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不僅武功一個比一個高,而且彼此之間風格迥異,走得完全是不同的路子。


    易正的內勁十足,拳法柔中帶剛。敵人即使沒有中招,拳風蘊含的勁道也十分令人難受。


    任千雪的劍速極快,且靈活多變,如同疾風驟雨,稍有不慎就會給她的劍鋒劃傷。


    於承秋這兩年得了完整的玄心要訣,他日夜勤修不輟,武功儼然恢複到了巔峰的水準。


    而且幾人之中他對江葉舟最是了解,經常使出一些雖非霜虹劍法,但會讓後者如吃了蒼蠅般惡心的招數,簡直惡意滿滿。


    天下自二十年前起,就再沒有任何人能擋得住這三人聯手。


    江葉舟也不例外,他勉強擋了五十招,手上已是毫無章法。


    如今的他心裏隻想著如何活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打些什麽東西。


    他畢生所學十分高深駁雜。


    內功有霜竹心法、清風心經、玄心要訣,前不久還得了周天詢的訪蒼訣。


    劍法則更多,除了從小練到大的斷虹七十二式、天邁劍法,陶塵客傳授的無方劍外,還有自行領悟的行雲劍式,自創的刻舟劍法甚至還有來自乾國的劍法。


    這三個老人不僅武功極高,配合也極為默契,江葉舟根本無暇思考究竟用什麽樣的招式應對比較妥當。


    可反倒是在這種情況下,逼得他漸漸將所學融為一體,發揮得淋漓盡致。


    而這種表現也更加契合傳說中的造化劍道。


    不知不覺中,四人又過了一百招。


    三大掌門相視一笑,同時收招。


    江葉舟則喘著粗氣,勉強收劍迴鞘。


    他內心極為後悔,早知如此,今天就應該自己來藏書閣中翻找師叔祖留下的秘籍,怎麽也不會被老於拐到演武場上然後被三大掌門群毆。


    易正先開口道:“於掌門,無論你是否甘心,但要論單打獨鬥,你這徒弟已經在我們三人任何一人之上。”


    任千雪道:“莫說是我們三個,我觀那日沈堯的表現似乎也未必就能及得上江賢侄。”


    徒弟露臉,於承秋自也是與有榮焉:“這麽說來,兩位也認可我的判斷,我這徒弟的確走通了造化劍道?”


    二人均點了點頭,顯然是確認無誤。


    於承秋拍了拍手:“為免延續前人的遺憾,老三,你現在就隨我去把名字刻在劍道盤上。”


    江葉舟卻擺了擺手:“我實在累得不行,謠兒還等著我迴家呢,我要迴床上躺著去了。”


    於承秋瞥了他一眼:“掃興。兩位,待我刻完劍道盤咱們便共飲一杯,慶祝這武林中難得的大喜事。”


    江葉舟可不管什麽大喜事,他趕忙告退離開此地。


    可他身子雖然有些疲憊,腦海中還全是剛才的刀光劍影,一時間久久不能平靜。


    等他迴到家中,眺望了半刻院後的亙海,才將這些勉強趕出意識。


    江葉舟的腦海完全放空後,嶽雁謠便上來叫他吃飯。


    在家裏吃飯,那是他這兩年想都不敢想得美事,如今美夢成真,自然不願輕易醒來。


    當然,家中餐廳的圓桌上並非隻有嶽雁謠,還有被於承秋一起帶來的嶽父嶽母。


    陶塵客的兒子如今快要三歲了,已經會叫人會說話。


    嶽清和夫婦盤算著等他到了六歲便把他真正的身世告訴他,就如當年的嶽雁謠一樣。


    年節將至,在於承秋的盛情邀請下,無論是其他兩派的門人弟子還是嶽家一行,都已決定在山上過完正月之後再行返程。


    嶽清和親切地拉著江葉舟的手,又從小炭爐上取下一壺黃酒道:“賢婿啊,你嚐嚐,這是我珍藏了二十多年的佳釀。”


    江葉舟輕輕抿了一口道:“果然是好酒,嶽父大人,這該不會是……”


    他眼睛瞟向嶽雁謠。


    範文璃道:“咱家這姑爺是真聰明,你猜的不錯,這就是為謠兒釀的女兒紅。”


    嶽雁謠也嚐了一口,聽了這話倒是少見的兩腮飛紅:“娘,你又亂說,我怎麽不知道?”


    傳說南方一帶在女兒出生時會釀一批酒封存起來,待到女兒出嫁時開壇飲用,這便是女兒紅。


    若是女兒不幸夭折,沒有活到出嫁的年歲,那酒便改叫花雕取“花凋”之意。


    如今大部分人不大講究這些,女兒紅和花雕酒也不過是年份上的區別。


    可現在想來,這壇雖是“嶽雁謠”的女兒紅,卻也是淬火山莊蘇家千金的“花凋酒”。


    嶽清和道:“你娘可沒有亂說,我們雖沒有你的具體生辰。但當年諸葛大人把你送來的第二個月,我便請人釀了這些酒,意義非凡。”


    至於為什麽不按照慣例在當初兩人成婚的時候把這酒拿出來,在場的四人心知肚明。


    江葉舟倒不太在乎這些繁文縟節,老丈人如今把這酒拿出來也算是真正認可了自己的身份。


    想起當初第一次去嶽府拜訪卻撲空的情形,嶽清和也是明裏暗裏說了不少事情。


    還好自己沒聽懂那麽多弦外之音,想來若是退縮的話,他和嶽雁謠也不會有如今修成正果的一日了。


    念及此處,嶽清和自也覺得不大好意思:“賢婿啊,我本以為謠兒這麽固執的人要讓她安穩下來少說得再等個五年十年。”


    “結果她昨天突然和我說自己看開了,不執著於報仇了。至於那天下間的閑事,也是碰上了再管一管。”


    “你是不知道我這當爹的盼這一天盼了多少年。女生外向,我們當爹娘的說再多也沒用,還是你有辦法,你有辦法呀。”


    嶽清和說著說著幾乎就差抹眼淚。


    江葉舟道:“嶽父嶽母,其實小婿也沒做什麽。隻是這兩年和謠兒一起經曆了許多事情,大概也是想通了這世上比身家性命重要的事情並不多吧。”


    “還有一件喜事,正要叫二位知道。我和謠兒商量過了,往後我們半年住霜虹,半年住來鳳城。”


    “您二老年事已高,女兒女婿多迴家看看也是應當。”


    範文璃激動得快要說不出話來:“好啊,好。以後安穩下來就好,葉舟,從第一次見到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最適合謠兒的那個男人。”


    丈母娘看姑爺越看越歡喜,這話江葉舟自然是不信的。


    但眼下家裏其樂融融,他也不會提出質疑來掃興。


    嶽雁謠舉起酒杯:“爹娘,女兒不孝,這些年不止時常不著家,而且老讓你們擔心。”


    “往後就算做不到膝前盡孝,也盡量不再做那些危險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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