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來到門外,白秋雨率先告別,披上了外套,迎風走入大雪紛飛的夜晚,今天的成果對於他來講,真可謂收獲滿滿,冰冷的大雪也覆蓋不住他臉上溫暖的笑意,這件事,成了。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踏入了這場大雪中,寒冷的夜加大風,吹動著他們的身軀,感覺就是像身不由己,左右不定。這兩個人真是演了場好戲,一杯茶的功夫將他們所有人的信息看得一清二楚,雖然此前白秋雨肯定是是先已經打過招唿的,但是簫炎涼的反應果真是迅速,兩個人一唱一和,先看看所有人的反應,再從一杯茶的動作細節得出他們的結果,簫老說完那句話後,就沒有管在場任何人的反應,直接將他們轟了出來,接與不接受,你們自己看著辦。所有人的臉色都飄忽不定,萬天成一腳踢向門口的石獅子上。


    “這破地方,真他麽晦氣”


    林依依的臉上雖然沒有什麽變化,但是雙拳緊握著,指甲都快要嵌入到肉裏麵了,自己何時在應酬中這樣輸過給別人?她迴頭看了一眼門口的牌匾,仿佛要記住這裏的一切,然後瞥了眼落在隊伍中的最後一個人,哼了一聲:“嘖,的確是帶來了晦氣。”


    她說的是某人給自己帶來了晦氣,和萬天成說的不一樣,蘇晨楓的臉色更加落寞了,倒不是因為她的話,就當沒有聽見吧,也不是和他們一樣被人利用的理由,而是對方連利用他的資格都不需要,所有人都被提及到了,除了他,什麽都沒有……


    第二個早晨,漫天的大雪已經停止,偶爾飄來的是那麽幾滴雪花落在肩上,隨後,瞬間消融,最為危機的時刻也要來了,這場大雪籠罩過的地方或許將會白骨累累,流離失所的人們本就沒有 一個可以避風的港灣,秋收冬藏的人民百姓家的那個大大糧缸,也已經快要見底了,如何活著撐過這個冬季的末尾,成為停水城乃至整個大河需要考慮的問題了。一切又好像都這麽順利地進行著,折離鏡披著毛絨絨的大衣,站在冰天雪地中,一遍一遍地清點著庫存,大衣幾件,鞋子幾雙,走進大院,悉數著糧食的幾斤幾兩,每一樣物資在他的手中飛速地流動著,折離鏡想著,這有什麽難的,不就是清點物資而已,以前在醫館,天天都要核對藥房中的藥材,不管是藥的用量、病人的數量,哪怕是醫館中剩下一株藥材他都能夠知道,在人流量眾多的藥館中他都能做到,更何況在這裏隻是清點著固定的東西,畢竟在藥館中,少了一味藥就要當時貧窮的他自己墊付了,初來乍到的幾年內,他都沒有在自己的口袋中見過什麽真鈔白銀,好的技能,人即使再厲害,也是經過努力錘練的。


    折離鏡暫時清點完畢,從口袋中掏出一些小零食咀嚼著,左手往後一伸,有另一隻手接受了他的好意,同時也接過了他傳來的庫存單,一邊吃著零食,一邊登記著自己手頭上的賬簿,核對著每一樣物資的賬實情況,萬天成也沒有想過自己會被安排到這樣的事情,不像折離鏡那樣有過豐厚的“實戰”經驗,生性愛玩的他,家裏有過各式各樣的玩意,如果全部倒出來的話,估計可以鋪滿一條街了,每次隻要他自己想要玩什麽他都可以立馬從一大堆的破爛玩意中找到那個自己想要的東西出來,玩膩了後隨手又丟了迴去,再玩再找,每一樣東西看似都是肆意丟放,可是在他的腦海中早已有了精準的位置安排,隻要有任何人動過他的東西,他都可以一眼就識出,立馬再將之放迴原位。記賬同樣也是如此,每樣物品的名稱都是獨一無二的,甚至有時候隻是因為規格型號的不同又被單獨劃為一種新物品,萬天成既要做的是在賬上對每一樣物品合理精準的定位,還要對途中的損耗做出預估,他人欠自己的錢要有一筆賬,自己欠別人的錢也有一筆賬,對於下次情況的出現,他還要根據以前的情況做出對下次情況的合理的安排,他的事情雖然全在紙上,卻比誰都要煩瑣細心。隻是膽大心細的他,更沒想到自己會和折離鏡兩個人“相輔相成”,一個管賬,一個管錢,賬實相符,就是他們兩個人最大的責任。傍晚,在滿地白雪反耀下,依舊還是那光線清晰,忙碌一天的難兄難弟,此刻背靠背坐在一張小板凳上,折離鏡吃完手中的枸杞,站了起來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看來是真得累了。


    折離鏡突然想到了什麽,然後說道,忘了告訴你,剛剛我們吃的枸杞是我從庫存中拿的,隻不過我忘了告訴你了。


    是不是拿了兩克?


