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看著眼前的這位女子有些發呆,她攔在了他的身前,一手抓住他的木棍,站在他的麵前,盡管一身打滿補丁的破衣顯得破爛不堪,看是她的那雙清澈的眼睛,卻給人一種說不出來、但是印象很深的感覺,如果是白天,人們一看到她就知道,是那個整日在貧民窟中到處講課的老師。


    小虎下意識地就鬆開了抓棍子的手,呆呆地注視著她那雙眼眸,格外吸引人。可過了一會兒,小虎終於反應了過來,他有些憤怒,自己要做的事情居然被人給攔下來了,而且還是一個娘們,他說:嘿,臭娘們,你誰啊你?你想找死是不是?


    對方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死。


    小虎說:不想死就給老子滾開這裏。


    可我也不想他死。


    啊?居然還有你這麽一個稀奇古怪的人啊!小虎笑著說道,邊說邊轉過頭,隻有在他身後的才看到小虎的臉突然變得憤怒猙獰起來,他一把從身邊的同伴手中搶下木棍,轉過身飛快地朝她麵門砸下去。


    你以為你她媽的是誰啊!他生氣的時候可不管是男是女。


    當小虎罵完,棍子砸下去的時候,他再次驚呆住了,眼前這個看起來瘦不拉幾的小姑娘居然一手握住了他手中的木棍,小虎想要奮力地搶迴,然而卻紋絲不動,根本就抽不迴來,下一秒更為震驚的是,她搶迴棍子,雙手直接將木棍硬生生地掰斷了。


    小虎朝後麵使了個眼色,身後就有人跑走了,其餘人,人手一根木棍,將她團團圍住,小虎說:有幾分本事啊,不過我倒是想看看,你一個人,可以打多少個人?說罷,幾個人對著她發起了攻擊,過了一會兒,所有人都倒地上了,除了她與小虎,她手中提著一根木棍,指著小虎的鼻子,小虎退無可退,直接貼向了牆邊,小虎嘴裏求饒道:姑娘,我錯了,你放過我,我立馬就走。


    她看著小虎一語不發,剛剛還是一副求饒的嘴臉,小虎的臉上突然有了陰笑的表情,整個小巷子裏麵被一群人給團團圍住了,小虎的援兵到了,小虎笑著說:姑娘,可真是好身手,你一個人可以打兩個、三個,可是你能打幾十個嗎?甚至是幾百個嗎?


    接著,她丟下了手中的棍子,小虎看到這一幕更是喜笑不已,他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遍,他陰笑著說:今晚,把老子給伺候好了,我或許可以給你一條活路。


    不過,有個前提就是,老子在此之前先廢了你的四肢,有你這麽強壯的身軀,我可不想被你一個女人給活活勒死在床上,啊,哈哈哈哈……


    她說:你就這麽想死嗎?你信不信在他們趕來之前,我就可以掐斷你的脖子


    小虎搖了搖頭,說著和秋一樣的話:我不想死。


    小虎繼續說:我不想死,你也不想死,所以你得保證我活著,不然你根本就沒有活著的可能性了。


    小虎滿臉的自信笑容,他平時都很謹慎,隻有等真得確定了,他才敢放開手地去做,這也是為什麽他能夠被那人選中、他至今都沒死的原因,不是光憑一腔熱血就做事的。


    她也笑了,眼看一群人將她給團團圍住,她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淡定,就像她白日裏到處講課,即使沒有任何人願意聽她說的話,但是她從未有過動搖,她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不為外人所道也。突然,又有一群人來了,但很明顯,後來的這些人跟小虎他們並不是一路人,小虎臉色有些變了,他沒想到在貧民窟中還有這麽一號人物,之前為何沒有聽那個人講過?他看著她,從她的眼神中看不出有一絲驚慌,小虎大拇指與食指交錯摩擦著,這是他的一個平常思考習慣,隻有陷入了矛盾之時他才需要做此決策,他要不要跟對方來個魚死網破。結果,還是對方幫他做了決定,她說:我跟你走吧!


