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著上迴:趙黃爺道:你不是不曉得你這兄弟的性子哩,他是聽那媒妁之言的人哩,連我的話都是不放在心裏的,這話咱又不是沒說過,他倒是說話了,你當說的甚?趙琢明道:甚話?沒得是把那公主仙女取迴來與他才匹配?趙黃爺道:這倒是沒,他說你今日娶進來,明日咱就把那婦人殺了哩。


    趙琢明道:忒不像咱爺倆的性格了,怎的這般胡說八道起來,趙黃爺道:他倒是不是說說,這事他做的出來,趙琢明道:找個他喜歡的就是,隻是要家室配的上咱趙家,不讓咱丟了麵兒,不然讓他來京裏看看,說不定看上那家婦人咱與他娶了就是,趙黃爺道:這個辦法倒是可以一試,趙琢明道:爹你要在孩兒這裏多耍幾天也成,要迴去也成,隨你自便哩。


    趙黃爺這來京城帶的錢也沒花出去,倒是把個事體輕鬆解決了,心裏適宜步態輕鬆,好好把京城玩了個遍,買了些好吃的好耍的,準備迴去了,聽了趙琢明的話迴去把那些門客打發了,免得落人口實,選了個吉日,趙琢明與他媳婦子一起把趙黃爺送上船了。


    行了十幾日,到了困獸潭的地麵,怎的見那巡航老爺的船隻還在此處?上去與船家道:怎的巡杭老爺的船一直在此處不成?那船家道:咱也不知的,隻聽著船上的行人說這船停了幾日也不曾挪動半分的,又是大官的船,咱們哪裏敢上前查驗去?


    趙黃爺道:你把船泊再此處吧,這不是頑笑的,咱找幾個人上去看看,此處有強人出沒,萬一這老爺有甚事體,這是出再咱華陽的事情,可不好說哩,那船家道:你也知此處有強梁哩,哪裏敢停?這是地方官的事,與我們小民何幹?趙黃爺道:你這不是官船他們不得來搶,如是出了甚事咱趙黃爺來單著。


    船裏有人道:這位就是趙黃爺不成,是華陽的大家大姓,這船停在此處一月有餘實是詭異,咱上去看看,也好曉得發生甚事哩,那船家這才找了處泊船的地方,找水手下去打了幾個長長的釘,泊了起來,趙黃爺與兩個仆人,連帶幾個好事的船客都上那船上去看了。


    裏麵空蕩蕩的,無一絲人氣,幾隻老鴰在空中盤旋叫喚了幾聲,要交夏的季節了,冷嗖嗖的寒氣襲來,幾個人打了寒顫,汗毛直立,其中有人道:好滲人咱迴去了哩,夾板上還有個被鳥啄的爛兮兮的蘋果核兒。


    趙黃爺道:這巡杭大人不在,船為何在此處,莫非真的遭了強人不成?這船家與水手去哪裏了,也無人報案?有人道:這巡杭大人棄了這船坐其他船也說不定,怎的就是遭了強人了,這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哪裏有甚打鬥的痕跡?


    一群人又往船倉裏麵走去,撈開垂簾,趙黃爺問道:這裏黑乎乎的,有人身上有火折子不拿來用用,內裏有個叫向家興的與趙黃爺了一個火折子,趙黃爺打開火折子,吹了吹,四下照了照,見垂簾上血跡斑斑,已成暗紅色,桌上酒器,茶器擺放的整齊,旁邊坫架上有古琴一方,絲竹樂器幾軒,都有或多或少的血跡。


    趙黃爺道:這是巡杭大人遇害了不成?這船真是巡杭老爺的?向家興道:誰敢冒充巡杭老爺的船,這強人未免忒大膽了,連朝廷的命官都敢殺,這屍首又在何處?趙黃爺道:這屍首必然是被人任去湖裏隨流被衝去下邊了,是翠雲山的人幹的還是打槍的賊人?這年頭不好說。


    向家興道:不管是誰,這必然是為了錢財,這巡航個縣的跑,哪有不弄點銀子來使使的,你見這倉內銀子在何處,必是人多才可搬運的走哩,是一夥子成團的人做的,咱先去報告劉知縣哩,這下這劉知縣吃不完兜著走了,一個大大的官員在他境內人也找不著,屍體也找不著,看他有聚寶盆也蓋不過去了。


