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楓對這個女人真的是無語了,又野蠻、又任性,這樣的女人誰會要,活該嫁不出!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林依依迎來了貴客,李紳親自跑到她的麵前道歉,稱自己昨晚喝的實在是太多了,都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更不清楚自己居然做出如此魯莽的舉動,要不是第二天他人的提醒,他自己都不知道還有這樣一迴事,李紳說:真是罪過,實在是抱歉、抱歉再抱歉。


    林依依嗯了一聲,算是原諒他了嗎?


    李紳走後,眼中晦暗不明。


    有了蘇晨楓的加入,義軍這一迴是真真正正地算是一支合規的軍隊了,再加上東日水師的幫助,這一路真可謂是過關斬將,一個月之內,連下五座城池,突破建安城的屏障,一路打到了安慶城下,隻要到時候安城一破,南京失去了天然的屏障,他們接下便可一路暢通無阻,占據大河半壁江山,到時候不管是輸是贏,他們都可進退有餘,更關鍵的是,他們還可以占據海上的主動權,從陸路、水路、海路,他們都可以選擇,這樣也大大地方便了東日發揮他們水師在大海的主動性。


    一聲令響,蘇晨楓對安慶發動了總攻,東日人看準機會截斷他們後退的水路,做包夾之勢一口吞掉安慶。圍困安慶十天十夜之後,安慶城終於告破,南京,岌岌可危。


    就在義軍連戰連捷的時候,不知是誰提出了建立新國國號的想法,李紳二話沒說就同意了。漢海銀河,日月光輝。李紳自立為帝,國號大漢,自稱漢高祖。他要做就做那別人無法企及之事,要抵達的高度更是他人望塵莫及,就算後人有人做到了,也隻是第二人而已,他想要的是千古第一人。


    既然國號有了,自己的名稱也題上去了,接下來那就是祭祀上天了,總得有什麽東西來為自己的這個新國家來獻祭吧,那就你了,南京古城。


    李紳披一身黃袍,站在南京城下,眺望城頭,這是新國建立的第一天,更是新帝登基做的第一件事情,誰又不想在皇帝麵前好好地表現一番,建功立業就在當下。義軍紛紛撲入南京城,一個個如狼似虎,南京城內的守軍備感壓力大增,他們也不知道今天這些人是吃錯什麽藥了,一個比一個亢奮,奮勇殺敵,無懼無畏。


    李紳就在城門下站著,從早晨等到黑夜,夜幕降臨,城內城外此刻卻如同天亮一般,燈火通明,終於在這一刻好消息傳來,南京城被攻下來了。李紳根本就壓製不住自己興奮的臉色,嘴角上揚,愈來愈急不可待了,快馬加鞭跑入了城中,眼前的一幕令人窒息,滿城都是鮮紅覆蓋,就像是天空下了一場血紅色的大雨,沒有一處是白淨的。當李紳入城後,一群人等候多時,他們沐浴著敵人的鮮血,腳踏著敵人的屍首,一步一步向前走來,甚是嚇人,猶如地下來的鬼神,正一刀一刀取走他人的性命。


    李紳此時此刻卻哈哈大笑:有爾等良將,何愁大業不成?傳我…傳朕指令,入城三日,凡是瞧見的、看中的,一切都可拿來,犒賞三軍將士們!


    一陣歡唿聲響起,他們就朝著城內緩緩走去,眼神中的貪婪與興奮再也無法被疲憊所壓製住。人體內的野性一但被激起,那就將很難被壓製下去了,人也是動物的一種,更早也是與獸為伍,靠捕獵為生,就像那群野獸們一樣,一但捕捉到獵物,定要致其於死地,誓死方休。整座南京城內的一切,此時此刻,在他們的眼中就是一座天然的大型捕獵場,而城內所有一切活著的東西,都是他們眼中的獵物。好大的一座屠宰場啊!


    蘇晨楓看了李紳一眼,兩人目光相對,直到最後的一刻,蘇晨楓才低下了頭、收迴了視線,對於這一做法他是不能接受的,可是由不得他了,他也隻能接受。


    李紳笑容玩味地看著他,心裏想道:念你是攻城的大將,勞苦功高,我可以原諒你這一次對我的大不敬,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李紳經過蘇晨楓的身邊說了一句:下不為例!隨後就徑直地離去了。這一刻,李紳真的是感覺自己走向了巔峰,從奴隸翻身為一國之君,這是曆史上絕無僅有的奇跡,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再有了,在他的心中,更加篤定了,自己才是天選之人,蒼天注定,應運而生。


    蘇晨楓心裏卻想到:這不應該啊?


