有用腳去踹,是用手肘撞開,撞得他半邊身子都震麻了。


    太子和金山跪在地上,金山臉上被抽了好幾道紅印子,沒哭也沒發抖,而王後卻縮在椅子裏淚眼汪汪。


    光看樣子,還以為金山把王後給打了。


    王後這會才緩過來,正襟危坐,問:“太子為何造訪中宮。尋常本宮就是請都請不來。”王後話中帶著怒氣,太子除了問安幾乎不見她。


    “兒臣的人在娘娘這裏,兒臣要把人領迴去。”太子雖然跪著,但氣勢比坐著的王後還要高。


    王後的火苗越是小,太子的氣焰就越高。太子不等王後表態,扶住地上的金山,端詳金山被打的臉。


    太子質問王後:“如娘娘所願,如今娘娘已經見到兒臣。兒臣這就帶人迴去嚴加管教。兒臣的人不敢勞煩娘娘費心。”


    太子拉起地上的金山,半摟著她,想要立即從中宮脫身。


    “不行。”端坐在華麗寶座上的中宮娘娘,往前移動身體,身子前傾,“這個大膽內侍衝撞本宮,居然對著本宮說什麽我,你,還敢不自稱奴才,這樣沒有規矩必須好好管教。”


    邊上的大宮女立即補上,“繼續打。”


    太子見狀連忙阻攔,急切地說:“慢著!”隨後行禮,道:“娘娘有孕在身還請息怒,保重鳳體,管教內侍此等小事,自有內侍監來做,人已經給了東宮,再怎麽說也是我的人,自然由我親自管教。”


    太子始終沒有放開拉著金山的手,金山眼見的不好收場,用眼神示意太子放手。不想,太子根本不看她,隻和王後對瞪,寸步不讓。但金山感覺太子環著她的手臂在發抖。


    “太子!說話注意分寸!”王後的惱怒已經非常明顯,放在膝上的雙手微微顫抖起來。


    金山望著太子,又望王後,隻得掙開太子的手,撲通跪下,說:“小的罪該萬死,請娘娘息怒。”


    然而,太子又堅定地一把把她抱起來,不讓金山跪下,兩個人拉拉扯扯,看的中宮裏的一眾宮女、內侍驚得幾乎把眼珠子掉出來。


    王後覺得因為冒犯不冒犯和太子爭執下去沒有意義,她迴到叫佘內侍前來的本質上。“陛下因為叛賊的事幾乎徹夜難眠,龍體違和,太子不知分擔,還在宮中牽扯出這樣!這樣不知羞恥的醜聞!”


    王後終於說出了太子和內侍的醜聞,她像泄氣一般往椅子後微仰,眼睛卻逼視太子。她覺得太子一定會覺得很難堪,畢竟讓她說出這些話來,她都覺得十分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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