    這趙黃爺聽了心裏著實喜歡,說道:這事誰說去?向家興道:誰不知你趙黃爺與劉知縣的關係哩,咱們都還有做事,哪有這閑心管著屁事,趙黃爺道:也好咱就去說一趟。


    迴了家,換了衣裳與趙琢斯道:巡杭大人的船泊在困獸潭一兩月了哩,為父的今日上去查看了,船倉裏都是血跡,多半沒事了,趙琢斯道:屍體都沒找到,受了傷也說不定,趙黃爺道:受傷也好死了也罷,這遭夠劉知縣忙了,咱去通報他去,怕嚇不出個屎來才怪,趙琢斯道:他要咱死,與咱安了個大罪,就是巡杭在咱華陽死的,他也最多判個失職,剿匪不利的罪,又不得死。


    趙黃爺道:依你怎的?趙琢斯道:爹要說便去說,他那人膽小,嚇死也說不定。


    趙琢斯心裏盤算這不是把那劉知縣嚇死,而是找了他的證據一舉把那劉知縣全家都弄個要死才好,要他銀子也無,信命也無。


    趙黃爺去劉府找劉知縣恰好劉知縣去了小心肝處,劉樂天也不知去了何處,曹氏出來與趙黃爺招唿,趙黃爺道:進來不見劉知縣何處瀟灑去了?曹氏道:怕是死去那婊子屋裏了,趙黃爺驚道:呀,火燒眉毛了,還有心情做這事?曹氏疑道:甚事?趙黃爺道:讓他迴來找我哩,是要命的大事,你一個婦人聽了哪裏受的住?與曹氏拱了手,不理曹氏追問就走了。


    劉知縣三不知的跑去薑小妹家,恰好那薑小妹今日的防備沒做甚好,與賴巴生在此鬼混,叫的呀呀哦哦的,那丫頭子看見劉知縣來了就跑,劉知縣瞄著不對,肥碩的身子提溜的跟上去。


    丫頭子火騰騰的去通告薑小妹,哪裏還來得及?被劉知縣披頭撞見,賴巴生見狀褲子也不穿,吊個臭貨就與劉主席磕頭下跪的,說道:喜得大老爺撞見,咱這也是第一次哩,求知縣老爺開恩,薑小妹穿了衣裳褲兒出來,齊刷刷的與劉知縣跪著,不住的掉貓尿,又說是賴巴生強著他的,賴巴生又說是薑小妹勾引他的,聒噪個沒完。


    劉知縣氣的從床邊找了根粗棍照著賴巴生就是一頓臭打,說道:咱與你老張頭的幾十畝田地,拿了一尾爛魚輕鬆的得了去了,這就是你與本府的迴報?說是第一次叫咱氣數這般好得就看見了不成?滾你娘的狗,迴頭把那田地退與咱,再賠咱一百兩銀子便宜你,不然叫你進去享受勞飯,賴巴生篩糠般的答應了。


    又說道薑小妹問說:賤人婊子當習慣了,住起這金屋銀屋的還做那皮肉事情不成?有甚不滿足的,怪道這幾年不順當,原來是你這婊子幹的好事,咱隻當咱爹的夢是假,不成倒是說的對的,快說與這畜生多久了?薑小妹哭哭的道:迴老爺,真隻得這一次,劉知縣拿了打賴巴生的棍子舉起來要打薑小妹,薑小妹跪在地上躲了躲,說道:大老爺咱錯了,看在跟你這麽些年的份上饒了奴家,奴家說就是了。


    薑小妹擦了擦眼淚哭道:咱也是苦命人,十幾歲俺娘撇了俺爹爹把俺帶起與人跑了,人家那人不要她,她自己做起了皮肉生意,還強著俺這十幾歲的身子接客人,賣了俺的第一夜錢與她嘴吃,這娼門已是俺久淹貫的了,不曾想止也是止不住的,這賤性哪裏說改就能改?從那年你與了他田地之時就和他在一起了。