    小虎帶著身後的那個女子,他一邊走、一邊揣摩著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剛剛的那句話“我跟你走”,震驚當場所有人,連小虎也被震驚了,隻有她還是如此淡定。這世上有兩種人在應對任何事都處事不驚之人,一種是早有所準備之人,另一種就是早已心如死灰之人,前者是因為自信,後者是對這個世界已經失去任何感情之人,她,絕不會是後者,所以小虎一路帶著她前往那個地方去見那個人,他還真沒瞎到要這個人的四肢給打斷掉。


    小虎帶著她來到了之前與那人匯合的地點,對方轉身看見小虎身後之人,先是有些詫異,後又複歸平靜,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小虎剛要匯報今天所見所為,然而對方手一揮,根本就沒有聽他的意思,她才是對方真正感興趣之人,小虎眼神之中晦暗不明,他知道自己該下去了。看著小虎臨走前的背影,她開口道:這些人都是刻意培養的嗎?


    季友說道:我從來不刻意去做一件事情,我喜歡將那些種子隨意地灑在某一塊田地裏,什麽樣的土地就長什麽樣的禾苗,我從不去管,一切任憑他自由地發展,隻有真正到了豐收的季節,我才會親自走一趟,看一看收獲的情況,我覺得那些刻意培養的東西都……不能說不好吧,隻是說相比較於那種純天然的話,就少了那麽一種,,,一種,該怎麽說呢?一種野性、一種隨性、一種自然、一種肆意妄為的感覺,不知我這樣講,你明白嗎,秋姑娘?


    秋說:不過你的這種隨性天性,對於你本人來說可不一定全是好事哦。秋看了一眼小虎剛剛離去的身影。


    季友聽過之後,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像是一把銳利的劍,隨後他又恢複平靜。


    秋說:之前不管我怎麽登門拜訪,你都是有事拖脫不肯見我,如今,我們在這裏相遇了,我想問問你是在忙什麽,忙著馴養一批打手,趕著去製造混亂?


    季友笑了笑,不以為意,他既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當一句話問到人的內心關鍵之處時,對方的眼睛出現了一絲閃躲,他不說話,那就說明是默認了。


    秋問:你們到底想要什麽?兩河匯聚,南河徹徹底底地並入大河,這是一件不論從哪一方麵來看,都是一件好事,我不信你短視到隻看重眼前的利益,商城給了你們天大的好處,值得你如此為他賣命,不管結果是如何,南河的結局終是要並入大河的,這是無論如何,最後哪一方的勝利,都不會改變的,倒是你們,是選擇和平的方式慢慢地融入到大河這個大家族中,還是說等著北方那邊揮師南下,馬踏南河四省,讓你們一個個地低著頭,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呢?


    季友歎一口氣,席地而坐,也不管一身的名貴絲綢就這樣地被泥土沾染,他雙手駐在地上,抬頭看著明月說道:你說我們活在同一片天下,看著同一輪月亮,唿吸著同一種空氣,明明都是同類,為什麽非要分三六九等呢?分完之後,現在又覺得不好了,要改迴去,一會兒選擇這、一會兒又選擇那的,你說從一開始就做好選擇,從始至終,都是如此,這樣不好嗎?人為什麽要做出選擇,難道就不能不選擇嗎?想幹啥就幹些啥,想吃啥就吃些啥,想看月亮的時候就隨便坐地上看就是了,你說這樣該多好啊,你說是不是?


    秋聽完之後,她點了點頭,這一點,還讓季友有些眼前一亮,秋說:想幹啥就幹啥、想吃啥就吃啥,在很久之前,我們的孔夫子曾經推行過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另外一位李聖人也推崇過無為而治,不過多地幹預、充分發揮萬民的創造力,做到自我實現,走向崇高與輝煌,他們的理念基礎,都是還給天下人一個自由。幼有所長,壯有所用,老有所終,每個人都能夠找到其自身的意義,這樣的一個大同社會,才是人人皆可自由的世界,你喜歡嗎,我很喜歡。


    季友點了點頭,表示他也認可。


    秋說:可是你一直在強調的是你,你自己,而不是南河的其他任何一個人,你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你從未想過他人的想法,你要的世界隻是你的,而不是其他人的,當天下所有人都無法為自己做選擇了,你又談什麽理由去選擇呢?


