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不斷傳來幾聲議論:“王太爺是瘋了嗎?”“就是,怎麽會想到將遺產分給那些低賤的人。”......大老婆見事態已然發展到這種地步了,隻能另尋他法。


    她再次走到棺材麵前,說:“諸位,我們都知道,王太爺的遺產是萬萬不可能這樣分的,肯定是這些低賤的哭喪人用了什麽邪術,讓王太爺寫下了這份遺書。”說著還迴頭狠狠瞪了一眼那些還在呆愣著的哭喪人。


    “所以,我宣布,之後再商量分配的辦法,王太爺的這個遺書不作數!”聽到大老婆斬釘截鐵的話語,底下人都沒了聲音。雖然這是王太爺臨死前立的遺書,但實在太離譜了,將所有財產給了這些哭喪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天色已經很晚了,靈堂一片寂靜,大老婆悄悄鬆了口氣,說:“既然這樣,這次的事情讓大家看笑話了,咱們移步大堂說話,我已經吩咐仆人給大家準備了豐富的菜肴。”


    眾人紛紛應和著,就在這時,擺放在靈堂兩旁的蠟燭開始忽明忽滅,棺材板微微晃動著。大家都亂了陣腳,大老婆看著陷入恐慌的人群,馬上想要帶領大家離開這裏。棺材裏卻突然傳出了王太爺的聲音:“誰都不準走!”


    太太們有些已經嚇得癱倒在地上,有些聲音大的不斷說著:“王...王太爺詐屍了!”靈堂陷入一片混亂。“玉錦,按我說的做!”王太爺的聲音再次傳來,剛才最是驚慌的大老婆聽到自己的名字,反而安靜了下來,低著頭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麽。


    本來吵鬧不堪的靈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安靜下來,大家都開始低著頭,安靜地站在原地,包括哭喪人,這個地方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其他人聽不到,肖衫卻隱隱聽到了從遠處傳來的一陣類似於誦經的聲音。


    這聲音有時很大,有時很小,有時覺得離她很近,有時又覺得很遠。肖衫聽了一會之後,便覺得昏昏沉沉,自己像是被下了什麽咒一樣,總會不受控製地想起以前經曆過的事情。


    就在她環顧四周的時候,發現胡利也和她一樣,一臉不解和害怕地看著眾人。肖衫覺得事情很蹊蹺:從胡利半夜跪拜插眼到王太爺寫遺書再到這詭異的聲音,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太過不可思議。


    想到那個少年詭異的微笑,肖衫不由自主地起了雞皮疙瘩,他到底是誰,為什麽感覺如此熟悉?自己到底是在什麽時候有過這種感覺?難道這些都是他做的?他真的能讓胡利叔叔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他又是為了什麽呢?


    就在肖衫胡思亂想的時候,聲音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隻是眾人臉上都還是呆愣的表情。大老婆率先反應了過來,親自攙扶起了胡利說:“我們根據王太爺臨死前的吩咐,決定將遺產全部分給哭喪人,並且,我推薦這位胡利先生為咱們下一任鎮長!”


    肖衫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她看著底下的人群像著了魔一樣歡唿著。胡利更是手足無措,他的左眼現在已經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這讓他又是欣喜,又是難過。他終於明白了零少說的代價是什麽了。


    少年穿著一身黑衣隱藏在人群中,看著胡利左眼的角膜已經完全消失,隻剩下駭人的眼白,滿意地笑了。肖衫再次看到了那個神秘的少年,不同於周圍人的歡唿雀躍,他隻是靜靜地看了一會胡利,然後又衝著她,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之後,便消失不見。


    肖衫愣了愣,看著少年在人群中沒了蹤影,又看了看旁邊興奮而激動的胡利,一種不安的感覺再次湧現。


    時間過得很快,在春天快要結束時,胡利如願以償地當上了鎮長,也從一開始的不知所措到最後的遊刃有餘,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而哭喪人也在胡利的安排下過上了富足的生活,這個職業也已經慢慢消失。


    昏暗的屋子裏,肖衫悄聲問著胡利:“胡叔叔,那個零少自從王太爺遺書那天之後,你就再也沒有見過了嗎?”胡利點了點頭說:“對,其實我左眼已經看不見東西了,但自從那天之後,我就會看到很多黑影在每一個人身後,我想這就是零少的本事了。”


    看著外人覺得無異,小衫隻能看到眼白的胡利的左眼,她更加緊皺眉頭。如果那個少年沒有任何目的,她是不信的,但是現在,這麽多天過去了,少年一點消息都沒有,胡利也完全忘了之前見少年所走的路線,難道少年隻是拔刀相助,不忍心哭喪人過得那麽慘?


    又過了段時間,胡利已經完全樹立了在小鎮的威望,他變得越來越極端。看到之前對他趾高氣揚,鄙視不屑的人,如今對他馬首是瞻,他雖然感到很是解氣,卻總覺得不夠,他也要讓別人嚐嚐整天必須以淚洗麵的痛苦。


    不久,鎮上的布告牌上發布了一則指令:每個鎮民除之前的哭喪人外從今以後都必須一直哭泣,以哀悼之前的王太爺之死。若有違反者,一律絞刑。


    肖衫走在街上,看到一堆人圍著公告牌,便也湊了進去。看到上麵的內容之後既疑惑有氣憤,轉身迴到了宅子裏。


    “胡叔叔,你...”肖衫正準備生氣地質問他時,卻突然看到胡利的左眼中間出現了一個紅色的點,他整個人也變得更加反常。“你怎麽能這麽做呢?”胡利笑了笑,說:“你是說今天的那個布告嗎?我就是也要讓他們嚐嚐我們哭喪人之前經曆的痛苦。”


    胡利眼裏閃爍著瘋狂的光芒,紅點不停地閃動:“憑什麽咱們之前經曆的,他們什麽都不知道,我必須要讓所有人明白,不間斷地哭泣是多麽痛苦!”


    看著已經變得很是極端的胡利,肖衫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自從那天之後,表麵上看起來哭喪人得到了更好的生活,胡利的願望也達到了。但是好像大家都對他的命令變得無條件聽從,像是...像是一具具木偶。


    她不知道這樣到底是怎麽迴事,胡利左眼的那個紅點似乎像是少年搞的鬼,但是少年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鎮子上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氛圍,到處都可以聽到隱隱約約的哭聲,熱鬧不複存在。胡利的左眼也從一開始的一個小紅點變得越來越大直到最後紅色占據了整個眼睛,看上去很是恐怖。


    裝飾繁複的屋子裏,胡利正熟睡著,卻突然感到一陣寒冷,他被凍得瑟瑟發抖,夢中他迴到了那個之前住的破屋子,一切都迴到了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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