    劉知縣聽了一口一個婊子奸夫罵個不住,說道:瞞的咱好苦,咱與你頭麵帶,金銀手飾穿,你在這裏與咱掙一頂綠頭巾帶著好看哩?天殺的,大聲道:麻溜的與咱滾出華陽縣去,你兩個一起滾,幹脆成全你這對奸夫淫婦,隻是你這滿屋的金銀一毫也不得帶,這丫頭子咱也是要領走的,你賴巴生與了咱一百兩才能走。


    薑小妹與賴巴生跪著不敢起來,劉知縣吩咐兩個丫頭子道:與咱收拾些貴重的物品,你兩個帶了東西與咱迴劉府去,那些不值錢的狼抗貨物就不要了,便宜了他兩個,兩個丫頭子拾拾掇掇的把薑小妹值錢的東西拿走了。


    薑小妹與劉知縣小聲道:留與俺點值錢的哩,不然俺走了怎的生存?那些值錢的有些是以前的老主顧送的哩,沒得都拿走不成?劉知縣發作道:放你的臭屁,你這些年吃穿都是咱的,這些都是你偷人該與咱的,你走到哪裏不能生存?一張床就夠了,進進出出的夠你受用,領著兩個丫頭子頭也不迴的走了。


    賴巴生與薑小妹商量如何出這華陽城?薑小妹道:你還欠劉知縣一百兩銀子哩,得還了才走,賴巴生道:呸,這綠頭巾他活該掙,趁了還沒人知道,咱卷了屋裏的錢財,與你兩個去其他地方快活去,他劉知縣也隻得吃個啞巴虧,這事沒得他要出告示抓咱倆不成?


    薑小妹道:你屋裏的媳婦子和孩子怎的辦?賴巴生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咱也是管不得許多了,與了他一百兩還有把咱驅除華陽,沒了銀子怎的過活?


    與他媳婦子找了個借口,帶了屋裏的細軟,留了幾兩銀子與他媳婦子和屋裏的人,連夜帶著薑小妹出城了。


    劉知縣迴去氣的吃不下飯,曹氏問道:你難道知道了不成?劉知縣道:你如何得知的?千萬莫說出去,叫人看咱笑話,曹氏道:看甚笑話,人命大事,今兒趙黃爺迴來了你不知?說的厲害,隻叫你去找他去,咱留也留不住的。


    劉知縣道:他能有甚大事?莫非他知道薑小妹的事情了,隻是不好與這婆娘說知,當著麵說不成?轉念又想到:他才從京裏迴來怎的知道此事?看來得親自去一趟趙家問清楚才成。


    到了趙家,進去見了趙黃爺滿臉堆笑的說道:去了京裏了哩,料定無甚大事,多虧了咱再巡杭大人麵前與你周旋不止,趙黃爺道:托劉知縣的福,不僅無事好事倒是一大籮筐,你去看看咱還有私蓄門客不哩?


    劉知縣陰了道:無事甚好,咱內人說你有人命之事與咱商量,敢問趙黃爺說的是誰個的人命哩,趙黃爺道:先不急,咱聽咱兒說,你同了一群人去要挾巧姐哩,劉知縣道:相鄰胡說不可信,賢侄又沒去,他怎知的?哪裏是去要挾她?是她金家的老二說巧姐強著金全有寫的書子,要咱與他做主的,咱身為本縣知縣紫要為那老二做主。


    劉知縣道:今日趙黃爺莫不是專程來責問老夫的吧,如是這樣老夫告辭了,趙黃爺道:哪有此時,卻係人命大事,你說與巡杭大人麵前與咱周旋,你可知現在巡杭大人再何處?劉知縣道:迴京裏了哩,還能再何處?


    趙黃爺把那巡杭的船,停在困獸潭,倉內血跡斑斑的與劉知縣描的如他自己見過巡杭大人怎死的那樣,劉知縣道:你這是記仇,故意嚇唬老夫不?趙黃爺道:是不是嚇唬你自己去看看哩,或是找當日坐船之人問問,看咱是不是嚇唬你。


    劉知縣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出那趙家的門的,迴去劉府,急忙叫人去打探那巡杭的船是否在困獸潭,等的如轉鍋上的螞蟻一般,迴來的天子報告那劉知縣說卻是如此,描述的與趙黃爺一般無異,嚇的劉知縣還轉不過,屎尿失禁,哪裏還有心思去管薑小妹與賴巴生的事情來著?


