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姝的精神實際上已經有些許不正常了。


    再加上歸華對她下了禁令。


    所以歸華很放心地放走了她。


    出了暗室之後。


    段顧秋對他說:“你的任務我完成了。”


    歸華挑了挑眉,有些好奇段顧秋主動提起的話題,點了下頭,道:“然後呢?”


    段顧秋的眼神很認真:“我想問你個問題。”


    歸華沒有說話。


    段顧秋又道,“我的記憶中沒有你,你是……如何記得我的?”


    這是那天歸華對他說“我記得你”之後,他產生的疑問。


    隻是他一直都沒有說出口。


    內心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害怕……唯一記得他對他有印象的人,實際上,說的是假話。


    他有些害怕,他不曾活在任何一個人的記憶裏。


    因為在他的心裏,他自己也像是死去了一樣,他總得找一個,他還活著的證明。


    比如說,一個記得他的人。


    “這個啊,”歸華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道,“我記得,有一年我不小心闖進了丞相訓練暗衛的基地,順手救下了一個險些被人打死的,名叫段顧秋的人。”


    段顧秋直接愣住。


    那是他十歲的時候。


    他長期的營養不良以及每天的過度勞累,導致他比同齡人都要瘦小。


    那日董姝在外受氣,迴府之後抽了他兩鞭子。


    而恰巧那日,基地要篩選人,讓他們互相毆打,勝者為王。


    可是他腰部已經受傷,很多時候都力不從心,白白挨別人的打。


    可是他對外界的感知很是靈敏。


    第一個發現潛進基地的少年的,也是他。


    他不知抱著什麽心態,對著那位少年比了個口型,說:救我。


    少年似乎很詫異他看到了他。


    也似乎是少年的這一份詫異,讓少年出手了。


    段顧秋沒想到,這樣一個和他體型差不多的少年,可以壓著他打的兩個人都打趴在地。


    但是他們這邊的情況被別人注意到。


    在這種情況之下,少年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帶走了。


    從少年潛入的地方,出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


    那次逃跑。


    他內心唯一的想法就是,越遠越好,逃離得越遠越好。


    直到他體力不支,跌倒在地。


    少年蹲在他麵前,叫了他一聲:“你叫什麽名字?”


    他虛弱地迴答了一句:“段顧秋……”


    便暈了迴去。


    醒來之後,他才知道自己因為傷口感染發了高燒。


    眼前的環境很陌生,是一個小小的,並不豪華甚至有些單調質樸的房間,但是他躺著的床榻,有少年的氣息。


    莫名的,很安心的感覺。


    從他進入丞相府之後,第一次離開丞相府的手心。


    他在這裏待了五日。


    一直到他的傷好。


    他其實很少見到少年。


    少年年紀不大,但似乎很成熟,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隻有在晚上的時候會迴到房間裏。


    然後對著段顧秋說:“好好休息。”


    隻是在第五日。


    段顧秋聽到他說這四個字之後,終於迴應了一句:“我明日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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