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的哭喪人,快出來,鎮子裏我們王太爺家死了人,需要幾個過去哭喪的!”本來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的人們紛紛爬了起來,哭著向門口跑去。


    “哎喲,惡心死人了。”過來報信的王太爺家的李小廝捏著手帕嫌惡地捂住了鼻子,向後退了幾步,指著正在他麵前賣力地表演傷心的幾人,說:“離我遠點,別過來。”


    一陣哭天搶地之後,李小廝滿意地挑了幾人離開,剩下的人都失望的迴到了屋子裏,躺下繼續睡覺,肖衫呆呆地看著,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不一會,身邊的一個年紀比較大的男人悄悄朝著他的同伴嘀咕著:“現在生意越來越少了,一場喪事下來那些老爺們也給的越來越少,咱們已經餓了不少天了。”


    旁邊的另一個看上去年輕一點的男人點了點頭,看上去餓的厲害:“唉,好久沒東西吃了,沒東西吃就沒力氣哭,老爺們就不用你,保存點力氣吧,能撐一天是一天。”說完之後兩人便不再作聲,隻是瑟瑟發抖地依偎在一起。


    肖衫若有所思,她就在手碰到廟門之後,來到了這個地方,迴想起之前自己經曆的詭異事件,她猜測這是之沙村幾十年前的時候,肖衫眼神一定,準備悄悄去外麵看看,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誒,你去哪裏?別走,生意不想要了?”就在她要離開屋子的時候,李小廝尖細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肖衫動作一頓,慢慢轉過了頭,李小廝瞪了她一眼,又衝著屋裏聞聲出來的眾人說道:“你們今兒個運氣好,我們王太爺不是一般人物,喪事一定要大場麵,所以你們這些人都跟我來吧。”眾人一聽立馬開始哭了起來。


    李小廝看著痛哭流涕的眾人,滿意地點了點頭,一轉頭看到不明所以的肖衫,又開始吹胡子瞪眼,衝著她諷刺道:“喲,這兒還有人不稀罕我們王太爺家這樁生意呢,跟你們說,就算沒皇帝了,王太爺還是王太爺,你們哭喪人沒法比,人家隨便露一個小指頭蓋兒,都夠你們一輩子活了!”


    眾人邊哭邊點了點頭,之前那個年紀較大的男人悄悄拉了拉肖衫的衣袖,低聲說了句:“哭啊,別讓李大人不高興!”說著又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對著李小廝說:“大人,您肚量大,別跟孩子一般見識,她還小,剛入這行,規矩很多都不懂。”


    “喲,哭喪人還生孩子呢?誰會看上你們啊?嗬嗬嗬嗬嗬......”李小廝尖細的笑聲尤為刺耳,剛剛的那個年輕人握緊了拳頭,憤怒地盯著他,年紀較大的連忙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冷靜。因為李小廝被轉移了話題,肖衫也沒有被追究。


    走在路上,肖衫不斷地四處張望著,這裏看上去要比之沙村大得多,四周白茫茫一片,不太好辨認,但是還是可以依稀看出這裏並不富裕,到處都是破舊的屋子,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隻有李小廝穿著厚厚的襖子帶領著一隊哭喪人不斷往前走著。


    剛剛替肖衫說話的叔叔看到她一直在四處張望,略顯擔心地說:“小姑娘,不知道你是啥時候過來的,看出來你是剛當上哭喪人,我現在告訴你幾個規矩,免得到時候去了王太爺家不懂,最後惹毛了王太爺。”他說著看了看前麵一直昂著頭領路的李小廝,壓低了聲音說:“你是要被殺頭的!”說著還做了一個劃脖子的動作。


    肖衫點了點頭,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情況,在這裏被殺死會不會有什麽影響,所以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她想了想,對男人謝道:“謝謝叔叔剛剛幫我,我叫小衫。”男人扯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容,對著肖衫說:“你以後叫我範叔叔就行了,我在這裏也無親無靠,以後叔叔幫你。叔叔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了,但你得活下去。”說著透過肖衫似乎在想著別的人。


    “叔叔?叔叔?”肖衫的聲音促使範程迴過了神,看著在茫茫大雪中已經露出一點的街鎮,範程對肖衫說:“馬上就要到王太爺家了,咱們進去之後,你一定要跟著叔叔,叔叔怎麽做你就怎麽做,到時候哭的厲害點,這樣子的話,大人們說不定多給點賞錢,咱們才能撐到下一場喪事,對了,記得不能笑,隻要有人看過來,你就哭,哭的越傷心越好,好的哭喪人的賞錢要比別的人的整整多一半呢。”


    就在範程對肖衫的叮囑中,王太爺家到了,華麗的門匾以及棕紅色的大門,前方的兩座石獅子都在昭示著這戶人家的財力雄厚。李小廝和門外的兩名侍衛溝通過後,領著他們進了裏麵。裏麵的布置更是不同尋常,看著花園裏名貴的花,旁邊的池塘,裝飾繁複的廊亭,大家都驚呆了。


    李小廝迴過頭看到一眾哭喪人沒見過世麵的樣子,不屑地嗤了一聲:“要不是太爺有喪事,你們這輩子都不可能來這裏,這裏隨便一個東西都比你們貴得多。”


    “誒,站住!”一個嬌俏的聲音喊停了隊伍,大家向旁邊看去,一個著鮮亮綢裙的年輕女孩走了過來,看到來人,李小廝立馬低下了頭:“大小姐好。”“這些乞丐是幹什麽的,為什麽會在我家?”


    李小廝的頭更低了:“迴大小姐,這些都是太爺安排的哭喪人。”女孩站在遠處,眼底裏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快把他們帶去,不要碰任何東西,有一件東西髒了的話,我拿你試問!”“是。”兩個婢女跟著女孩走遠了。


    李小廝抬起了頭說:“聽到了嗎?不要碰太爺家裏的任何東西,別給自己找麻煩。”走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們終於停了下來,這裏看上去很是髒亂,牆上還有不少新舊交疊的血跡,李小廝看上去很不想待在這個地方,警告了幾句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這裏好像平時沒有人來,周圍雜草叢生,整個空氣中彌漫著奇怪的味道,肖衫聞了聞,想了一會,眼睛突然睜大:這和她之前在牆井出現的那一刻,聞到的味道是一樣的!看著範程站在一旁淡定的樣子,肖衫湊了上去:“範叔叔,這裏是哪裏呀?”


    範程低聲說:“這裏一般是老爺們家裏處理不聽話的下人的地方,所以平時沒有人會來,咱們哭喪人一般就在這裏等著,等大人們布置好之後,咱們再出去哭。”肖衫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行了,你們跟我走!”眾人再次跟在李小廝身後,趕往靈堂。進入靈堂之後,範程拉著肖衫跪了下來,他們分別在棺材的兩邊,就在跪下的一瞬間,哭喪人們都開始哭天抹淚,整個靈堂陷入了一種悲傷的氛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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