    季友說:孔夫子與老子的故事事跡,想必是人人耳聞,可是我要告訴你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很少有人聽過、見過,甚至有些人都覺得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在這個最為理想的存在之中,有人對這個世界的構成,提出了構建另一個世界的存在,他描繪了自己的社會理想,在一個海島上居住著這麽一群人,他們所有適齡人口都要勞動工作,每天固定三個時辰,產品集中到位地各小區中心的市場,由各戶主任取所需,居民按每30戶一廳的規模集中用膳,最美味地留給老人孩子,然後其餘人均分,每家農戶都自給自足,沒有的物品則可以在市場中心領取,小島每年有20人返迴島外,小島的空額就由這20從島外返迴填補,在這個地方,沒有任何遊手好閑之人,所以能夠生產出用之不竭的產品,各島內小區之間還可以互通有無,同樣不需要貨幣交換,他們把大量的剩餘產品運到島外,換迴自己用的金銀與鐵器,這個小島的所有財產都不屬於任何個人私有,有所有人共有,他們沒有階級之分,但也會有管理決策事務人之說,他們也會學者與勞動者之分,他們還有一個最為大的特點就是,擁有一個處於社會最底層的奴隸階級,他們由罪犯和自願前來的外人構成,從事屠宰等下等職業,這個小島的名字,被稱後人稱為烏托邦,這個地方的名字你肯定沒有聽過吧,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這篇文獻早就在五國前甚至還要更早之時就已經被焚毀了,但是不影響後人的流傳,甚至還有人追求神往。


    秋說:那個人就是商城吧?我之前查過我們淩家的記載,商城之前曾經在一座崇明島上興建了一座監獄,外人都以為是一座牢,隻有少數人才知道,因為那是商城的一個實驗目標。


    季友說:他們的事與我無關了,在我的眼裏這就是一個笑話,天下為公,財產共有之,哼,如果確實這樣的話,人就更不應該實施勞動與管理之分了,人人皆可靠自覺,也不用劃分區域,五湖四海皆一家,所有人全都活在同一個籠子內,吃喝同住,沒有血緣親情關係,見麵則就是同胞。全他媽扯淡,我隻是想做好我自己的事情,我的吃喝玩樂,我的花天酒地,我的一切,這是我的地盤,沒有老子的允許,誰也不許在這裏給老子撒野,哪怕是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也不行!我來告訴你,天下財產共有製的基礎是什麽,那就是每個人的私有財產優先得到滿足,才有餘力去構建公有財產。


    秋說:所以你想盡辦法,阻止大河南下的步伐,是你破壞了大河的船,不讓白家的物資南下,現在又是你,阻止大河派人下來,教化他們,你害怕這些人一但真得開竅了,從當初的奴性中覺醒,你就再也無法掌控他們了,你做的這些,又有什麽用,他們不是你的物品,他們遲早都是要醒悟過來的,整個南河之大,你將他們的全部,劃歸到自己個人的財產當中,如果說天下財產共有的基礎是私有,那你來告訴我,私有的財產是有多大才算是得到滿足?


    秋說:你不用迴答我了,你的眼中渴求的欲望都已經說明一切了,我從未見過像你如此這般地對野心的向往,人家是貪婪,你是極度渴望,像是鯨吞駭浪一樣,塞入一整片海洋,如果說天下財產共有的基礎是先以你的私有作滿足的話,我想整個天下都是你私有的,也就不分什麽共有私有了。