    李紳打下了大河的半壁江山,與大河停水城的那位,南北對峙,他自己的風光,一時無幾人可以超越。再一次的慶功宴上,他又是喝得酩酊大醉,隻不過這一次他是真得醉了,醉得一塌糊塗,酒桌上到處耍著酒瘋,看誰就猛得灌酒,誰不喝,就往死裏灌,直接將酒倒在他的頭上,蘇晨楓就是其中一位,不過這一次林依依沒有來,不然真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麽事情來。


    大漢建國的第二年,李紳出息了,李紳有本事了,他曾經所在的故鄉裏,人們都稱唿他為李大本事了,不久之後,有一個李紳的老鄉就真的到南京去找李紳了。可是李紳現在是什麽人啊,又豈是他這種人可以見到的,二話不說就直接被趕了出來。


    可憐這家夥千裏迢迢而來,什麽都沒有得到、也沒看到他人,不過他想到了一個好方法,他在門口外做起了烤雞,沒錯,他就是當初萬天成買的那隻烤雞的店老板,曾經那個時候,李紳是根本不敢妄想還能吃上如此的美味,如今李紳稱帝了,也依舊忘不了當初的那個味道。因為他做的烤雞特別特別的香,所以不一會兒就有好幾個人圍上來一探究竟,他不但免費給這些人嚐嚐鮮,還在此不斷講起以前與當今大漢皇帝的往事,曾經他們也是同鄉,自己也是看著他一天一天的長大的,還有他們之前的故事是有多麽多麽精彩來著。沒人把他當迴事,隻是覺得他做的烤雞確實好吃,這樣事情也就越鬧越大了,直到真得傳入了李紳的耳朵裏麵,李紳看到曾經的老鄉,直接把他帶入了自己的宮殿中,大漢初定,南京就是他的國都。他一進入這南京城中,目睹這輝煌而又高大的宮殿,不禁發出一聲高歎:好家夥!李紳將他安排進了一家後廚房,每天做的事情還是和以前做的一樣,那就是烤雞,可是他來到這之後,李紳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更別說來吃他的烤雞了。他有些納悶了,曾經的那個三尺丁,每天穿梭於鬧之中,每次從自己的店門口經過時,都會忍不住地偷偷瞥一眼自家店的烤雞,自己也會發下好心請他吃上那麽幾口,現在好了,李紳富貴發達了,就開始對自己不理不睬了,曾經說好的“假如有天我富貴了,就絕不會忘了你”那句話呢?真是當初的烤雞全都拿出去喂狗了。其實他最接受不了的還是自己做了一輩子的烤雞,他不想再一輩子就這樣繼續烤雞,他幻想有一天在李紳手下做事,哪怕不是說什麽大官,至少也能夠混個一官半職也是好的,到時候跑到故鄉也可以吹吹牛,說自己曾經也是當今大漢皇帝手下做過事、當過官的人,想想就倍有麵子。


    直到某一天,有一群孩子偷偷摸摸地來到他的門口,對著指指點點,充滿好奇之心,他以為這些人就是想來吃烤雞的,就招唿他們進來,一人發了一隻雞腿,那個人娶了老婆忘了娘,他不吃,自有其他人識貨,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這些孩子一人手裏拿著雞腿,看著他就是不走,他問這些孩子們到底想要什麽的時候,其他一個小朋友就說道:聽說你曾經是當今皇帝的老鄉,這是真的嗎?


    他說:不是曾經,現在也是。


    小孩子們眼中頓時有光,一個個爭先恐後問他,皇帝之前是什麽樣的,皇帝也是人嗎,他不是真龍轉世嗎?還有人問皇帝睡覺是不是也會像凡人一樣打唿嚕?皇帝小時候是不是也會像他們小時候一樣,也會尿褲子、也會賴床不起。


    聽到這,他就頓時來了興致了,對於這個,沒有幾個人比他更熟了,於是給自己搬來一條小板凳,換上一副重新整理好的著裝,倒來一杯熱水,接著翹起自己的二郎腿,這個啊,你們且容我慢慢道來……說了一整天的話,他都覺得意猶未盡,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成就感,他突然想到了一個更好的主意,不如就直接到外麵與更多的人來講當今皇帝的故事,聽的人肯定就會越來越多了,自己到時候不就越來越出名了,指不定哪天還可以出一本書出來,當然,他肯定是要多講講李紳的好話來著。


    從今往後,他就決定不做烤雞了,安安心心當一個說書人,哪裏人多,他就往哪裏湊,他要講的故事是天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這可是大漢皇帝曾經的發家史,當今世上又有哪一個人不感興趣呢?他從城頭講到城尾,聚在身邊的人是越來越多,人就是這樣,哪有有熱鬧就愛往哪裏湊一堆去,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麽,反正去了再說,後來他都不用特意找人多的地方了,人自動往他這邊靠,於是南京城有了這麽一道奇特的風景線,隻要有人多的地方,就一定是他在講故事了。他甚至還真得專門請來一個讀書人,將自己對當今的皇帝所有的印象之中的事,全部編集在一本書上,這書一經發售,那可真是大街小巷的人都搶著購買,剛發行沒多久就直接被搶斷貨了,商家看準時機大肆地印刷售賣,一時之間都鬧得南京城內的紙比真金白銀都還要珍貴了,著實令人哭笑不得。


