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的爹哩,你說咱得了這個夢,不是叫人吃了還是怎的了,又是灶,那腸子心子又在肚兒上拖將出來,嚇煞俺了,胡別古道:你說你做夢進去農家看灶上,你夢中記得在哪戶農家?哪個灶上?胡八三媳婦子道;咱記不得真切,隻是那天殺的說是在棗花村,一個叫秦老頭家煮撥的他,還有幾個人他夢裏也沒與咱說道,胡別古道:這棗花村離咱劉府不遠,咱派了人過去看,叫咱老爺撥連個快手與咱,好辦事,你與俺一道去看看。


    那時劉知縣剛好迴來,胡別古把這一通說與劉知縣,劉知縣道:夢裏的事情哪裏能信的?隻是這衣物是真,叫人與你看看去才得放心,叫了幾個雄赳赳的家人,又喊了錢如命與一個叫老斑鳩的快手,腰間插刀幾個人做了馬車去棗花村了。


    到了棗花村,眾人下了馬車,這棗花村是秦老頭幾個妖怪第一個吃人肉的地頭,所以這村人十有八九的都有吃過人肉的,平日都是見了誰個落單,與幾個漢子來把打劫了吃了,胡別古一下那馬車就覺得這棗花村的氣氛不對,周遭的天都是黑的,酸臭熏氣的往外冒,那過路的人一個個看著詭異的緊,幾個漢子看著胡別古一群人麵生,想上前撿便宜,見旁邊兩名官差,還有幾個惡仆人,隻得打消念頭。


    胡別古道:咱們不能分散來走,這裏怪異的緊,搞不好是個吃人肉的窩,還好咱們帶了人馬,不怕他們隻是不能分開,咱今日誓死要問到有無叫一個秦老頭的,與胡八三的媳婦子道;你怕不,走咋咱群人後,不可落單,胡八三媳婦子道;咱的男人都沒了,咱還怕些作甚,今日跟著公公定要找到咱漢子的蹤跡,三個雄壯的漢子加上兩個惡差人,胡別古,胡八三的媳婦子走上前了。


    胡別古事先開口問那走的路人說道;此處可有叫秦老頭的人家,咱是他一個遠房的親戚,特來投靠與他,這兩名官差是咱花銀子請來的,大家不用害怕,那路人道;咱棗花村有兩個秦老頭,你找哪位,既是來投靠的必定是找那位稍富裕的,那上麵那一家窮的都要吃人了,你去了不是牛羊走進屠宰場哩,你一把老骨頭了,哪有你好的,還顧的上你們,胡別古道:上麵哪家窮的要吃人?領咋去看看,說不定俺就是要投靠他哩,順手掏了二兩銀子與那路人,那路人看見銀子兩眼放光說道:跟咱來,就在這坡兒上去第三戶人家就是哩,那人把胡別古一群人帶去了秦老頭家裏。


    還沒走進門,胡八三媳婦子道;爹這房子與咱夢裏的屋一般無二,俺家漢子定命喪於此,說著又是哭哭啼啼的,那胡八三平日雖對劉府的丫頭勾三搭四,偷劉府的東西出去賭,對他媳婦子尚可,經常買些好吃好頑好看的與她媳婦子,他媳婦子罵他也不迴嘴,與劉樂天兩人詐打良人,無惡不作,到都來落的這般下場。


    詩曰:歎歲月絀差,千家萬戶艱辛,骨為柴子而食,偏有惡人作業,無才又無德何必自傷?酒池沉溺誤做人口食,更兼一身暴力不怕天來不怕地,卻是少算計輕計謀,到頭來時光有限,駘馬失踢,叫白發人送黑發人!