    季友站起身,張開雙手,閉上眼睛,似乎想要將這片天地攬入懷中,等他睜開眼睛,他緩緩開口道:秋姑娘,看來你小時候並沒有經曆過人間的窮苦啊,並不知道人的本性是怎樣的,我來告訴你是怎麽樣的,人是一個極其自私自利的物種,當他得到了一件想要的東西,他就會想要去奪的下一件,下下件,永無止境,當他自己得不到的時候,他就會開始抱怨命運的不公,向身邊的人訴苦,他會覺得身邊的人和自己一樣心裏就會平衡許多,可如果身邊有人超越了自己,他就見不得對方比自己要好了,沒有任何理由的那種,所以說,你的那個大同社會,是不可能在現實中產生的,而我,給他們建立好了一種人性的階梯製度,奴隸與奴隸主們,能力強的,你就去做奴隸主,能力弱的,理所應當就要成為奴隸,人都是這樣,不是想要好的,又見不得別人的好嗎?那好,我就給你這麽一個階梯製度,越強的就越往上,直至到金字塔的那最頂端的部分,讓你擁有的那個好,成為人家眼中的理所應當,讓你本身不好的,心甘情願地服侍他人一輩子。


    秋說:你知道人類的文明社會為什麽是一直都在進步著的嗎?是因為人民的切身利益越來越多的得到了滿足、得到了更多的保障,少數人得到滿足這不是進步,這個世界要想進步,受益的還是要大多數人,就像一個人在學習進步,同時你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共同學習進步,帶動的人與氛圍是不一樣的,大河哪一條分支再如何強大,難道還能超越大河這條主幹的本身呢?


    如果再按你的這種方式給人分為三六九等的話,上層的人始終都占少數,而底層的人永遠都占多數。


    不可否認的是人都是有私心的,卻是如此,我們要做的就是將這種自私之心漸漸弱化掉,讓上下之分越來越小,讓貧富的差距越拉越近,共同進步,遠遠會比你一個人進步更為長遠持久,換一個想法來,如果放任自私自利不管的話,貧富的差距就會越拉越大,任由人們的自私之心泛濫的話,會給這個世界重新帶來滅頂之災,多數的財富集中於少數人的手裏,多數人的眼裏卻看不到希望,一個人如果連明天都很難看見的話,他會選擇怎麽做,橫豎都是一死,假如是你,你會選擇怎麽樣個死法?


    季友說:弱肉強食,物競天擇,大自然的法則本身就是優勝劣汰,你以為給了人民想要的,他們就會滿足了,他們永不會知足的,你以為劃除了奴隸主與奴隸們的階層之分,人們就沒有三六九等之分了,我告訴你,隻要是人,能力就會有所不同,身世背景不一樣,有的人生來就是錦衣玉食,有的人生來就食不裹腹,這些種種因素,都會在人群中形成一道隱形的階級線,人們骨子裏的那種天性是注定改不了的,就像你身體內流淌的血液,永遠都是來自於你父母親的,不管你做何努力都是徒勞無功的。


    季友站在台階下麵,他大聲地對著秋說道:你看好了,每個人的心中都是這樣的。


    我就是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爬到最高之處,高無可攀,高到不能再高了,我要成為讓全天下之人都要仰視我的存在,這種感覺,你明白嗎?


    秋說:我看你是瘋了。


    季友說:我是瘋了,每個追求極高的權欲之人,他們一心裝得就是如何往上爬怕,又怎麽可能會被常人所理解呢?我站在最高處,我看得比任何人都多、更要比任何人都遠!


    秋輸了,對於這種已經瘋了的瘋子,已經不能夠再用正常的思維來打敗他了,她也不想再多說什麽了,那就用行動來告訴打敗他,告訴他這個夢想是錯誤的,是多麽愚不可及的。


    秋在臨走前,季友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麻煩幫我順手解決掉那個在一旁偷聽我們說話的人


    不用你說,我自會去做。


    一旁的小虎頓時全身發麻,大事不好,他如化身成一道閃電,飛一般地速度逃離這個地方,然而沒跑多遠,他就感覺自己的下半身失去了知覺,他的下半身直接沒了,白天說還要廢掉人家的雙腿,晚上自己的下半身就沒了,整個人直接被腰斬……


    季友剛剛也說了,人見不得比自己要好的人,小虎這個人野心勃勃,居然還想要將自己取而代之,他以為他心中的那點事季友會不清楚嗎?之前他不說,現在也就沒必要再寬容了,反正也已經被人發現了,留著,也沒什麽作用了。“金字塔的頂端容不了這麽多人,越少越好,最好是有自己一個人,那就夠了。”季友這樣想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真無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96802312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96802312並收藏真無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