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井初不自覺得跟著一笑,蘇晨楓急忙說道:沒錯沒錯,就是這個樣子,風與雨與雪,山與水與人,此景最佳,此人最美!


    “好了,你別說了,我都快羞愧死了。”聽完他的話,淺井初著實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兩朵暈紅浮了上來,實在不知道往哪個地方可以來遮掩自己的害羞,隻能抓緊蘇晨楓的手臂,將頭埋在他的懷中,雙手輕輕地敲打在他的胸口,隻覺得心底裏有什麽東西就跟小鹿一樣在那裏砰砰地撞個不停,也不知到她底是害羞多一點、還是高興多一些呢?


    一路上淺井初抱著蘇晨楓的手在街上漫步,然而她不知道發什麽神經,要麽就是想要牽著他的手來一支舞蹈,要麽就是覺得走得有些累了,蹲在地上、緊握著他的手,怎麽哄都不想走了,然後又突然趁蘇晨楓不注意,拉著他的手飛快跑到一家店中,想要買些好吃的,差點沒將他的手給扯斷來,今晚,就好像他們兩個真得是一對小情侶,不過就是有些費蘇晨楓了。


    “蘇公子,你看那,金筆留名之處唉,快快,你也是該好好地大展身手之際了。”


    “可我沒什麽真才實學啊!”


    “就你們中原人虛偽的多,明明什麽都會,卻還假裝個不會的樣子。”


    蘇晨楓一時也是不知該怎麽迴答她了,好像說得也不是沒道理。


    “誰將天上十分月,化作人間第一花。”


    “入門先花無恙,莫道先花更後君。”


    ……


    淺井初看這些詩句,大為感歎一聲:頗為不錯啊,蘇公子,現在可就到了你力壓群雄的時候了。


    蘇晨楓見此情景,也是頗為感歎,這世間人口千千萬,文人雅士占一半,不管走到哪個天涯海角,身邊都不缺這種才華橫溢的書子們,也足矣可見,讀書這一習慣早已經深入世界各地的人心了。蘇晨楓說:很遺憾,我是真沒有他們這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瀟灑,不過我這倒是有那麽幾句口水詩正應了此情此景。


    “腹有什麽來著?你快再說一遍,不行我幫你寫上去就是了。”


    蘇晨楓笑了笑,拿筆題寫道:


    “文采藻飾太盛則矯,讀書費時過多易惰。”


    “書到用時方恨少,事到經過才知難。”


    “粗繒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


    寫完這句後,他總算是寫完了,大口地喘上了一口氣來。此處肯定不乏一些文人雅士之輩,他們看到蘇晨楓的這幾句,初看也隻是覺得一般,待深深地了解思考了一番過後,這話雖看似簡單、易懂,可卻又切實貼近了人們的生活之中,就像他寫的“文采藻飾太盛則矯”,真實易懂才是人們心中想要的。當他們想要看看能寫出此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的時候,結果蘇晨楓與淺井初就不見了蹤影。


    直到在一處無人看見的拐角小巷子處,淺井初急忙將藥給拿了出來,就著水一起給咽了下去,淺井初在一旁悉心地照料著蘇晨楓,直到他的臉色恢複如初,她說: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該這樣逼你的。


    “沒事的,習慣了就好。”他將她抱入懷中說道:人生若得一知己,那便是死又何妨?


    “說得真好,我真想把你帶到那些人的麵前,然後大聲說道,看見沒,此人才是全天下最有文采、最有氣度的書子,你們都隻能在他麵前,甘拜下風。”


    蘇晨楓笑了笑,這個傻丫頭啊!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麽,他帶她迴到了原來的地方,沒過一會兒,一個全新的蘇晨楓出現了淺井初的麵前,一襲長袍、一束長發,修長的身體站的筆直,整個人豐神俊朗中又透露出與生俱來的高貴,再也沒有他之前那種給人看起來就病懨懨的樣子,改變一個人的氣質難道可以隻從一身服裝開始?淺井初在一旁蹦蹦跳跳,歡快地鼓著掌,又圍著蘇晨楓轉了幾圈,好生打量了一迴,這已經與她之前看到的那個蘇晨楓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了。當他們倆人出現在大街上,無不引來眾人的好奇眼光,仿佛這一刻街上所有的亮點都被他們二人所掩蓋,街上所有人的目光也為他們所吸引,就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淺井初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她上前牽起他的手,還在這個時代,人們對這種男女之別還是看得很嚴緊的,就算是夫妻也不敢這樣當眾出來秀恩愛的,可是她就這樣做了,她低下頭,略感有些不好意思,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倒是蘇晨楓,依舊昂首挺胸、麵色如常,那好吧,他都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目光,那她又何必呢?放心大膽地去追求自己心中所愛就是了!