    胡別古一腳踏進去,大聲道;秦老頭,那秦老頭被這破天的一喊,打了個寒戰,出去看幾個大漢立在門口,心道必定是事發了,他那一夥連同胡八三解決了三個人,就是不知是哪位的家人找上門來了,說道:有何貴幹?那路人道:說是你親戚來投靠你的,秦老頭道:聳你娘的驢屁,得了人多少錢,你見過這樣投靠親戚的,給你爹找事情做,那殺了人的人,膽子是一日大過一日,無甚顧忌,平日老實的老頭子,叫這天弄的像變了個人一般,說道;你這位是哪裏來的大官人,帶了官差來嚇唬咱沒見過世麵的人,胡別古道;你灶上在哪裏?秦老頭道:咱灶上在哪裏不稀得與你說道,胡別古道;你幾個與咱把這屋的灶上找到,不要管著老頭子,去了兩個小斯,在屋裏翻找,本來那房裏就小,一進門就找見了,那兩小斯迴到:胡管家找到了,秦老頭聽叫的是胡管家,心明了是劉府上的人,怎麽忽然走了風聲了,未必是晁小兒說露嘴了不成,正反是吃的幹淨,我看他怎的找。


    胡八三的媳婦子跑去那灶上一看也與他夢中一般,轉過頭去看那灶上的櫃子上,擺了幾件衣裳,其中還有胡八三出門喝酒時穿的那一件,原來這秦老頭隻顧吃人肉了,把那幾個漢子的衣裳放在櫃子上一些也不曉得收拾幹淨,胡八三媳婦子見了胡八三的衣裳,拿在手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胡別古此時見了那衣物才知道他兒,早已入了那秦老頭的肚裏了,平日打胡八三的次數多,可哪有老子疼兒子的,吩咐那錢如命與老斑鳩把這秦老頭連捆帶打的綁迴去了,秦老頭的婆子見他漢子被人綁走出來撒潑,胡別古道;再喊與你這婆子一起拉了去償命,婆子立馬閉嘴.


    胡別古一行人把那秦老頭帶迴去劉府,劉知縣說了事情的原委,劉知縣聽了胡八三被人煮撥吃了,不免傷感感歎一番,叫人打掃的衙門,放了大鼓出來,升堂處理,決定要與胡八三一個公道,也不問秦老頭有無同夥,直接把那秦老頭打了四十大板子,綁著拉去街衢示眾,秦老頭上了年紀,經不得打,氣血攻了心,死在街衢上了,劉知縣吩咐把秦老頭的屍體扔去亂葬崗,倒是便宜了那亂葬崗的村民,扯胳膊,扯大腿的,一個說把那膀子留與我,一個拿了刀就去割腹上的肉,幾下就把完個兒的秦老頭分撥吃了,那棗花村的人見秦老頭被劉知縣打死,至此才收斂點那吃人的心思,叫上每日去蔡家門上喝上一碗粥,那吃人肉的事情才慢慢的消失。


    雖然沒了胡八三的屍體,胡別古還是在後堂與胡八三做了靈,把胡八三生前穿的那件衣服拿迴來,燒了,與他兒媳婦子大哭了一場,劉知縣,劉樂天,曹氏,鍾二嫂子,家裏一幹下人,婆子,小廝都來吊唁胡八三,那胡八三生前喜好與劉樂天爭排麵做少爺,做後倒是落了個大排麵了,胡別古心道:我兒與少爺夥在一起成日作惡,幹了些甚沒天理的大小事,料到他的命不會忒長,不到三十的年紀,歲紀也忒輕了點,卻不知死的這樣慘,最後還要他這個老骨頭來與他建這靈堂。


    劉知縣一心要與胡八三報仇,卻不知自己劉府就要遭殃,劉樂天與胡八三打詐來的那些米麵就要對半與人分去,還不知他劉府要去了些甚財物,那張雲龍既是要親自下山會見他,必定是不想他劉知縣好過,掉包張雲龍的鏢,還要無賴人家,害得張雲龍丟職坐牢,在監獄中又想藥死別人,來個死無對證,幸的張雲龍命不該絕,留下這條命要與劉知縣鬥智鬥勇,做這一輩子的冤家對頭。


    第二日張雲龍親率三十多個大漢,十兩雙匹大箱馬車,從四個城門直衝進華陽縣,停也不停,把那門子衝的十幾步遠,蹄間三尋肥馬鬃鬛,手拿馬鞭揚塵而去,張雲龍驅馬而道;不傷百姓,無需擔心,那被衝的四散開的百姓才知道是翠雲山上的人,有人道;他要搶也是搶那富豪家下,與咱無關,你沒聽見他說不傷害咱百姓哩,咱隻管吃粥去,定無甚危險。