    這一天,他如往常一樣坐在大樹底下納涼,等著其他好事的人過來當他的聽眾,隻是他想到的是今天顯得格外異常安靜,盡管街上人來人往,可沒有一個人敢往這邊來,哪怕是看一眼也就立刻匆匆地離開了,就在他倍感疑惑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小夥,盡管臉上略顯得一些稚嫩,可眼中依舊無法阻擋他曆世後的滄桑。這個人一來就直接坐在了他的旁邊,想要聽一聽他講當今大漢皇帝的故事。


    他說:“我觀少俠唿吸沉穩,步伐堅定,眉宇中透露著一股霸氣,將來定是有一番作為之人啊,我現在這提前恭喜少俠了,將來哪天富貴了,可千萬別忘了我今天的提醒,可千萬別學某些忘恩負義之人啊!”他一邊誇讚還一邊不忘了腹誹某人。


    “好說,好說。”


    “那好接下來我就說說當初我們的大漢皇帝是如何一步一步……”


    “我想知道在你的眼中,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啊?這……”他不明所以,這和之前有些不一樣啊!


    對方說:你盡管說就是了,先生天天說的那些皇帝輝煌的往事,人們早已都聽厭了,偶爾也該給聽眾們換換口味了不是嗎?況且先生天天重複著相同的話,不會覺得單調枯燥嗎?


    他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對方說:你放心,現在隻有你和我兩個人,其他都聽不見,我也不會說,而且我這裏還有些東西你肯定是會滿意的。說罷,從口袋裏露出金燦燦的光芒,他的眼神頓時就沉迷於此無法自拔了,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在撓自己的胸口,怪癢癢的。


    他一邊湊近對方的耳朵說道:李紳啊就是一個窮苦家的小孩子,從小就被父母給賣進了富人家,給別人做牛做馬,每天幹不完的活、做不完的事,所以也難怪他現在翻臉不認我這個老鄉了,因為那裏曾給他多少不好的迴憶。說完,一邊上手,從對方的手中接過那一坨金燦燦的玩意兒,臉上更是喜笑顏開。


    “還有呢?”


    “還有啊就是,他現在肯定是變得飛揚跋扈,知道是為什麽嗎?因為這從小跟他受過的創傷有關,我曾經親眼見過他被白家的人吊起來鞭打的,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的人,他人格能好嗎?這人啊,小時候越是缺什麽,長大後就會拚命地去得到什麽。”


    “還有呢?”


    “還有嗎,嗯……”


    對方知道他又想要什麽了,於是給他塞了一塊,他頓時大喜過望。


    “還有我就是跟你說,這小子肯定心胸狹隘得很,因為小時候旁人對他的鄙視就從未中斷過,沒爹娘養的孩子、沒教養的小孩,遭受過如此眾多的非議,想要他心胸寬闊這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家鄉那些聽聞李紳當了皇帝的人個個都嚇得要死,生怕他哪天過來找他們算賬。”


    “你怎麽不怕啊?”


    “我怕什麽,我又沒過這些,我可是好人啊!”


    “你這個好人的確是好啊!”說罷,又從口袋中摸過去了一塊。


    “還有嗎?”


    “他肯定還是一個自私的小氣鬼,因為他沒想過哪天自己會如此飛黃騰達了,這些東西就全都是一個人的,他絕不允許別人沾手他的東西。”


    “他哪是當皇帝的料啊,其實也就是命好,他在富人家讀過幾本書啊,放去跟人家考試,他估計連童生都不過,哈哈!”


    “我猜他肯定還好色,因為他小時候就沒碰過女的,連和女人說話都結結巴巴的,一看就是沒種的小鬼,哈哈!”


    “他肯定……哈哈!”


    他是越講越起勁了,越說越開心了,將李紳小時候的各種醜事一一都給抖露了出來,從早上說到大中午,太陽照高頭,他越是講得眉飛色舞,對方的臉色他卻沒有看見那是愈發的沉默,像是陷入了一種沉思,他還以為對方被自己講的故事所深深吸引、無法自拔呢!眼看這已經到了大中午了,他講得口幹舌燥,肚子也餓得咕咕叫,是時候該打道迴家了,他摸了摸口袋,今天果真是收獲滿滿啊,他與對方笑道:年輕人,你果真是前途無量啊!我先迴家吃飯了,我們改日再見!


    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對方攔住了他的去路,對方說:先生這是要去哪啊?


    “迴家啊!”


    “家?天大地大,哪裏不是我們大漢皇帝的江山?哪有先生的家啊?”


    說罷,他臉色驟變,預感大事不好了,急忙想要逃離此處時,一群官兵衝了出來,死死地將他壓住,他躺在地上,身上的金塊全部灑落出來,他早該想到的,平常人家哪有如此豪華的手段,天上又豈能掉餡餅,更不會砸到自己的頭上。


    他苦苦哀求道:大人大人,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孩,求求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吧,我願為你做牛做馬,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哦,是嗎,那就先請你去我家吃一頓飯吧!”蘇晨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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