    淺井初迎著眾人的目光,昂首挺胸,假裝她可以做得很淡定、很自信,隻是到了無人的角落,她又立刻蔫了下去,單手捂住自己的臉,不讓自己那紅透了的臉被他看到,蘇晨楓隻是微笑地看著她,她問道:我們兩個現在像不像小說中的男女主角一樣啊,在全世界的目光下,站在了一起。


    “嗯……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還一點東西就是那樣了。”


    “差什麽東西?”


    “你等我一會兒”


    蘇晨楓很快消失在了她的視野當中,也不知道他這個人又會有什麽新點子出來,她發現平時這個可能除了大事、其他都是笨笨的,可一旦他是真得用心對待了,似乎就可以很快就可適應過來,腦子裏總是能夠崩出無數個令人意想不到的驚喜,就像剛才,又像現在。蘇晨楓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地方摘來一大束的野花,此時此刻,他單膝跪地、雙手捧著一大束的鮮花,他說道:像小說中的一樣,男女主在一起之前,男生就應該來一個最為浪漫的告白,在我們那裏,男生就會手捧著鮮花向女生告白,然後再說一句我喜歡你,請你嫁給我吧!


    “淺井初,你是否願意……”


    然而還沒有等到蘇晨楓開口說的那一句許,淺井初早就已經哭得稀裏嘩啦了,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被人嫌棄的存在,從未有過哪個男人、甚至可以說是人親自向自己表白過,為人效力實在是太難了,這其中不知道要付出自己多少代價,誰又能夠來理解自己呢?她飛奔著撲向蘇晨楓的懷中,她開始嚎啕大哭,哭得有些令他不知所措,哭得是如此令人心疼憐惜,他能做到的隻是給她提供一個溫暖的擁抱。


    不知道過了多久,淺井初終於停止了她的哭泣聲,蘇晨楓說道:這好像與小說中的男女主角在一起的劇情不太一樣。


    “那是什麽樣的?”


    “你應該聽我說我愛你、請你嫁給我的時候,你再說一句,我願意。”


    “那我們重來一遍可好?”


    “可以。”


    就這樣,蘇晨楓再一次假裝的消失,淺井初假裝不知道,待蘇晨楓重新出現單膝跪地向她求婚之時。


    “淺井初,我喜歡你。”


    “淺井初,你是否願意嫁給蘇晨楓,並且願意一生一世與他在一起呢?”


    “我願意。”


    當淺井初捧起蘇晨楓手中的鮮花之時,她低下頭、彎下身子,輕輕地吻在了他的嘴唇上。她抹去眼角殘留的淚水,她說道:“小說中,女主答應了男主的求婚,最後兩人擁吻在了一起,這樣應該是沒錯吧!”


    蘇晨楓的臉上也開始有些紅了,他撓了撓頭說:好像是沒錯的。


    兩個人相視微微一笑,於是兩個人再次地擁吻在了一起,今晚的月色下,可是真得美啊!


    深夜下,他們兩個人,手牽著手漫步在這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明明已經都很晚了,萬家燈火都已經熄滅了,所有人都已經開始入睡了,唯有他們兩個人還在悠閑地逛著街,他們二人什麽話也都沒有說,隻是手牽著手,誰也不想鬆開誰的手,更不想停下自己的腳步,如果這世界沒有盡頭的話,他們倆人仿佛就可以永遠地走下去,直到蘇晨楓真得已經有些抗不住了,也許他也很想留住今晚,奈何現實的情況就是不允許啊!也許還有明夜、後夜,無數個夜晚,但今夜隻有一個了。


    直到淺井初小心翼翼地將蘇晨楓扶入房間,他能夠拖著病弱的身軀到現在也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吧,她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嗬護他,生怕他這一次再次遭受到傷害,她看著他痛苦的樣子,不自覺得好生心疼,當她端著一碗湯藥,想要讓蘇晨楓服下的時候,他醒了,他看著她的表情充滿了痛苦與不舍,是對這個夜晚的告別嗎?端著湯藥的手此刻正顫抖著不止,他說:你先放下吧,等會我自己來。


    “嗯!”


    當淺井初轉身的瞬間,她聽到了她此生都不敢相信的話。


    蘇晨楓說:做一個刺客再加一個間諜,一定會讓你覺得很累吧?我還知道你不單單隻是德川家康的人,你也是曾經粟裕弘仁的手下。


    淺井初渾身一個冷顫,就感覺全身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冰窖,她沒有想到自己這一切在他的麵前就如兒戲般輕易地被人給戳穿,她該怎麽辦,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女人最 無助的時候她隻能去尋找那一個可以給她依靠的人,可淺井初什麽都沒有,她隻能自己獨自扛下來,她隻能哭,眼淚一滴一滴地流下來,但她又不想讓自己哭得很大聲,她怕他聽見,更怕她看見她手中的那把鋒利的匕首,就是專門用來刺殺他的,此刻她必須得做出選擇了,可當她一迴頭時整個人就震驚了。


