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船上的彭懿像鬥敗了的公雞,他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


    身為一個將軍,身為一個希望有朝一日馳騁疆場為自家主公立下汗馬功勞的將軍,他隱隱察覺戰爭還沒開始似乎就要結束了。


    可想來若非這艘來曆不明的船及時出現,自己的小命大概率要交代在仙緣島上。


    也不知道這江葉舟是如何看破尤先生的妙計與捷王的布置,連番將這些天下間最難解的難題解開,總之,這趟仙緣島之行後,丟了王妃算是自己這方最小的損失了。


    而在甲板上距離彭懿不遠的焦燭情況要糟糕許多。


    他中了兩槍一劍,借著繩索逃跑的時候還被江葉舟挑起的冰錐貫穿了身體。


    這幾處貫穿傷雖未傷及要穴,卻畢竟穿過了骨頭和血肉。


    即使強如焦燭,此刻也是躺在甲板上動彈不得,全憑旁人救治。


    不過他能擊斃周天詢,且麵對江葉舟和沈堯兩大高手支撐這麽久已是難能可貴了。


    今日一戰,天下英雄都已知道,拋卻正邪和卑劣的手段,這個人便是當今武功天下第一。


    尤望津的臉色更是愁雲慘淡。


    他自學成出道以來,尚未建功立業,便已栽了這麽大一個跟鬥。


    此番迴去之後,實在不知該怎麽麵對李址。自己不僅辜負了他的信任,還讓其多年的心血付之東流。


    這一切究竟是怎麽迴事?自己究竟輸在了哪一步?眼下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嗎?老者不停地問自己。


    尤望津這一生屢遭挫折。


    可他向來自認懷才不遇,對自己的智謀極有信心。


    投入捷王帳下之前,他認為普天之下隻有諸葛幽配做自己的對手。自他死後,天下間應再無謀士能出自己之右。


    可失敗就是失敗,這是不爭的事實。


    飄零的前半生讓尤望津養成了堅韌不拔的意誌,即使是如此重大的挫折後,他依然在想著如何挽迴敗局。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船搭救自己的神秘勢力,似乎也可以引以為盟友和助力。


    隨著仙緣島漸漸消失在海平麵上,尤望津站起身來衝著這些戴麵具的當中為首一人抱拳道:“感謝諸位高士相救,尤某迴去之後自當稟明王爺,設法答謝諸位。”


    那麵具人隻擺了擺手:“尤先生客氣,都是分內之事。”


    這時,有三艘帆船由遠及近駛來,見狀尤望津道:“這便是我之前安排的接應船隻,感謝諸位相送。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三艘船靠近後,便有人鋪上跳板,來船上接引捷王帳下眾人。


    臨別前,尤望津知道對方帶著麵具,肯定不想暴露身份,於是間接問道:“老夫有一事不明,諸位是怎麽知道今日之變局,又是緣何仗義相救呢?”


    那麵具人道:“我們也不知詳情,隻知這仙緣島必有大事發生。至於今天的事情不過是舉手之勞,‘相救’雲雲休要再提。”


    尤望津知道對方在扯謊,這些人為了掩護自己等人離去留下了幾個同伴殿後,此時多半已是兇多吉少,如何也稱不上是“舉手之勞”。


    無利不起早,對方這麽做肯定有目的,可卻始終不願坦誠。


    就在他盤算著對方的動機時,對方此刻卻已主動表現出自己的意圖。


    正當幾人想用擔架將重傷的焦燭抬迴自己的船上時,卻被那夥麵具人攔了下來。


    為首的那人對尤望津解釋道:“焦燭兄弟受傷頗重,不宜舟車勞頓。碰巧我們的船上有最頂尖的郎中和最好的藥材,所以依我之見,諸位還是把焦燭兄弟留在我們這裏養傷吧。”


    尤望津道:“不勞先生費心,說來王府也不缺這些東西。還是讓焦燭隨我們迴去吧,也好讓王爺安心一些。諸位大恩,容後再報。”


    那麵具人並未表態,但動作上卻無絲毫退讓之意,顯然是想把焦燭留下。


    尤望津心中暗暗叫苦:鬧了半天這夥人是衝著焦燭來的。


    他們在海岸拚死救下自己眾人,為的就是得知與焦燭約定好的接應點,並在那裏救下他。


    而此刻又以什麽療傷為借口,說了半天就是要把人留下。


    仙緣島上的人都知道,焦燭是當今真正意義上的天下第一,雖不知這夥人要利用他做什麽,但這等人才誰都想要,自然誰也不會主動放棄。


    “先生,您這樣做,老夫迴去怕是不好和王爺交代啊。”尤望津還想掙紮一番。


    那麵具人道:“你且迴去和你家王爺說,待到焦燭的傷治好,我們自會送他返迴東臨城。”


    尤望津當然不會相信這種鬼話,可如今焦燭重傷,彭懿、自己以及同行的各位高手也已消耗不小。


    尤望津在海岸上看過這些人的手段,若非顧慮到後續還有兩大掌門的支援,這些人的實力足以幹掉刑賞台眾人。


    不說別人,單論剛才那個拋繩子搭救焦燭之人的武功便在自己之上。


    現在動手,贏麵可謂萬中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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