    你怎麽知道的?


    因為我也少記了兩克。


    我開玩笑的。


    我也是胡說八道的


    ……


    林依依奔跑在各種種樣的場合中,好消息、壞消息,都是由她一一來轉達,麵對形形色色的人物,她還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傳達信息可不是隻要把指令帶到了就行,規劃好時間行程,安排適當的人選,還要讀懂其中傳達的含義,有些話不能說得太過於直白而被人抓住把柄,又不能說得太含蓄導致對方不明白,更要以對方能夠聽懂為基礎,重新組織成另一種能被對方所接受的語言,這一點,她很懂,估計也沒有誰比她更懂了。連續幾天,一道白色靚麗的身影穿梭在各部門的情報機構當中,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認識了她,都知道有這麽一個聰明伶俐又漂亮的女孩子,她叫林依依,也不知道是誰喊了聲“依依”,她也笑著點頭,從此“依依”成為他們所有人在此處最甜美的兩個字,林依依也成為這裏的最美的風景,隻是沒有人看到她出去後的眼神,晦暗不明。


    秋點燃了那支蠟燭,照亮了整個房間,房間裏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文件,一旁的蕭炎涼打了一個哈欠,然後就又開始打盹了,不一會還傳來唿嚕聲,秋不以為然,這樣的事情已經是常見了,自從來到這裏,蕭炎涼就把本該屬於自己的份內職務全部交給了秋來處理,沒有為什麽,就是這樣全權給她去做,一開始,秋也不是天生的什麽都知道,更沒有當過官,又怎麽可能會清理這難斷的官務事。蕭炎涼剛開始教了一會,不一會就困得不行,秋沒有辦法,隻能將暫時無法處理的事情放在一邊,第一天秋就這麽渾渾噩噩渡過去了,第二天開始逐漸上手了,又過了兩天開始得心應手了,雖然總會有一些超出尋常的事情難以處理,那就時時刻刻等著這位老人家清醒過來,可他的一天,睡覺的時間總比清醒的來的要多,也就是這麽的一個人掌握著各地大大小小的案件,每一個重要決策方案都要從這個中央機構下達到底下的每一個地方。夜深了,秋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文案,今天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了,後麵還有一大堆的文件等著她明天去處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一絲倦意湧了上來,這種日理萬機的大官還真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了的,也不知道以前蕭炎涼他一個人是如何解決的?


    “淩家小姑娘,其實在你很小的時候,我們是見過麵的。”蕭炎涼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就醒了過來,他的睡覺與蘇醒仿佛是不分白天與黑夜。


    “那個時候,你坐在我家大堂內,談笑風生,實則手中的那杯茶一口都沒有品,而且還泛起層層地漣漪。”秋睜開了雙眼,沒有迴頭,隻是淡淡地迴道。


    “那個時候,你才多大啊?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時候的你可能還沒有自家的椅子高,就已經有這般心思,著實不得不讓人佩服你們淩家啊!也是,十多年前,我也隻是個初出茅廬沒有多久的小夥子而已,哪裏能和你家相比,現在老了,更加不中用咯!”


    秋沒有迴答,依舊在舒緩著自己的穴位。


    “家父近來可好啊?”


    秋起身,吹滅了那支殘存不多的蠟燭,然後走出了房間並且關上了房門,房間裏頓時陷入了黑暗,蕭炎涼也沒有在意這些,隻是笑著搖搖頭,漆黑的夜晚看不清他的麵容,更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隨後他又靜靜地睡下去了……


    秋走出蕭府門外,一眼望去,漆黑黑的一片,沒有了之前的萬燈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的安詳與寧靜,誰能想象到這座天下雄城內正在經曆著什麽?忽然,有一道微弱的星光般點大小的光芒若隱若現般地出現,等對方過來走了很久,但是秋知道對方等了更久,一個瘦弱的身軀,提著一把燈籠終於出現在秋的麵前。


    蘇晨楓說道:“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幫點什麽,我想這是我唯一能夠做的到地方了,我們,一起迴去吧!”


    秋微微一笑說道:“好啊!”


    兩個人,肩並肩,一起消逝在這街道的盡頭,這一夜,秋這一笑,蘇晨楓隻知道,今夜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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