    她猶豫做選擇,然而蘇晨楓卻給她做出了最後的選擇,他端起那碗毒藥一飲而盡,是不帶一絲猶豫的那種,然後就是手中的碗掉落在地、被砸了個稀碎的聲音。淺井初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為什麽,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她看著他,她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她想要答案,那蘇晨楓就告訴她:你背叛了我,而我非但沒有戳穿你,更沒有讓你去死,不是因為我有多善良,隻是我也沒有再活下去的理由了,倒還不如讓我成全你吧!曾經那些陪我吃陪我喝陪我渡過無數個日日夜夜的他們,突然就全都死了,全部死在了我自己的麵前,更可笑的是唯獨我自己沒死,所以為什麽死的那個人不是我,他們都死了,唯獨我沒死,我該死,我不死誰又該去死呢?謝謝你,給了我這麽一個至死還能幫助別人的機會,不過也是時候該到此為止了。我死之後,請將我挫骨揚灰,灑入河裏,就當我從未來過這個……人間!


    “啊……”淺井初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她大叫一聲,她跪倒在地,此刻的她分不清自己到底該是高興呢,還是該痛苦呢?


    她尖叫道:“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對我這麽好,為什麽我要遇見你啊!你就是一個傻瓜,你就是一個蠢貨,你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爛好人,你就該去死,好人就是沒好報的,你不知道嗎?”


    “為什麽你這樣的人不能夠早點出現在我的身邊,為什麽上天要對我如此不公,給了我希望,又讓我徹底絕望,為什麽這個世界還要有我的存在呢?”她喃喃自語道。然而她說的這些話,蘇晨楓已經都聽不到了,淺井初緊緊地將蘇晨楓抱在自己的懷中,撿起身邊的那把刀,然後在自己的手腕上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不停地湧出,她仿佛就已經失去了知覺一般感受不到疼痛了,她抱著蘇晨楓說道: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找到你心目中的那個秋,一生一世地陪伴你走下去……


    或許淺井初當初就不應該迴家一趟,如果不是那一趟的話,她就不會被粟裕弘仁的餘孽所發現了,也就不會被人家抓到她身上的把柄了,她本以為粟裕弘仁死之後,自己就再也無人知曉她的身份了,她就可以一直穩穩當當做一個他人的小侍女,這樣的平凡且又樸實的生活,其實相比以前的那種膽戰心驚地過日子舒服多了,可是沒有如果,上蒼似乎並未對有心人有所憐惜。當蘇晨楓的到來為東日帶來勃勃生機之時,自然也就引來了暗地裏無數人的目光,他們發現德川家康光憑他一個人是不可能做到如此程度的,他的背後肯定還有高人,等他們發現了淺井初之時,一切也就那麽順理成章了。東日的改革完成了嗎?還沒有,才隻是一個開始,德川家康隻是平定了國內的叛亂勢力,表麵上看起來一片祥和,可改革還隻是一個開始,一切對於整個東日來說也隻是一個大膽地嚐試,這其中可能不知道要曆經多少的艱險,但暗地裏不知有多少勢力蟄伏著,隻要他一招不慎倒下,這些人就會死灰複燃,瘋狂地跑出來將他撕得稀碎,改革也就隻會成為一個笑話。所以他們等不及了,務必越快越好地將德川家康背後的那個人給揪出來,最後鏟除幹淨,淺井初她撒謊了,蘇晨楓的自由禁錮並沒有被解除,她隻是想在今天這最後一天,帶著他去體驗一下這人世間最後的快樂與溫暖,不管最後的成功與否,她肯定也是活不了的,她想要好好體驗一下這人間,不留遺憾的,哪怕隻是做人家一天的愛人,那也是知足的,她以為她自己最後放下了,可是真得隻有當事情發生在自己的麵前時,她是如此的慌亂與不安,在蘇晨楓親自服下她的毒藥時,連帶著對她的信任也一並吞了下去,就好像這個世間他從未有過遺憾一樣,可是她自己不行啊,她做不到,她不想要這樣,命運對她太不公平了,折磨了她一生,在最後以為自己就要解脫的日子,突然又將她拉入地獄,先是給了希望,最後徹底絕望,麵對命運的不公,她連成為一個最平凡的女生都做不到,那她隻能選擇自盡來結束這命運對她的折磨。


    直到秋與德川家康闖進這裏之後才發現,他們看到的是淺井初緊緊地抱著蘇晨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她還是沒能忍心對他下得了手,可是盡管蘇晨楓已經得到解藥了,但他依舊倒地、不醒人事了,他的身體體質實在是太差了,再加上又一種毒藥在他的身體內肆虐了一迴,他的情況非常不好,真得隻像是在風中搖曳的微弱火苗,下一刻他的生命就要熄滅了。他以藥物強行獲取了那短短幾年內的輝煌,這是以下半輩子來滿足上半輩子的需求,他還能活多久呢?誰能來告訴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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