    四個城門的門子留下一人看管,其餘的人都去衙門通報劉知縣,劉知縣嚇的從座位上爛泥一般的滑將下來,劉樂天道:爺兒怕甚,他來無非為錢為糧,還不定去劫哪家哩,劉知縣道:往日都是黑了天兒才去劫那錢財,糧食的,今日怎懸唿唿的帶了這麽些人明來明去的?他想作甚?必然是記得咱的仇,要來了那段仇怨了,這些年養的手下越來越多,咱聽翠雲山下的人說,每日操練的聲兒都傳出去整個華陽縣了,這怎得了?師爺鳴一聲道:這七八年前太爺不是與他稱兄道弟的給了那麽些糧食,錢財的哩,要說這仇也該報了,今日這般氣勢的來應該有別的事情,那江湖上一夥子,一夥子找人火並的也是不少見的,太爺不必驚慌,劉知縣道:誰與他稱兄道弟,這個通匪的名兒,咱可擔不起,弄不好要掉腦袋的,胡說八道,你快些找幾十個兄弟,與咱家去護著咱,咱怕!


    劉知縣點了三十四名衙役,把衙門的當差的都快點完了,與劉樂天道;我兒咱倆還是迴去保險,屋裏高強大院的安全著些,不要像上次那樣,綁了你去,被他詐去許多的錢物,兩個人做了轎子迴去劉府了,後麵跟了幾十個混飯的差哥兒,一路往劉府的方向走去了。


    鄒子充道:還要叫人活不,剛從劉府出來又要進去,昨兒遇見翠雲山的小鬼,今日未必要見那正主閻王?咱隻是害怕哩,遭瘟喪的劉大腹,要交咱送命去,羅卜為道;隻是來了人馬,不定往劉府去,被你這一頓說,嚇的咱也不敢去,錢如命倒是還好,雖不好與張雲龍打招唿,就算是這人被翠雲山的人殺光,自己也不得死,還好他救了張雲龍一命,那張雲龍是個有恩必報,有仇也是必尋之人,這遭他倒是心裏不怵的,眾人無非也都是抱怨害怕,說到:俺們成日的吃喝,才來衙門學的那幾招三腳貓功夫,甚小擒拿,大擒拿,早就不練了哩,朝廷派來的精兵都圍剿不過他,咱去不是送死哩,咱們還有老上有小哩,那老練的差哥兒道:呸,不吉利的,你們怕個求,且不說那張雲龍來不來,就是來了那若大的劉府還沒咱藏身的地兒哩,來人眾多,人馬混雜的,咱哥兒幾個往那找不見的地方躲著就是,諒他大羅金仙也不知咱藏哪裏,這都是咱的經驗之談,隻你幾個知道,可不許走了嘴,讓那些人往前衝就是,那聽見的幾人都點了點頭!


    迴了一行人到了劉府,曹氏見了道:今日怎的這般迴來的早些,帶這些人是作甚?劉樂天道;翠雲山上的人今日帶了好些人馬下山了,咱爹怕提前叫咱迴來了,帶了衙門的來保護咱劉家,曹氏道:我的娘哩,叫人兩個門重點把守,務必弄的連了蒼蠅都飛不進來才好,那你爹是的得罪了那張雲龍的,這次這般明目張膽是不把你爹放在眼中,定是來尋仇的,劉知縣道;看哩,咱說準了,你娘也是這樣認為的,那鳴一聲還叫咱不要驚慌,說咱與他張雲龍是兄弟,如是兄弟也是好的,等他來了咱與他拜把子,殺羊宰牛可是來的及的?劉樂天道;爺兒你不是說通匪的罪名是要掉腦袋的哩,這會子怎的要與他殺牛當堂拜把子哩?劉知縣道:我兒你不懂,這都是權宜之計,此一時比一時也。