    成日的褲帶裏麵墊起厚厚的棉布來著,有一點點屎尿都穩不住,留將出來,不知怎的近來越發吃的多起來,找了四五個丫頭子伺候他換尿片,還是一身的屎臭騷臭,找了劉樂天商量看此事如何處理?


    劉樂天鼻裏塞了兩坨茅紙嫌棄的坐的離劉知縣遠遠的,劉樂天道:這屍體還沒找到,怎的嚇成這樣?劉知縣道:滿倉的血跡,還有假,不是叫魚吃了,就是衝的不知去向了,這朝廷還不知道,我兒有甚法子過了這一關不?


    劉樂天道:先今就是必須要把屍首找著,瞞住上麵就說是湖裏打浪連船帶人的掀翻了去了,這天禍還能怪在你身上不成?朝廷還能掛你剿匪不利?劉知縣聽了覺得甚有道理,問道:再哪裏找屍首去?劉樂天道:這湖水怎的流就往哪出尋哩,劉知縣道:這湖作怪,風怎吹他怎流哩,怎找去?劉樂天道:掘地三尺的找,派出多多的人,還找不著不成?


    劉知縣聽了劉樂天的計策心裏倒是安了幾分,說道:屍體一招著,咱們搶先立了明目說是湖中翻浪連人帶船的打下去了,劉樂天道:眼下著船還在困獸潭泊住,咱找了會使船的人,停了就跑,把著船開與別處去,誰個敢說是在爹的境內出的事?劉知縣道:這怕是不妥,成白上千的人見著哩。


    如是開去別的哪處?都是當官的人知道是咱指使的要找咱麻煩哩,劉樂天道:前怕狼後怕虎的,命重要還是麻煩重要?開了別的地界,上報給朝廷沒得還有獎賞哩,說咱心係上級安危,劉知縣隻得死馬當活馬醫試一試了。


    這劉知縣仗了劉樂天這般聰明的蠢材做明仗,不為不攪的他四麵楚歌,前有官兵後有追兵,巡杭之死,不如靜待處罰,老老實實的上報,追究下來最多你這官兒做不成了,你現又去陷害其他的地方官?人家是傻子,是吃素的?那以往所以的孽報怕是要一起來。


    叫師爺鳴一聲去找個可靠的船家,先開一葉舠船去,然後再把那巡航大船使出他華陽的境外去,那人是曉得此事的,成白倍的問劉知縣要錢,否則不去,最後高拉低扯要了一百兩銀子才得去走這一趟,要先給錢才肯去。


    劉知縣想起賴巴生的那一百兩了,說道正好付給那船家,叫了差哥人去賴巴生家催銀子,出來的是賴巴生的媳婦子,那媳婦子見了閻王般的差哥嚇的不住的磕頭,問說他家的犯了甚事了?


    那差哥隻問要一百兩銀子,他媳婦子道:這砍頭的前幾日之說與外麵的人開船出去做那營生,與這一大家子留了幾兩銀子,到現在為止不見迴來,就是把咱全家人賣了也無甚一百兩銀子哩。


    那差哥想到賴巴生覺是跑了,也沒甚作難那媳婦子,跑去迴去與劉知縣迴話的,劉知縣急忙的去薑小妹下處去尋讓人,但見:


    三間小院闃靜無人,室內狼坑空懸傾淨


    廊壁昨日人影綽約,倩情清盼留心一片


    這劉知縣看著眼目前的這些,知那薑小妹與賴巴生跑了,那日在氣頭上顧不得許多,說了狠話出來,今日見著人物皆無,想到與薑小妹這些年的情來,難免傷心難過,那薑小妹倒是不與劉知縣動心,劉知縣還是喜薑小妹的,觸景生情起來,偷摸的抹了幾滴眼淚,記不住薑小妹對不住她,倒想起她的好來。


    也不追究那一百倆銀子的事情了,這事就這麽過去了,自己拿了一百兩與那開船的人,叫把船泊在別處去,隻是大凡好事這人氣數好了,也是一個接一個的來,就這幾年做成個家資萬貫,腰帶蟒袍,也是多見的,但這人的氣數要是被糟蹋盡了,那才真叫一波未平,另波又起,黴事接二連三的來,也是忒多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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