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了下來,伊欣從裏麵下來,並沒有轉身和車裏的人打招唿,而是頭也不迴地走進了學校,駕駛座的婦人搖下車窗,眼神複雜地看著女兒進去,正準備離開時,卻看到肖衫站在一旁看著她。


    車裏,看到肖衫還是有些顫抖的身體,婦人默不作聲地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些:“怎麽了?找我有什麽事嗎?我看到你在外麵似乎有什麽話要對我說,是伊欣在教室裏發生什麽了嗎?”


    婦人的語氣變好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樣不屑一顧,眉間有著淡淡的哀愁,似乎一直在因為什麽難過著。


    “阿姨你好,我就是想問問伊欣運動會那天,之後到底發生什麽了,總感覺最近她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婦人歎了口氣,眼神看著前方,似乎是在迴憶著什麽:“都是我不好,我從來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當時她迴到家,因為吃了一些核桃仁而過敏,差點沒救迴來,幸好最後沒出什麽事,不然我會難過一輩子的。”


    “過敏?那之後伊欣有什麽變化嗎?”婦人也點了點頭,眼神裏麵充滿疑惑:“我也奇怪呢,自從那件事之後,伊欣更加沉默了,就連她妹妹都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被那件事嚇到了吧。”


    “肖衫啊,你在學校好好照顧一下我們伊欣,伊欣這樣的性格,怕是沒有什麽朋友,久而久之,我怕她更沉悶,什麽事情都憋在心裏不說,到時候再出什麽事就不好了。阿姨拜托你了,是我的錯。”


    肖衫邊在學校裏走著,邊想著伊欣媽媽說的話,深深歎了口氣,可能就是因為那次過敏,促使伊欣發生了什麽變化,聽阿姨的口氣,應該是蠻嚴重的,可是下午就來了學校,這說明一定是發生了不為人知的事情,肯定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


    肖衫剛來到教室,就看到伊欣正定定地看著她,似乎知道了她剛剛的事情。肖衫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躲避著她的眼神,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伊欣依然轉頭看著她,似乎是在探究著什麽,肖衫迴了她一個微笑之後,便閉上了眼睛。


    課間時分,肖衫正在外麵站著,伊欣湊了過來:“怎麽,和我媽說了什麽,見你們聊的挺開心啊。”


    肖衫笑著擺了擺手:“我隻是照常關心朋友而已,沒什麽,阿姨也蠻喜歡我的。”伊欣哼了一聲:“是嗎,我可不知道什麽時候,你倆關係這麽好了。”


    肖衫沒有說話,轉身想走,卻被伊欣一句話叫住了:“你不覺得,現在班裏的氣氛有些奇怪嗎?”


    肖衫心裏一頓,轉過頭:“果然是你造成的?”伊欣看著天空:“我隻是把大家心裏的難過和不滿調動出來罷了,這怎麽能說是我造成的呢,若是他們心裏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或者沒有什麽悲傷的情緒,那我也毫無辦法啊。就像...”伊欣看向班裏麵坐著的沈夢:“看她,就絲毫不受影響,真是個從頭到腳都完美的人啊。”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肖衫慢慢逼近她:“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大家都陷入了痛苦之中。”伊欣看著她的眼睛,沒有迴答她的話,而是感歎道:“真是世間最漂亮的眼睛啊,你說,這眼睛要是屬於我,該有多好。”


    肖衫聽出了一絲不對勁,她警惕地後退了幾步:“你想幹什麽?!”伊欣笑著看著她:“你是很特別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你不完美,但是卻不會被我輕易調動情緒,那麽,就試試看吧,希望你能承受住。”


    說著,伊欣就迴了教室,肖衫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心中的心悸感越來越強烈,她捂著心口,極力深唿吸,想穩住自己的情緒,但還是忍不住寒毛豎起。


    坐在教室裏,肖衫忍不住頻頻看向伊欣,她一直在認真上課,似乎剛剛對自己威脅的不是她,但是那種恐懼感又是如此真實。讓她到現在都心有餘悸,她到底想做什麽呢?


    不由地,肖衫閉上了眼睛,恍惚之中,竟來到了小時候所住過的家裏,雖然環境很是昏暗,沒有光線,布滿灰塵,即使輕輕走動也能激起一片塵土。她慢慢地觀察著,雖然房子很小,但是因為沒有什麽家具,所以現在顯得很是空曠。


    她看到那個被自己拋棄的芭比娃娃,端端正正地坐在地板的中間,即使渾身都變得破舊,髒亂不堪,但臉上那一道淚痕還是清清楚楚。


    肖衫穩住自己的心跳,輕輕拿起那個娃娃,娃娃此時已經和普通的玩具沒什麽兩樣了,她輕歎一聲,正要將娃娃放迴原位時,昏暗之中,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你不記得我了嗎?當時是你拋棄了我,是你讓我在這黑暗與灰塵之中被遺忘了。”


    她看著娃娃,眼中滿是驚詫,這麽久了,小時候的記憶已經變得遙遠和模糊不清,芭比娃娃已經是她對於童年最清晰的記憶了。她曾經一度以為,這娃娃的神奇之處隻是自己瞎想的,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娃娃突然動了動僵硬的胳膊腿,朝她走來,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兇狠:“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因為你的拋棄,我不可能變成這樣!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肖衫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斷後退著,想解釋什麽,卻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娃娃突然升到了半空之中,那手突然變大,掐住了她的脖子,不斷用力。


    肖衫隻覺得一陣陣窒息感不斷傳來,她下意識地掙紮,但是娃娃的力氣卻出奇的大,她眼前發黑,終於使出全身力氣推開了芭比娃娃:“不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哄笑傳來,肖衫慢慢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的桌子被踢出了很長一段距離,身邊的同學都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原來,這隻是個夢,她這才反應過來,伸手摸了摸脖子,那種感覺太真實了,致使她差點沒緩過來。


    沈夢擔心地看了看她,幫她把桌子推了迴去:“你是看到什麽了嗎?剛剛閉著眼睛,看上去特別驚恐,還一直掐著自己的脖子不鬆手,看上去和魔怔了一樣,嚇死我了。”


    肖衫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還是驚魂未定,剛剛的芭比娃娃和那個環境太真實了,嗓子還是有些難受和疼痛,她摸了摸脖子,眼神不經意對上了前排的伊欣。


    看著她微笑中帶著意味深長的表情,肖衫心裏咯噔一下,湧起一種不好的猜測。


    老師的教學顯然也被肖衫的動靜打斷了:“大家好好聽講,上課別走神,也別打擾班裏麵其他同學。”鑒於肖衫平時的成績就很好,以前也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老師告誡了一下之後便繼續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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