    兩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道,還沒得劉知縣與劉樂天進屋子坐上一屁股,那門外兩個看門的禁子就被孫福撂倒在地,劉知縣那大門可謂真叫固若金湯,孫福用力踢了幾腳也是紋絲不動的,劉樂天慌道;爺兒你去開門看看,那門是用梧桐好木做的,可別叫那賊人踢壞了,那劉知縣平日對劉樂天恨不得把命交出來與他一般,對他百依百順,今天臨了這個時候,想到外麵是那悍匪,心裏要去叫他爺兒先送死,自己好跑到西麵與那葉姨躲起來,肚裏還有他的兒不能叫那姨姨有了閃失。


    劉知縣立在原地不得動彈,一家子的人都被那踢門聲音吵出來,後麵胡別古那門也是踢的碰碰響,嚇的胡別古媳婦子喊道:才死了漢子,今日怕是有人要闖門吃人了,躲進那空棺材裏麵去了,這倒是個十打十的安全地兒,那秀才崔英在後門領了幾個人,本是手拿筆杆子的人物,卻練出一身的腱子肉來,幾腳踢開了那後門,胡別古道:光天化日的你們要作甚,崔英看見那後門裏紙錢白紙齊飛,知道是死了人了,胡別古又穿了喪服,崔英道;你死了家裏人了,咱們不為難你,隻是你休要管那閑事,你定是那髒官的管家,咱知道你算是個好人,你且在一旁去,胡別古道;你人多勢眾的,咱想管也管不了的,你們今日來是為才還是為人?崔英道:咱張大哥親自帶領咱們下山,說是要會會你家劉知縣,其餘咱不知,隻是咱本是個秀才也是被那髒官逼迫的無路可走才隨了張大哥的,胡別古道;要才財你們盡取,隻是不要傷了咱主人的性命,崔英道:這事咱說了不算,且看咱大哥安排,說了帶了人,騎了馬兒,與眾人從後門去了劉府裏麵與張雲龍匯合。


    孫福還在前麵踢門,崔英一行人就從後門繞到劉府正門的院子前了,劉知縣與劉樂天還在哪裏爭論誰上前開門,全府的人都集在那院子邊前,見幾個大漢騎著馬兒已是到了自己麵前,那些當差的都拔出了刀護在劉知縣與劉樂天前麵,崔英道;弟兄們去與俺開開大門,放大哥進來,劉樂天道;快些攔住他們,張雲龍進來不是好事情,幾個差哥兒拿起刀阻止在開門的那人前麵,那漢子也抽出帶的佩刀,幾個差哥白皮細肉的,看見那漢子臉上的幾道刀疤,已是不敢上前,你推我,我推你的不肯真的上前。


    那帶刀疤的漢子以前是個道觀裏的道士,臉上的疤痕是被幾個和尚砍的,道號是叫做玄真子,找了裏長,裏長也是不解決的,說和尚貴道士賤,連皇帝也是這般認為的,那幾個和尚見他與裏長說了他們,對那玄真子更是變本加厲,不要他去那道觀住,要把他趕盡殺絕,不得已就去了那翠雲山上,現在都叫做他是旋風兒。


    那旋風兒左邊一個踢,右手一個大刀砍下去,要那上前的差哥有一個見了血,快步上去與張雲龍開了大門,孫福頭一個進去,張雲龍道:對付這種人殺雞不用牛刀,進去四五人就好,其餘的人馬留在原地待命,劉知縣一家見了張雲龍進來唬的屁滾尿流的,那些丫鬟婆子嚇的蹲下去報了頭,胡別古也跟上去查看,見鍾二嫂子與那下人些蹲在那裏不敢動,自己也跑過去說道;各位大爺求你們不要傷害咱老爺一家,鍾二嫂見胡別古來了,跪下與那一幹人磕頭不住的道:各位道上的大爺,婆子甚事情不知,隻求你們要啥拿啥,萬萬不可害了咱主人家的命,咱老爺是朝廷命官,殺了他對你們也沒甚好處,那葉姨躲在屋裏不敢出來,還沒來得及出來的婆子丫鬟,也都躲在該呆的地方,不曾出來,到了這時候這偌大的劉府,密密麻麻的家人,才知是胡別古與鍾二嫂子是最真心的,其餘的丫頭家人也各自想保命而已,也是無可厚非的,怪不得人這許多,那人在生死不知的情況下,如胡別古與鍾二嫂子這種下人是少見的,人又不與你沾親帶故的,說不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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