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迴頭一看不要緊,卻見嶽雁謠麵露緊張,驚叫道:“小心!”


    尚未迴過神來,江葉舟便覺一陣疾風從身後刮來。


    “邀戰之後還敢背對敵人?江少俠好膽色。”竟是任千雪親自拔劍刺前直奔他的後腦。


    江葉舟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自打生下來起就從未見過這麽快的劍。


    好在二人原本相隔的距離較遠,他才慌忙揮劍擋下,沒給一劍刺穿腦袋。


    可不等他喘過氣來,任千雪卻一劍快過一劍,攻得他手足無措。


    按說她是繁花掌門,天榜第六,劍術大家。可如今不僅自降身份和一個晚輩動手,甚至還有搶先偷襲之嫌。


    就在眾人不明所以時,任千雪卻道:“你們於掌門兩年前曾來信給我,說再過兩年,他可能就不是你的對手了。我倒要看看此言是真是假?”


    一旁的嶽雁謠看得大搖其頭,這任千雪哪是個年近花甲的老太太?她的語氣根本還像是個不服輸的年輕姑娘。


    江葉舟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此刻的他光忙著接招,根本沒有功夫說話。


    任千雪得勢不饒人:“你小子學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東西啊,快拿霜虹的劍法出來!”


    江葉舟倒並非不想,可霜虹劍法講究氣度莊嚴,一招一式都要嚴謹到位,以靜製動,以力克巧。


    雙手使劍時劍的活動範圍本就比單手劍要小,如何接得住對方快如閃電的攻勢?


    見江葉舟並不變招,任千雪又激道:“怎麽?你是靠這些花裏胡哨的劍招玩到現在的?霜虹劍法已經不會用了?”


    江葉舟依稀記得昔年的英傑會,老於便是憑借霜虹武功戰勝的任千雪,沒理由自己不能以之應敵。


    想到這裏,他雙手持劍,頂著對方的快劍將天邁劍法施展開來。


    說來也奇怪,這雙手劍雖比江葉舟原本用的劍招慢上不少,可卻剛巧將任千雪的招式全都防了出去。


    後者見狀笑了笑:“好,這才像話。”


    半刻後,在對方的重壓下,江葉舟感到自己對霜虹武學的領悟驟然來到了新的層次。


    隻要沉心靜氣,重拙大似乎也能夠克製輕巧快。


    忽然,二人的佩劍撞在一起,竟好似比拚起了勁道和內力。


    按說這種比試原本不是繁花派所擅長的,但任千雪年紀更長,功力自然有優勢,二人一時間鬥了個旗鼓相當。


    末了,任千雪主動撤劍,向後躍出數丈:“好,玄心要訣的確不凡,後生可畏,後生可畏。承秋果然沒有誇大其詞。”


    江葉舟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拱手道:“多謝任掌門指點。”


    在場的繁花弟子也多時未見掌門出手, 一時間都沒從剛才驚心動魄的比鬥中迴過神來。


    她們如何也想不到一個霜虹男弟子竟能與掌門鬥至這番境地。


    可惜的是雙方水平太高,在場諸人隻有極少數能看清兩人的招式,其餘人等自是隻能看個熱鬧,沒什麽武學上的收獲了。


    任千雪擺了擺手:“談不上指點,我率先搶攻,剛才也是全力施為。你年紀輕輕,卻與我鬥了百餘招不落下風。無論怎麽算,這一場都是我敗了。”


    “好,我這便寫信替你引薦。”


    任千雪話音剛落,忽然身後劍光閃過。


    她表情一僵,嘴裏輕哼一聲,隨即迅速跳開,然後迴過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背後之人:“師妹……你……”


    江葉舟和在場的其他人分明看到任千雪的身後的衣衫紅了一大片,顯然剛才已被人暗算刺傷。


    而下手之人手中的長劍卻還滴著血——卻是繁花長老,天榜第十五展淩萱。


    所有人都驚呆,大家都不知道為何展長老要猝然發難偷襲自家掌門。


    看剛才的架勢,若非任千雪避得快,這一劍絕對可以要了她的命。


    其他長老和弟子見狀紛紛拔劍,把展淩萱團團圍住,警惕地看著她。


    有人質問道:“展師姐,你此舉是受何人指使?”


    可下手之人卻依舊冷靜非常,她不理會旁人而是徑直說道:“任千雪,我且問你一個問題,當年葉師姐為什麽會忽然起兵?”


    陳瑟璿等弟子趕忙將師父扶住,但聽了這問題任千雪卻一把將周圍的弟子推開,反問道:“你什麽意思?”


    這個問題把江葉舟和嶽雁謠也問懵了,難道其中還有內情?


    展淩萱慘然一笑:“你平心而論,葉師姐若是還活著,這掌門之位會是你的嗎?”


    任千雪笑道:“我道你要說什麽,你是在暗示我為了掌門之位攛掇葉師妹起兵?”


    展淩萱道:“任千雪,你這個人麵獸心的畜生。你所做的事情,遠比這要過分!”


    眾人見她言辭激烈,不覺為之震撼,甚至信了幾分,手中的劍也緩緩垂下。心中均想:且聽她說些什麽。


    展淩萱朗聲道:“諸位同門聽好,這任千雪根本不配當繁花的掌門,我這便將她當年的惡行公之於眾!任千雪,你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趕緊殺了我滅口。”


    任千雪搖了搖頭,冷笑道:“想不到你我同門多年情誼,你暗中竟存了這樣的心思。”


    “也罷,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且說說看我有什麽惡行。”


    她性子倔強,既不讓人攙扶也不讓人處理傷口,就任憑血從自己身體裏流淌出來。


    展淩萱道:“世人皆知當年宋王要以農田泄洪,葉師姐為保一方黎庶去王府與之交涉。誰知最後交涉破裂,師姐情急之下殺了宋王,最後不得不起兵。”


    “可你們是否知道,已經多年大旱的如冠道那年為何會洪水泛濫?”


    “當年,我曾親見三花河的上遊有一座不明的水利設施。而洪水發生後,這座新建的水利設施卻很快被人拆毀了。”


    “諸位有沒有想過,這是何原因?”


    “經我多年調查,這個水利設施名叫洪公槽,是昔年神機門設計的。其功用是蓄水抗旱,集沙成湖。”


    “當年雨水的確比往年多,可正是因為有這個洪公槽,才會令得洪水泛濫。”


    “一個能讓洪水泛濫的設施,洪水前,忽然出現在三花河岸,洪水後卻被人刻意拆毀……若非做賊心虛,又是什麽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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